我是大明藩王，我不摆烂 第295节

　　江建功也露出了笑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但是！”朱厚烇忽然来了个转折，“你要记住一句话：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战争是为政治而服务的…”

　　庄继业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愕然起来了，参会的人也都惊讶的看着朱厚烇，不明白他的用意…

　　“你是军人，不能参与政治，但是不能不懂政治…”朱厚烇淡淡的看着庄继业。

　　他的目光让庄继业感觉有些无所适从了…

　　“请殿下赐教…”庄继业说道。

　　“其实这也不怪你，你的位置不能看到整个大明的全貌，所以你只能通过军情做出判断，去制定你的军事计划…”朱厚烇继续说道。

　　“这场战争完全是因为政治问题而爆发的，这场战争也是为了解决那些政治问题…”朱厚烇叹了口气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朱厚烇身上，朱厚烇的一直以来都能有让人耳目一新的理论，他们都打起精神倾听着…

　　“你的计划其实可行性很高，但是还有一些问题，比如不能完全解决引发这场战争的政治问题，会有很大的伤亡，会有远远超出预期的军费支出等等…”朱厚烇继续说道。

　　庄继业立刻想说些什么，但朱厚烇立刻一挥手说道：“你先听我说完…”

　　庄继业立刻就坐了下去…

　　“这里还要说一些说了很多次的事情，就是现在大明南方的情况…”朱厚烇很有耐心的说道。

　　“我们现在之所以能牢牢控制住现在的一京四省之地，是因为皇家集团在这十几年如一日的深入大明北方的基层，收拢大明北方百姓的民心…”

　　“但皇家集团毕竟只是个年轻的组织，它能用十几年的时间控制住大明北方的一京四省之地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我们也不能对它要求再多了…”

　　“所以皇家集团实在是没有更多的力量投入到大明的南方了，我们甚至连宣传的力量都很少投射到南方去，因为需要文宣部的地方太多了，文宣部这些年的担子也很重，把大量的精力投在燕然都护府和安西都护府了，在这要特别感谢一下文宣部的同仁们，这些年你们真的是非常辛苦…”朱厚烇话风忽然一转。

　　参会的文宣部的官员满面红光的站起身来向朱厚烇致谢。

　　朱厚烇很快就把话题拉回来了，继续说道：“所以大明的南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政治生态——皇权不下县！县以下被各地的士绅们牢牢的掌控着，南方百姓们所有接触信息的渠道都是来自于各地的士绅…南方百姓的民心被士绅们牢牢控制着”

　　“正是因为如此，这次叛乱的规模才会如此之大，而且直接恶化到不能挽回的地步，哪怕我们有着正统的大义都不能阻止他们，就是因为大部分南方士绅集体参与了叛乱，带着南方的百姓参与了叛乱…”

　　“你的进攻计划是很不错，估计也能取得一连串的军事胜利，但是它解决不了一个问题——如何挽回南方的民心！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控制着南方人心的南方的叛军就就有了和我们周旋的资本，虽然他们最终也会失败，但到时候就不知道会多枉死多少人啊！”

　　“要知道他们也是大明的子民啊，和我们同文同种，他们也是我们华夏民族的一员啊！到最后我们也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和时间才能抚平这一切…”朱厚烇喟叹道。

　　在场的人都默不作声，都沉浸在朱厚烇的话中了…

　　庄继业也是如此，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打破了沉默说道：“我承认我的进攻计划不能解决如何挽回南方民心的问题，但是之前的防守计划也不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能啊！防守计划能挽回南方的民心啊！”朱厚烇淡淡的说道。

　　“啊～啊？”这下不光是庄继业惊讶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莫名…

　　防守就能挽回南方的民心？这俩事完全是风牛马不相及啊！

　　但是他们都知道朱厚烇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说的，朱厚烇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庄继业的脑子转的很快，很快就想到了一点，立刻说道：“难道是我们守在河南南部和北直隶北部一线，能大大拉长叛军的补给线，消耗他们更多的物资，迫使他们对内横征暴敛，然后失掉民心？”

　　庄继业说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太扯了…

　　但朱厚烇却语气轻松的说道：“对啊！”

　　“啊？”庄继业不知道自己这是今天第几次失态了。

　　“我们在战线上陈兵百万，他们也得陈兵百万啊！甚至要征召更多的军队，用这么长的补给线，维持如此数量的军队耗费的物资是无比巨大的…”朱厚烇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可是…可是…”庄继业感觉自己的大脑无比的纷乱，他竟然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不过他还是快速的理出了一个问题，“可是这也太慢了吧，等叛军政府们横征暴敛弄的天怒人怨，人心尽失，那得多久之后了…我们以前制定计划的时候不是要速胜吗？”

　　“对啊！我们是要速胜啊！”朱厚烇轻快的说道。

　　“你不会以为我没有做其他的准备吧？”朱厚烇似笑非笑的看着庄继业。

　　“啊？”庄继业又一次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你不会以为这三年来我没有针对南方做什么事吧？”

