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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52节

  击破回鹘三公主部,算是一件战功,收回节占城等军城,又布置一番前方防御工事,算是军绩。

  至于缴获的几百匹战马,这就是白花花的银两了,赵柽西行没少洒银子,包括带去的禁军和陇右兵马,都给了赏赐,但有这几百匹战马不但都赚了回来,算一下居然还有富余,却是皆大欢喜。

  时光荏苒,转眼间,寒冬悠悠来临,天气寒冷,大雪天降,仿佛鹅毛一般,没几日,便将整座高原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第107章 林冲,林冲

  大雪漫天,烈火熊熊。

  凛冽朔风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抗条花枪,回首望一眼那火光冲天的草料场,毫无留恋地向东走去。

  此刻,雪下得更加猛烈了,雪花大片大片落下来,铺满了男子的斗笠和衣衫,这个武艺精通,却内心懦弱的男人,忽地长长叹了口气。

  他是刚吃了酒杀了人的,但却觉得,此时乃是这一生之中最清醒的时刻,许多事,许多过往纷纷出现在脑海中,对的错的,还有那不知对错的。

  他自小生长至如今,不说一帆风顺,总亦没遇过太大挫折,唯有一事,想起来却是从里往外的疼和恨。

  不知走了许久,他忽然在雪地里停了脚,耍弄起那杆花枪来,却是好一路精彩枪法,打得雪花乱飞,竟无一片可以沾身!

  临了,那枪狠狠掷出,他整个人猛地趴倒在雪地中,双手捂脸“呜呜”痛哭起来。

  他人生最恨最疼之事便是这习武,最后悔之事亦是习武,他多么想回到过去,想回到那孩提时候,那时,他绝不会再沾这枪棒半分!

  他把脸狠狠插入雪中,任那雪和泪水混在一起冻住,他只觉这还不够,又开始用头撞击地面,直到那额上出现了一抹殷红。

  他呆呆地坐起,坐在雪地上,没片刻那大雪就将他整个淹没掉,他像个雪人儿。

  他动亦不动,但他的心却跳得更加剧烈了,他想起了贞娘,贞娘啊贞娘!

  贞娘嫁了世上任何一名男子都要比跟着他强,哪怕衙内那等货色,却……亦是要比他强的!

  他写下休书,亦都是为了贞娘,他只想她今后过得欢喜,胜过跟随他一生。

  一名女子,怎么都要有个孩子吧!

  脸上,雪与泪与血混合到一处,他的眼已经睁不开。

  他忽地一声长啸,那声音中满是不甘、后悔、委屈、怒愤!

  贞娘,他当初不该娶她,他太自私了,他娶她便是害她,是误她一生!

  他林冲乃是世上最自私,最虚伪,最懦弱之人!

  是他误了她,放手!

  但,却又怎能真的忘?

  雪渐渐小了,他从地上缓缓站起身,轻轻抹一把脸,双眼又能视物。

  走过去,拔起了花枪,他回头望向东京城方向一眼,神色间无喜无忧,这一刻,他仿佛变了一个人般,就是那豹头环眼都似乎有些模糊起来……

  赵柽坐在陇右都护府的房中看信,信有两封,一封是东京送来的,一封则来自福建路。

  柳随云坐在他对面,正在用一根木棍拨弄火盆里的炭,炭很旺,映得他的手通红似透,就是青色的衣衫似也变成了紫色。

  赵柽把两封信都丢进了火盆,眨眼化成灰烬。

  他慢慢道:“那件事朝堂定下来了。”

  柳随云握着木棍的手微微一颤:“定下来了……还有改变的可能吗?”

  赵柽伸出双手枕在脑后,靠着椅背道:“没有!”

  柳随云道:“那王爷你如果晋言……”

  赵柽道:“本王在朝上没那么大的势力,文官里那些相公都看好三哥儿,便是太子也只有梁师成一人支持,本王倒是与童贯交好,可童贯对这件事态度很暧昧。”

  柳随云想了想道:“童贯想打?”

  赵柽道:“他老了,眼下想的是身前名身后事,肯定要做最后一搏。”

  柳随云放下手上的木棍,思索道:“身为宦官,已经做到知枢密院事,他还想搏什么?”

  赵柽看了他眼,只是笑。

  高原的冬季是漫长的,即便过了年,又过了上元节,还要等许久才会暖和起来,才会草长花开。

  战马养得很好,洪七带来的人和那些吐蕃熟户相处得也很好,这些个原本在东京城吃喝犯愁的汉子们个个都很欢喜,便是真的打算在陇右这片土地上扎下根儿来。

  赵柽时不时地,还会去陇右前方走上一趟,在那些熟户杂兵的心中威望日高,他也曾往南面走了走,过了西海,走到吐蕃那些部族对面,与那些首领交谈过,甚至坐到一起喝了酒。

  至于回鹘三公主,却再无音讯,亦未来骚扰节占城,赵柽时不时也会想起她,未能杀掉,总是遗憾,那一剑,如果不是那种自下而上的地势,丽雅娜扎必死无疑。

  折寒梅养马养上了瘾,只在过年时回了一趟家,其余时间几乎天天跑马场,还给一些看好的小马起了名字,并和赵柽说,看看以后能不能多开几个马场。

  至于西军,从无一人到陇右拜访,就算是折彦质亦一趟未来,甚至书信都未有过,熙州那边也只是在过年时送了些简单的礼物。

  都很谨慎啊!

  二月二过去,三月还未到,东京的圣旨便来了。

  接了旨意后,赵柽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商量回京事宜。

  杨志和史进自是不走了,洪七也暂时留下,赵柽看着柳随云笑道:“柳五郎不能回去放纸鸢了。”

  东京城三月三纸鸢会,极为热闹。

  柳随云笑道:“人生何处不青山,王爷还是赶快把随云的副都护之职要来,不然诸事难行啊!”

