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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465节

  转眼天色已黑,圆月当空,洒下雪白光辉,照得府内有如白昼。

  此时也没有遍点灯笼,供月赏月不要旁的光芒,只看月光如水。

  前堂那边搭了个小高台,布置得美轮美奂,摆着各色点心水果,最不能缺的为小月团,就是后世的月饼。

  西宁城内坊子,会做小月团的不多,毕竟此处蕃番混杂,便是点心都以些肉奶为主要材料。

  待供月时辰过了,赵柽下令分食月团,又聊了会儿天,然后各自出府离去。

  但宋清却没有走,他也没处可去,只等赵柽安排。

  赵柽先是叫人把小安平置了住处,毕竟要陪读,以后就在府上居住,十二岁前都会如此。

  然后他背着手,悠哉悠哉地领着宋清去了一个地方。

  这时只有钱文西在后面跟随,钱文西留着小胡子,日来少话,平常赵柽不询问他,大抵每天言语都不会超过十句。

  赵柽走到府西一座殿旁,叫钱文西打开门锁,去里面燃亮了灯烛,便召唤宋清进去。

  这座殿是他存放英雄岛石壁的地方,石壁在他还没有离开东京时就派人拉了过来,鲲鹏三幻他还有最后一招没有参悟透,这石壁还有留下的价值。

  “去门口守着,没我命令任何人不能进来。”

  “是,王爷!”钱文西答应一声,便朝外去。

  宋清见他脚下浮出两只轮子,竟然是滑行向前。

  “殿下,这这……”他大惑不解。

  赵柽摆了摆手:“别管他,平时就愿意弄些机巧之术,这阵子又得了一本战国墨家的秘本,没夜地钻研,说不得还会弄出什么怪异东西。”

  宋清眼中闪出惊讶:“殿下,我听说战国时奇技淫巧盛行,有木鸟可飞,有木马可走,有木船可自己划游,是否真的?”

  赵柽道:“木鸟那个倒不好说,木马总有武侯的木牛流马可以参照,至于木船自然也是有的。”

  宋清道:“真是属下少见多怪,井底之蛙了。”

  赵柽道:“公亮,你可并非见识浅薄啊!”

  “殿下,我……”宋清闻言立刻露出一副不解神色。

  “去把殿边那些苫布拿下来。”赵柽淡淡地道。

  “是,殿下。”宋清不知道赵柽何意,便朝大殿墙边走去。

  刚才他进来时就看到了此处奇怪,似乎摆放了什么高大宽阔东西,有些隐秘,紧紧盖着。

  他走过去后,伸手够了够,却够不到上面,便想着去找凳子踩住揭上方布头。

  就这时,赵柽在后面道:“公亮啊,直接跃上去不就好了?”

  宋清闻言身体不由一滞,回头道:“殿下……我跳不了那么高啊。”

  赵柽笑而不语,宋清低着头搬过一只锦墩,然后踩上解开布头,再把苫布整个扯了下来,海岛石壁立刻映入眼帘。

  宋清只看一眼,却仿佛遭到雷击,然后立刻转过身,小心翼翼地道:“殿下,已经打开了。”

  赵柽慢慢走上前,道:“公亮,你看这幅石壁,我旧日时得于东海岛屿,人皆言……其中隐藏着一种盖世武艺呢。”

  “殿下,我不懂武艺……”宋清垂首:“看不懂这些东西。”

  赵柽笑道:“你兄长宋江尚且能使用几趟刀棒,你怎么会一点都不懂呢?山东一地自古崇武,许多人都该会两手把式才对……”

  “殿下,我自幼体弱,人家都是学武健体,我却练不得,只恐练坏了身子呢。”宋清答道。

  “这却是和元果那泼才一个说法了。”赵柽上下打量宋清,宋清将头垂得更低。

  “可元果本王怎么瞧都是确无手段在身,至于公亮你……”

  “殿下,我也没有甚么本领呢。”

  “公亮,你回头瞧瞧这幅石壁可好?想不想日日参详一回?”赵柽笑眯眯地道。

  “殿下,这个……”宋清边说边回头去看,他本是不想回头的,但脑子却没有拗过脖子,还是去看了,同时心下叹了口气。

  片刻之后,赵柽道:“公亮瞧出什么来了?”

