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大明朕做主 第505节
说是念,但已经和破口大骂差不多了。
顺天知府衙门上下,在毕自严口中是尸位素餐,贪功冒行、欺上瞒下、腐败横行。
知道他毕自严这是在故意强调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明将要亡国了呢。
毕自严现在脑袋上的火气之所以这么大的原因很简单,新政施行的过程中,暴露出了太多的问题。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核心内容是银、力二差与户口、盐钞合并于地。
简单的来说,就是将力役摊派到田亩之上,而想要做到这点,就意味着起码要掌握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田亩数。
再加上重新施行的考成法,下面的官吏为了考成达优,必然就会出现下面的官吏虚报、瞒报、多报田亩数,凭功升迁。
经过这么一番清丈,虽然朝廷收税的田亩变多了,税基变大了,但最终受苦的却是下层的佃户乃至于小地主。
毕竟,现在皇帝所有田亩悉数纳税,缙绅豪右们被清丈了,必然会想方设法的将多加的税务转移到小民的头上。
这一年来,毕自严没少收到各种关于民家大户欺压百姓的奏章、报告、弹劾。
更何况,还有皇帝时不时令人转给他的锦衣卫报告。
民间大户出这种现象,左光斗是有预料的。
但左光斗带着屯田的队伍,都能出现这种乱像,是毕自严没有想到的。
为此,这头一炮,就点在了左光斗的头上。
“。。。”
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左光斗转眼看了眼同样一脑袋冷汗的袁世振与邓士亮等人。
难兄难弟啊。
大殿后堂内,听着毕自严骂人,朱由校两只手轻轻的在一起敲着。
人地矛盾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么。
想着历史上崇祯年间狂暴的天灾,他的心头就是一紧。
想要度过崇祯年间的天灾,只有硬挺这一条路。
领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的想法,纯粹就是傻叉。
你遭天灾,别人不遭天灾啊。
而且你只能抢一年,你还能年年抢啊。
至于说占地自己种,也是死路一条。
安南、缅甸等地,虽然的确是产粮大区,但他们的那个文明开化程度,你就算是抢到了地,也需要进行大规模的二次开发。
而且这人迁徙过去后,还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适应,短则两年,长则十年,短时间内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两百年的累计,大明上下的矛盾,就看什么时候被点燃,当年张居正的变法,没有所谓的救国,只有延后。
不变是死,变也是个死,无非早死晚死。
真正的救国之法,只有固本培元这一条路可以走。
听到外面,毕自严已经骂完了人,朱由校从软塌上站起来,向着大殿内走去。
“难,百姓难,朝廷难,都难。”
刚拿起茶杯打算喝一口的毕自严听到一阵轻叹在身后头顶响起。
“臣等恭请圣安。”
见到皇帝冷不丁的冒了出来,毕自严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带着众人起身行礼。
“坐,都坐。”
挥手示意众人平身,朱由校撩起衣袍,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毕师发这么大的火,朕能理解,但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现在要弄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问题,这种问题,要如何解决。”
看着在场的众多官员,朱由校一手撑着脑袋,说话的速度很慢。
“就以方才毕师说的那个李家,他们家的田租都已经高达七成了,为何那四十多户佃户能够接受。”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众人互相偷得看了其他人后,都没有急着出声。
就在一群人琢磨皇帝话中意思时,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突然出声道。
“民多地少,民不聊生。”
手中的笏板高举,左光斗冲着上面没个坐相的皇帝道。
“开垦田亩耗费颇多,普通民众根本难以承受,如今民多地少,他们若是不接受佃户七成的田租,他们全家都会被饿死。”
“说的好。”
听到左光斗的话,朱由校眼神就是一亮,在龙椅上坐正。
但随即,朱由校就摸着自己刚蓄了一丢丢的八字胡,向左光斗问道。
“朕听说你拿着朕的银子去屯田,最终的收成朕拿五成,屯众分得三成,又给了大户两成。”
说着,朱由校拽了拽胡子,问道。
“你为什么要分给大户两成呢?”
“。。。”
听到皇帝的话,左光斗沉默了一下道。
“启奏陛下,一草一木,皆有主。”
“万历四十七年,那赵家村曾有十几户流民流落到了那里,开了十亩荒田,引了通惠河之水浇灌荒地。”
“但在去岁,那几户流民被那赵大户组织手下佃户,当众殴死,几个孩子也被扔到了通惠河中冲走了。”
“臣率人屯田之时,那赵大户也曾组织人手前来阻止,臣出面协调后,就有了给他两成收成,换得赵家不再出面阻挠。”
“。。。”
左光斗的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左光斗这是将民间人吃人的惨像,摆在了明面上。
“朕听说,那赵大户的全家都被屯民给打死了?”
“没有全都给打死,还留下了几个孩子和女眷。”
看着皇帝,左光斗解释了一句。
“打的好!”
听到左光斗的话,朱由校一拍做面,赞叹了一句。
“这种草菅人命之徒,人人得而杀之。”
说着,朱由校转头看向顺天府的一众官僚。
“你们顺天府辖下发生这种惨剧,有什么想说的?”
“?!”
闻言,邓士亮脑子就是嗡的一声。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回陛下,查不清楚。”
然而,不待邓士亮说话,左光斗就开口道。
“那些流民是从哪里来的都没人知道,就算被打死也没人辨认。”
“而那赵家村的佃户对此更是不敢多做言辞,否则就会失了生计。”
“臣能知道此事,还是因为有那赵家村的佃户不堪赵家的田租,前来投奔诉说于我。”
“启奏陛下。”
左光斗的话音落下,却见首辅毕自严也开口道。
“流民,之所以会变成流民,除了蒙受天灾外,更多的是人祸。”
“民间小农,一遇天灾人祸,只能向大户抵押田亩,以求借得钱粮,苟且活命,然民间之借贷,九出十三归且是善人,更多的是驴打滚,几辈人都难以还清,最终只能只能鬻儿卖女,流落他乡。”
“流落他地后,百姓若是想要安分开荒,免不得就要动了大户的地,大户的水,最终只能落得个死。”
“对于地方衙门来说,根本懒得理会这些流民,即便是被人打死,也无人报官,甚至于地方衙门还会姑息包庇,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反正,死的只是流民。”
“若是遇到了心软的缙绅,许其开荒垦田,准其随意用水,但其他的缙绅、流氓地痞、贪官污吏便会蜂拥而至,刮骨取利。”
“今天取一锹土,明天就要交几斗米的藁税、谷租、私求。”
“垦荒之路,断矣。”
“最终,这些流民只能死,或者沦为大户的佃户。”
看着坐在上方的皇帝,毕自严向着皇帝弯腰行了一礼。
“能给流民一条活路的,只有朝廷。”
“朝廷屯田,自备钱粮,屯田之官又是流官,不会成为坐地之虎,因此敢和缙绅争斗。”
“而缙绅又不敢和朝廷硬顶,若是朝廷命官死了,朝廷必然严查,相较于朝廷军兵,他们的那几个家奴,根本不是对手。”
“这样啊。”
听着毕自严的话,朱由校突然脑子一动,他的新政怎么没起作用呢?
转头看向顺天知府董应举,朱由校开口问道。
“朕前番设置了从九品的乡下三职,乡长管理事,负责劝课农桑。乡老管教化,负责教民识字。乡警管治安,负责缉捕盗贼。”
“发生此事之时,乡下三职做什么去了?”
“!!!”
听到这话,董应举与邓士亮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由脑袋更大的董应举出声。
“启,启奏陛下。”
“这次民乱,就是乡警带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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