  赵柽道:“本来是极难的,这个副都护可不比侍卫亲军司的副都指挥使。”

  柳随云笑道:“自是如此,两司毕竟都有主官,副的就大打折扣了,这陇右都护府王爷遥领,那岂不就是副都护一人说了算?”

  赵柽也笑道:“不过好在你有个探花的功名在身,本王费些力气运作,你家中亦使把力,当然,还少不了那件东西。”

  他往桌上一指,那里放着一个木匣,匣内盛放着一份国书。

  这国书是前几日吐蕃大西南的岭国派人送来的,一同送来的还有岭加巴那的一封密信。

  岭加巴那回去后,顺利得到了格尔萨的认可,成为格尔萨后的第三代继承人,至于他那两个哥哥,去回鹘的比他晚回了一个多月,至于去西夏的却是音讯全无,人都失踪不见。

  国书是建交朝贡,至于密信却是暗通款曲。

  柳随云礼道:“都是王爷的功劳,随云却之不恭!”

  赵柽摇了摇头,道:“这功劳给你,你经营好陇右,鲁达杨志史进都在这里,他们三个都是自家人,把都护府打造成铁板一块,至于其他事……你知该怎么做。”

  柳随云脸色亦慢慢严肃起来:“随云知道,必不让王爷失望。”

  赵柽点了点头,看着鲁达三人:“切莫吃酒误事!”

  三人闻言羞愧低头,赵柽又看向折寒梅:“青梅啊,养马的事就全靠你了。”

  折寒梅双眸明澈:“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赵柽笑道:“想去京城时就去,折将军那边我会说话。”

  折寒梅闻言莞尔一笑。

第108章 你张家小郎叫什么名字?

  (再冲下一万,先发两章,能写出来的话晚上还有)

  陇右回京的路途遥远且漫长,但赵柽并不急。

  看着一路草儿慢慢绿起,花儿慢慢绽放,就是蝴蝶都乱飞起来时,竟已踏入了三月。

  道君皇帝的旨意,让他回京商议军国大事,他知道是那件事来了。

  但那件事不是一次就谈成的,兜兜转转总有几年,本来那件事他暂时参与不进去,只不过上次在童贯府临走前对李良嗣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就好像春天种下的种子,总要发芽然后成长,最后让人注意。

  所以他不急,越是进入了京畿路他愈发慢了起来,甚至还在距离开封不算远的地方歇息了一夜,这才于第二天上午进入城中。

  没有骑马,而是坐车,车后一千禁军个个盔明甲光,甚至就是眼睛亦比离开时都要亮上许多。

  这一千禁军在上次军城之战时,才算第一次见识到战场,虽然没有战阵近搏,却亦是属于正面交锋了,如今不禁个个胆气粗壮了许多,便是骑射也远超留在东京的同撩。

  放禁军归营,赵柽只带徐宁和贴身侍卫进城,并没有直接前去皇城,他没有紧急军情禀报,所以要先写份折子送过去,然后等待道君皇帝召见。

  但其实,作为皇子大可不必这样,之前入宫更没有这许多说法,只不过这次是外出做事,且一走几月,便也按照规矩来了。

  车子进入内城,赵柽撩开车帘,对徐宁道:“教师且去打听有何新鲜消息。”

  徐宁领命,车子又走了阵,这才于后面追上,报道:“王爷,眼下最大的消息就是嘉王考中状元了!”

  赵柽笑道:“三哥儿中状元是好事,想来是改名换姓才考中的吧,就不知谁这么大胆,敢给一位皇子弄套假身份去参加科考。”

  徐宁不敢说话,赵柽道:“官家总有赏赐吧?”

  徐宁道:“听说进封为郓王,提举皇城司。”

  赵柽点了点头,再笑道:“皇子提举皇城司也算违制,不过本王管兵这事好像也有些不大妥,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说完,他放下了帘子,马车吱吱呀呀向王府驶去。

  到了王府大门,便瞧见黄孤正在府门前走来走去一脸急迫紧张,马车停下赵柽下来,黄孤迎上前见礼道:“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赵柽看他,几个月不见精气神愈发外显,就是气血都肉眼可见的雄浑。

  赵柽点了点头,走上府阶道:“碎玉楼的消息,不是昨天就知道了吗?”

  黄孤道:“昨天公子距离东京有段距离,且带着兵,属下避嫌不敢去见。”

  赵柽皱眉道:“这几个月东京紧张到如此地步了吗?”

  黄孤道:“是公子,朝堂上的事属下也不算了解,但是老爷子回家后嘱咐几次,属下心中自然谨慎。”

  赵柽点了点头,知道这是那件事引发的连锁反应,毕竟海上之盟这种事,影响太过重大,不但要保密,更要在这件事确定前后,保持四周外部的安稳,不然外部一个风吹草动,都会影响这件事的最后决策。

  赵柽点了点头,又道:“在府前等我,不是为了迎接吧?”

  黄孤道:“自是迎接公子,只是还有件事要禀报,本来应该简素衣来说,只是有些官面的事我怕她说不清楚。”

  赵柽奇道:“什么事?”

  黄孤道:“张小娘的弟弟来京了。”

  赵柽道:“是我吩咐的,怎么,惹上什么麻烦了?”

  黄孤道:“公子,张小娘的弟弟来京后一直和教头居住,前些天不知为何,竟然打死了人,被开封府抓走,眼下正在刑部大牢里呢!”

  “开封府抓人,下到刑部大牢?”赵柽闻言脚步一顿,看着黄孤道:“是否打死人先不说,哪里有这么办案的?”

  黄孤道:“就是如此,属下也不太明白,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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