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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282节

  赵柽知他受蔡絛挤兑,如今蔡絛借蔡京之名,把持着相权,蔡攸心中嫉妒难受不说,这位四弟还时不时地给他小鞋穿,让他在朝上下不来台。

  两人之前毕竟也算同盟过,蔡攸不由大倒苦水,赵柽只能劝说,蔡攸却道是搜集了不少蔡京的积年罪证,要瞅机会递给官家。

  赵柽顿时无语,也不知蔡攸与他讲这般事情是何心思,几分真又几分假,只能摇头说不至于不至于。

  腊月二十九早晨,宫内几小都过来府上吃饭,高宠也过来,带了不菲的礼物。

  因为酒席摆在午间,便都先去武场演练,赵构个头最高,骑了一匹白马,背上雕弓,手里再耍一口大刀,倒也威风凛凛。

  高宠自然不服,就要较量,瞅着兵器架下面两柄大锤不错,每个都有一二百斤,就抄起来上了战马。

  可是冲上前刚要去磕赵构的大刀,那马却“吸溜溜”一声哀叫,双腿跪地,趴到了地上,原来是吃不消这般重量,战马驮人再加两把大锤本就勉强,高宠再一用力,何止千斤,直接把马腿都压断了。

  赵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地上一脸狼狈的高宠道:“那锤岂是好耍?又非骨朵般没多少斤两,我看话本里所言,想要使用这等重物,必须配上一匹宝马,得是八骏那种,寻常好马都不成,否则怎能经受得起如此重物挥舞!”

  高宠气呼呼地跑回去,看见赵柽道:“王爷,可有宝马?”

  赵柽摸了摸下巴,心说你小子是个使枪的,耍锤子干什么,便摇头不语。

  高宠眼珠一转,道:“王爷,我要拜师!”

  赵柽奇道:“你自家祖传的武艺都学不完,还要拜哪个为师?”

  高宠道:“我要拜王爷为师,学更高深的武艺,那次王爷说我枪法中有破绽,后来讲了我也练不来,我要学习王爷的枪法!”

  赵构这时跑过笑道:“你拜我二哥为师,岂不是短了我一辈,还要叫个叔叔来听!”

  高宠不屑道:“手下败将,也敢妄自尊大!”

  赵构闻言顿时瞪眼,以往两人切磋他没一回获胜,此刻嘴唇颤抖,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赵柽琢磨了下,他却是从没有过收徒的想法,不过看着高宠心中喜欢,道:“这事你回去先询问令堂,若是允了年后再说。”

  高宠道:“我娘肯定同意,只要王爷你答应,那就算定下。”

  旁边十一皇子赵模看他嚣张,气不过道:“我二哥才不会收你呢,你就只会舞枪弄棒,我二哥可是士林领袖,岂能收你个诗都写不出来的家伙。”

  高宠撇嘴道:“我确实写不出来,可你写的也不见多好,晦涩难懂,都不知道说的是甚么!”

  赵模脸红道:“我诗里那都是典故,你不读书肯定看不懂!”

  高宠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诗!”

  赵模挽袖子就要上前用拳头说话,却被赵构拽住,小声道:“你连九哥我都打不过,还能打得过这个憨货?好汉不吃眼前亏,一会吃饭把他灌多,到时没了力气,咱哥俩一起揍他!”

  赵柽这时看向旁边的八皇子赵棫,赵棫自入府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统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去年中秋,道君皇帝把赵棫贬为了庶人,一开始倒还留他居住宫中,但今年夏初竟然直接赶了出去,让他流落去民间不管。

  当时赵柽远在江南,不知此事,是郑皇后出面在外面买了座宅子,他同胞兄弟姐妹几个凑了些钱,这才得以生活。

  赵棫原本也是个活泼的性子,但经此大变已经渐渐有些木讷起来,时刻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赵柽道:“八哥儿最近可有读书?”

  赵棫“啊”了一声,仿佛刚刚回过神,几息才道:“二哥,我不读书了,我最近一直练武呢,九哥儿教我打拳。”

  赵柽纳闷道:“我记得你书读得不错,练武却有些晚,你不比九哥儿,从小就打磨力气。”

  赵棫苦笑道:“二哥,我读书还有什么用,又能给谁去看,不如习武还能强健身体。”

  赵柽瞅了他片刻,皱了皱眉,就这时看赵福金领着赵瑚儿从远处过来。

  赵福金披着件青色的裘子,衬托得人如瑶玉一般,赵瑚儿却裹了雪白貂裘,看起来好像一个小肉球。

  两个走到近前,却是说那边梅花开的好,比舞刀弄剑有意思,招呼众人一起去看。

  赵构贼兮兮走上前道:“二哥,你还不知道吧,爹爹在给五姐选夫婿呢,怕是年后就会定下来,明年五姐就要出嫁了!”

  赵柽看着赵福金,笑道:“这倒真不知,没想过一晃都长大要嫁人了,到时二哥送你一份嫁妆,保证不比宫内给的少。”

  赵福金脸色大变道:“我才不要嫁人呢!”