  “殿下,我真的不懂武……”

  钱文西在殿门外拿了本书看,是羊皮册子,看表面的破损和污渍,应该存在久远。

  外面月光虽然明亮,可借此看书总归吃力,他便从身后背搭里摸出张小木板,然后随手拉叠了几下,竟然变成一只小巧的木凳,放在门旁,可以同样借屋内烛光,会亮堂许多。

  就在这时,殿内突兀地传出啸声,接着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音。

  钱文西顿时一激灵,身子猛地弹起,也不看他如何动作,手上竟然出现一口奇形长刀,那刀手柄竟然在锋刃中间,一旁带着仿佛画戟般的护手月牙,但却不是钩,两旁延伸出去乃直刀正反双刃。

  他一步就到门前,刚抬起脚要踹门,却忽然停住,就那么站立犹豫起来。

  赵柽的话还在耳旁,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钱文西挣扎着一点点收回了腿,但却没有离开,而是闭上了双眼,掏出一个好像号角的东西,一头包住耳朵,一头紧贴住门棂,细细听着里面声音。

  他这时虽然没在殿内,但耳中声音却在脑海生成一幅幅模糊画面,他听着声音,快速分析着屋内人的动作。

  片刻之后,他忽然闪电般退回小凳上坐下,然后就看那殿门打开,宋清从里面有些瘸拐地走出。

  钱文西站起瞅宋清,宋清依旧一副目光混浊无神模样,只是除了腿脚有些不利索,两条臂膀也在微微颤抖。

  就听赵柽声音从殿内传出:“安排公亮去欧阳北的宅子居住,欧阳北明天离开西宁州,那宅子就赐给公亮了。”

  “是,王爷。”钱文西冲殿内行了一个礼,然后走去宋清旁边:“宋将军,这边请!”

第591章 大风起,云乍动

  欧阳北正在家中收拾东西,赵柽叫他明早赶往河北,路途遥远,不知哪时得归,便打算将紧要的全都带走。

  似他这种光棍,其实家当并不多,衣物不算的话,也就钱财和些趁手保命的物品。

  此刻他别的都收拾好了,就剩当年堂兄欧阳驼留下的毒粉毒膏,需要捣腾装包。

  欧阳驼是当世用毒大家,也是医道圣手,参加辽擂临走前留下许多毒物,赵柽拿走一部分,征方腊征西夏时都曾用过。

  恍惚间,距离东京辽擂已是九年多光景,欧阳北再没见过欧阳驼,这番前往河北他打算走西北大山这位堂兄的住处,顺便看看两个侄儿。

  辽擂之时,欧阳驼带了家中二郎欧阳锐过往东京,大郎欧阳芒没有跟随,那时大郎欧阳芒已经有十五六岁,算下来眼下应该婚娶,欧阳北心中盘算去了送点什么礼物才好。

  就在此刻,钱文西带宋清到来,一说情况欧阳北不由暗自叫苦,王爷这是铁了心要他在河北找个婆娘,连宅子都给了出去,就是不叫他惦念回来。

  但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一想到封妻荫子他也有些动心,可自在惯了,总归矛盾,苦恼不已。

  给宋清上了茶,随后送钱文西出去,就看钱文西又是眨眼,又是做手势,欧阳北不由一愣,偷眼看下堂里喝茶的宋清,点了点头。

  虽然钱文西没有说话,但欧阳北也知道什么意思,是说这宋清有些狂妄,叫他教训教训,他也正有此意,虽然宅子是王爷送出去的,但这宋清来了后连句客气话都没有,耷拉脸皮,冷冷呆呆的,倒好像自家欠了他钱一般,是可忍孰不可忍。

  回去堂中,欧阳北直接将堂门关上,然后大喝一声:“呔……”

  两三息后,便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堂门竟被撞碎而开,欧阳北自里面倒飞了出来。

  就看他,坐在地上,一脸的懵怔傻眼……

  赵柽这几天带着小赵熹和小安平到处去走,城中一些名胜,佛寺庙宇,都看了个遍,给他们讲解青唐历史,往复由来。

  也去城外高原草地,看马场雪山,看西海美景,聆听自然之声。

  回来府中,闲暇之时又教二人扎马打拳,耍些棍棒,不过两小对武艺兴趣泛泛,不如读书上心。

  赵柽也不强迫,练就练了,不练便当玩,活动起来就好。

  至于宋清,他给安排了个文职,去柳随云手底下干些管理钱粮的职当,官位虽不算十分之高,却考验能力。

  而宋清每日都会进府一次,看望小安平是一方面,另外就是进那座摆放海岛石壁的大殿,关上殿门自己呆上一阵。

  赵柽下了命令,那殿允许宋清自由出入,就算住在殿中都成,甚至还叫人在殿前建一耳房,里面一应家什齐全。

  他把宋清叫过来,指着耳房笑眯眯地说:“公亮若是殿内参详累了,便直接到这安歇,没人会打扰于你。”