　　“你不会以为这三年里我没给南方埋雷吧？”

　　“你想想为什么有很多机构和人在南方坚持到最后一刻才撤离？”

　　“啊？”庄继业彻底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第605章 金融霸权

　　看着茫然无措的庄继业，朱厚烇轻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平时都负责各自部门那一块的事情，很少有机会从全局的角度去看这场战争，所以我不会因此而责怪你们…”

　　庄继业松了口气，心中对朱厚烇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十分的好奇。

　　“皇家集团这十几年来虽然没有力量深入南方的基层，但是皇家集团和南方的经贸往来还是非常紧密的，南方各省是皇家集团各种工业品的倾销地，现在南北突然脱钩，对南北双方经济的伤害是很大的，但区别就是我们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提前有了相应的准备，能把这种伤害降低很多。但南方各省的士绅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其实就算他们意识到这方面的问题也没有用，他们对这个问题只能干瞪眼，南方叛军们看似高歌猛进，顺风顺水，但在那看似繁花似锦的局面下却有很多的隐忧，南方的经济会因此陷入混乱之中”

　　朱厚烇开始为众人讲解，这也是他这次会议的目的。

　　“但这还不够，南方的经济不会一直陷入混乱之中，所以我们要从其他方面继续推波助澜.”

　　与会的人们全神贯注的听着朱厚烇的话。

　　“诸位知道我们皇家集团在南方最受欢迎的东西是什么吗？”朱厚烇忽然笑着问道。

　　这个问题把众人问得有点懵

　　“钢铁？”

　　“精盐！”

　　“布匹吧”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都不是！”皇家银行行长田诚忽然站了起来，笑着说道：“皇家集团在南方最受欢迎的东西是银圆券！”

　　众人一愣，仔细一想发现还真是这样，有谁不喜欢银圆券呢？

　　“对！就是银圆券！”朱厚烇高声说道。

　　“正德九年，大明皇家银行在北京成立，立刻推出了银币，正德十一年大明皇家银行推出银圆券，正德十二年京城te区指定用银圆券来缴税，正德十二年银圆券推行北方四省，正德十八年银圆券推行全国，先皇下多道旨意确立银圆券是大明唯一法定货币的的地位，到现在共和元年，银圆券已经在全国推行了整整十一年了”朱厚烇用激昂的声音带着众人回忆一下银圆券的发展历史。

　　“靠着银圆券的发行权，大明皇家银行牢牢的掌握住了大明的金融霸权，经过十一年的推行和使用，靠着中央政府的背书和一系列政策，大明的百姓们，无论是南北，都习惯了和认可了银圆券的存在，市面上再也找不到一种比银圆券更好用的货币了，币值坚挺，使用方便，兑换成银币也很方便”

　　“银圆券已经流通到了大明的每一个角落了，发生在大明国土上的绝大部分交易都是在使用银圆券，金属货币的使用范围已经变的小的可怜了”

　　“我们既然掌握了金融霸权，那就要好好的去使用我们的金融霸权，去对敌人进行打击至于我们是怎么使用金融霸权对敌人进行打击的田诚，你是皇家银行的行长，这部分是你负责的范围，你就给大家介绍一下吧”朱厚烇感觉说话说的有些累了，就把接下来的讲解工作交给了田诚。

　　“好的！”田诚欣然领命。

　　在场的人忽然明白为什么田诚会参加这次会议了.

　　“各位同仁们好，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自从三年前京城政变之后，殿下就让皇家银行执行着一系列针对南方的政策.”田诚笑着对众人说道。

　　“其中最核心的一条就是提高南方银圆券兑换金银的门槛，并增加各种限制，核心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南方掌握着大量银圆券的人把银圆券兑换成金银运去南方”田诚轻快的说道。

　　这个时候庄继业忽然举起了手，示意有话要说。

　　田诚立刻让庄继业发言。

　　“田行长，我有一点很是好奇，银圆券我也经常使用，银圆券明明都是一样的，你们怎么去分辨这银圆券是南方的还是北方的呢？”庄继业好奇的问道。

　　“很简单啊！每一张银圆券上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编号，通过这个编号，皇家集团的员工能够分辨出这张银圆券是在哪个区域发行的…”田诚干脆的说道。

　　田诚的话引起一阵骚动，不少人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

　　“那他们就不能找一个北方的商人，把他们南方银圆券换成北方的银圆券，然后再去兑换金银呢？”庄继业立刻想到一个漏洞。

　　“皇家银行对北方金融控制力可能超乎你的想象，如果有这么一批银圆券到了银行，我们会立刻要求他们对这批银圆券的来源做出解释，并提供兑换金银的用途，解释不通是不予兑换的，同时我们还能很快的查清楚这批银圆券的来历。我们要清楚一个概念，就是金银货币在交易中的方便程度是要远远低于银圆券的，所以银圆券才是市场流通交易的主力，所以大规模兑换金银对皇家银行本身就是一种异常行为，所以需要正当的理由…”田诚轻笑着说道。