  宋清一看顿时无语,耳房就是门房,一般来说是管家侍卫执岗所呆的地方,这是要让他兼职保家护院的活计啊,而且还是那种不开饷钱的白使唤,不过从另外一面来看,也是赵柽对他的信任。

  此事宋清并没有拒绝,事实上也谈不到什么拒绝,想在那歇息就去,不想歇息就走呗,而宋清渐渐的日常话越来越少,除了赵柽和小安平,几乎与旁人都不言语,都可以比较钱文西的惜字如金了。

  转眼到了九月初,赵柽忽然收到一封金地谍子的密报,言是女真兵马异动,有从上京往南移动的迹象。

  他立刻叫来柳随云,把密报丢过去,柳随云看后神色沉重,道:“王爷,怕是女直要南下了。”

  赵柽道:“这个季节南下?北方十月份就飘雪凝冰,能打多久的仗?一个月就能打到东京吗?宗望和粘罕就算再擅兵事,怕也没有这般本领吧?”

  此刻不比原本历史,大宋刚刚收复山后故地,而且又有西夏覆灭事情,正是士气鼓舞,哪怕女真再勇猛善战,一个月从草原之上打去东京也是不太可能。

  更何况西夏覆灭,赵柽占据了河西,边境处的西军就未全部归来,道君皇帝虽然提防赵柽,但总不比党项,此刻相对而言更重视北方,对来之不易的补金瓯更加在意,把西军留守在燕山府路和云中府路小半数,足足十万有余。

  柳随云道:“打不到东京,但敲山震虎,拨草寻蛇,拿回去燕云之地却足够了。”

  一个月从大宋手中夺取燕云十六州?赵柽点了点头,这却是有可能办到。

  燕云十六州其实只有几座大城,剩下的小城虽然防范也严,但毕竟局势所限,在女真强攻之下未必能受上多久。

  “今冬之前女直拿回燕云,随后便会跟朝廷讨价还价,若是一冬谈不拢,那么明年开春便极可能会大举南下了。”柳随云道。

  “就是说其实金国朝上还在摇摆,此刻不过是用大宋来做一个借口,若大宋这边答应,便一点点压榨,若不答应,那就彻底撕破脸皮,开始南侵。”赵柽点了点头,原本的金兵南侵之事就是完颜宗翰一力主张,金国朝上向来都有争议,只不过站在宗翰一边的多了些。

  “若女直夺了燕云,提出种种条件,陛下那边……会答应吗?”柳随云看着赵柽,谨慎说道。

  “怎么可能。”赵柽笑着摇了摇头,道君皇帝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是典型的敌强我就弱,敌弱我便强,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子。

  这时初复燕云,又封禅泰山,兼之西北这边自己开创的局面,哪里肯答应对方条件?说不得还会叫嚣着要兴大唐扶余高丽之前事,打上草原去呢。

  而且女真提出的条件里,肯定会有交出自家,叫希尹等人辨认是否当年刺客的一条,这点道君皇帝就算想答应也做不到。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随后赵柽连下数条军令,叫河湟一地严加防范,随后第二天便带上当初来的军马,直返河西去了。

  他到达兴庆府兴州的时候,燕京哪里已经打了起来,但因为距离实在太过遥远,无法获得第一手的军情,所以对于战况只能猜测为主。

  赵柽到兴州的第二天,就唤来徐宁的表弟金钱豹子汤隆,询问造甲情况。

  他离开之时,叫杜壆主持,汤隆监工,加紧锤炼铁鹞子所需的甲胄。

  原本西夏编制的三千铁鹞子对于他说根本就不够,三千守成国土或还可以,但真要往外打去,却是差了许多。

  至少要一万,一万铁鹞子,才够远征所用。

  这一万副铠甲,连带马匹的覆甲,成本足足能顶上十万副寻常甲胄。

  十万寻常甲胄是什么概念?

  以大宋军队来说,普通兵卒是没有铁甲穿的,这个时候没有南宋的完整步人甲,普通军卒几乎都着的布甲,上面铆上些打磨薄的铁钉,算是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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