　　“那他们总可以把南方的银圆券拿到北方来花吧.”庄继业还是有些不服气。

　　“可以啊！”田诚说道，“这也是我们一直鼓励的一种行为！”

　　“但是！三年前皇家集团颁布了一项规定，禁止一些大宗货物的交易，比如钢铁制品、蒸汽机、马匹、粮食、硝石、硫磺、海船等等.除了这些东西，可以随便买”田诚双手一摊说道。

　　庄继业没注意过这项规定，但是他立刻意识到这些禁止交易的都是能用战争的战略物资，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些都不能交易了，那他们还能买什么东西呢？”

　　“可买的东西有很多啊，我们鼓励他们多买一些奢侈品，比如珍珠、皮草、名贵药材之类的东西也欢迎他们在北方投资建厂或者投资一些不动产之类的.”田诚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第606章 金圆券

　　在场的人都是一阵无语，他们忽然明白了什么是金融霸权，这就是赤裸裸的金融霸权啊！

　　在场的人都明白银圆券本质上就是一张纸，它之所以有价值就是因为它能兑换贵金属货币，而现在皇家集团给南方的银圆券的兑换加了重重限制，就是赤裸裸的去掠夺南方的财富，让他们的银圆券烂在手里，变成一张张废纸

　　“这样就不会对银圆券的信用造成影响吗？南方的那些士绅不会因此而.”一个官员出声问道。

　　“会！”田诚直接打断了他，然后说道：“会造成影响，但是相比于金银南流造成的影响还是比较小的，那些士绅会因此感觉不满，但是他们难道还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吗？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是他们先来刺杀先皇，发动政变的，这是对他们的惩罚！”

　　那个官员被说的面生惭色，不敢再言。

　　田诚则继续往下讲：“除此之外，这三年来我们还秘密超发了很多银圆券，数额我就不透露了，我们用这部分超发的银圆券秘密在南方采买各种战略物资，以削弱南方的战争潜力，现在前线的很多物资其实都是之前从南方采买过来的”

　　此言一出，军方的人尽皆动容，这事他们还真不知道

　　“他们.他们傻吗？”庄继业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他们这不是资.资.帮我们吗？而且战争一爆发，南方的银圆券就变成废纸了，他们要那么多银圆券干什么？”

　　很多人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弄得庄继业很是尴尬，田诚也在其中.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不会以为那些士绅们是真把那些微言大义给读进去了，一个个都是品行高洁之辈吧.”

　　“利字当头，私底下愿意卖给我们物资的士绅多了去了，只要价格给的高一点就够了，两倍的价格不行那就三倍，他们可不像皇家集团这样是一个严密的组织，能有效管控各种物资的流动，他们只是一个松散的组织，没起事之前谁也管不到谁，所以他们私底下卖起物资起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至于害怕战争爆发，手里的银圆券变成废纸，这就更简单了，这种风险完全可以转移的嘛！这一手他们玩的很熟练南北要爆发战争的消息对上层来说不是秘密，但是对底层民众来说就是秘密了而且战争爆发的时间也没办法确定（这里指朱厚照驾崩的时间），银圆券对于底层民众来讲是很坚挺的，所以他们就能利用这个信息差用手中的银圆券高价购买底层民众手中的不动产，房产、土地什么的，这样就完成了风险的转移，把风险全都转给底层民众了.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前一阵南方很多地方的土地价格上涨了两倍、三倍，就是因为这个导致的.”田诚一脸轻松的说道。

　　而庄继业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惊讶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一点，他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们拿着一堆将要变成废纸的纸去从他们手里买来了如此多的物资？他们.他们这样做不等于是把绞死自己的绞索卖给我们吗？他们怎么会如此不智？”

　　“这就涉及到人性了，就像殿下经常说的那样：不要考验人性，人性经不起考验的。道理就是这样，面对巨大的套利空间，他们真的会把绞死自己的绞索卖给我们的”田诚耸耸肩，轻快的说道。

　　庄继业沉默了，他身边的一众军方的军官们也沉默了，他们忽然感觉这些搞金融的都好可怕，更理解了什么叫金融霸权

　　“剩下的就很简单了，南方的市场里流通的大量的银圆券会随着战争的爆发变成废纸，因为银圆券的价值就在于它能兑换金银货币，现在因为战争的原因失去了兑换金银的途径，也就失去了预期，这些银圆券就失去成为一般等价物的价值，而变得一文不值.无数底层百姓手里的银圆券变成了废纸，而他们的财富并不是凭空消失的，而是转移到了士绅手里了，这会造成巨大的社会矛盾，同时这么大规模的货币变成废纸，而他们又没有足够的金银储备充当货币，这等于让南方瞬间倒退回了以物易物的时代了这造成的混乱可就大了去了.会影响到南方的每一个人”

　　周围人听得心惊肉跳，而田诚表现的依然很淡然.

　　所有人都能田诚的话中感受到南方的政府要面对多大一个烂摊子

　　“其实关于我们金融方面的操作我还没说完呢”田诚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