  赵柽道:“这有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是人之常情。”

  赵福金道:“我偏不嫁,谁我也不嫁。”说完扭过小脸,牵着赵瑚儿,往梅园返回。

  赵柽只当她心中害羞,摇了摇头,叫上几小道:“都过去赏梅吧,整天的耍枪练棒,我看着也烦了。”

  几小连声称好,跟着赵柽一路向梅园走去。

第403章 三局两胜

  转眼大年三十到来,东京城一早就鞭炮齐鸣,家家户户热闹非常。

  大宋这两年并不太平,虽然京畿未遭兵灾,但河北、两淮、两浙等地接连的造反起事,已经影响了帝国的正常运转。

  最直接的就是粮米价格高涨,畜肉比以往更昂贵起来,而且流民进一步增多,往北涌向中州开封,往南则去了两湖等地。

  东京城在入秋之时便压力骤增,市面上很多粮铺一度宣告售罄,后来开封府上书,道君皇帝下旨打开国库售卖些陈年官粮,才缓解了危机,不过上扬的粮价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物价飞涨,换种说法就是钱币贬值,铜钱兑换白银已经达到了五贯乃至六贯才能换上一两。

  白银在大宋本不是什么流通货币,但道君皇帝这一朝,尤其是蔡京变法之后,铜钱的价值一路走低,原本只用来大宗交易,或者榷场、番国购买马匹、皮毛等物时才使用的白银,已经悄悄进入市井之中,而且在粮荒的那些时日,不少店铺居然只收白银,不要铜钱。

  开封府因为这件事法办了一些铺子,也抓了一些人,其中几个带头的都砍了脑袋抄家,才扼住这种风气。

  接着没多久开封府换了主官,蔡懋被任命为权知开封府事。

  蔡懋是神宗次相,哲宗时宰相蔡确的儿子,蔡确与蔡京乃是同宗,蔡确的曾祖和蔡京的曾祖是亲兄弟。

  而蔡懋这个人,并无节操,以往谄事蔡京兄弟父子,如今更是和梁师成、高俅等人勾勾搭搭。

  且这个人也没有什么担当,知开封府后,一切事项从不做主,全都上报蔡京,只听蔡家命令,至于民间疾苦,市井百姓营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饿死人就好。

  但百姓就是这样,虽然日子骤然紧巴起来,但对节日却反而愈发的看重,尤其是辞旧迎新的年关,咬着牙并不比每年少置办什么,祭祀礼仪也更加隆重。

  百姓的想法是很朴素的,祈愿明年更好过一些,所以今年虽然十分拮据,却依旧决定好好过一个年。

  三十上午,赵柽坐在前堂和卢俊义下棋。

  他自家一伙,卢俊义与杜壆、张宪、碎玉楼的好汉们一伙。

  碎玉楼众人中间还夹了一个捆缚绑绳的吕将。

  赵柽没有杀吕将,而是把他从江南带回了东京,丢进碎玉楼里,吕将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群狼环伺的碎玉楼想跑也跑不出去。

  而且他听说赵柽斩了朱勔满门,便是沉默许久,也不绝食也不闹了,有时候就算给他松开绑绳,也没象之前要撞头自杀。

  他此刻也在看下棋,神色颇为认真,他觉得赵柽实在是托大了,一人对上这么多个,简直不自量力。

  要知道赵柽和卢俊义下的是象棋,而不是围棋,大宋的象棋十分普及,市井民间许多人都会,而且象棋对弈的器具并不贵重,街头巷尾都有人在外面摆棋盘棋子,茶店之中也都有象棋,以供客人娱乐。

  此刻堂内的人围棋可能不懂,但象棋却几乎没有不会的,虽是水平高低参差,但这么多人又怎可能下不过一个?

  吕将自身就是象棋高手,所以哪怕心中很不喜堂内之人,尤其碎玉楼那些泼货,却还是仔细观看起来。

  他发现赵柽的棋路是自家从未见过的,此刻民间已经有了棋社之类的组织,也有人撰写棋谱,研究各种招数,甚至李清照还写了本《打马图经》,里面着重介绍了象棋。

  象棋这时已经有了一定的路数,经常下棋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些,而似吕将这种,更是把眼下流行的象棋套路,都钻研过一番,可是赵柽所用的招法他并不认得。

  一开始他还以为都是些随机应变的散手,但越瞧越不对,里面分明有章法可循,看就是以前经常使用。

  卢俊义的棋艺一般,本身喜好的是打磨武艺,累了时才下两盘,此刻面对赵柽若不是后面众人支招,早就败下阵来。

  可即便这样,连残局都没下到就连输三盘,他起身告罪不玩,杜壆急忙坐上位置,撸胳膊挽袖子道:“属下领教王爷棋艺。”

  赵柽瞅了瞅他,黑铁塔一般,笑道:“可行?”

  杜壆道:“属下生长乡中,那处百姓平日无事就下棋为乐,属下从小就玩,倒是……倒是少尝一败!”

  赵柽讶异道:“既然少尝一败,刚才支招怎么全都是臭棋?”

  杜壆搓手道:“若不如此,卢将军怎能败得这般快,让属下现在就能坐上顽耍。”

  卢俊义在旁气道:“看你憨厚粗直,竟也是个狡猾之徒!”

  杜壆笑道:“兵不厌诈,兵不厌诈。”

  堂内众人一起乐了起来。

  杜壆的棋艺果然高超,飞砲跳马,便是硬生生和赵柽走至中局,不过这时也陷入了胶着,就算旁人想要多嘴支招,亦都是抓耳挠腮不知下一步要怎么应对。

  如此杜壆也连输三盘,同样没有下到残局,表面看起来和卢俊义差不多,但吕将却瞧得清楚,杜壆比卢俊义厉害太多,只是赵柽的手段更高明罢了,已经可以控制何时输赢,想要中盘赢,那就绝对下不到尾盘。

  “还有谁不服?”赵柽笑眯眯看向众人。

  众人你望我,我瞅你,都有些自知之明,看了好几盘觉得自家还比不上杜壆卢俊义,就不作声,免得上去丢人。

  “我,我不服……”一个声音有些心虚地响起,众人一瞅居然是吕将,看他被绳子绑着却说想要下棋,众人都有些想笑。

  但谁也没出言嘲讽他,赵柽交代过除了限制他自由外,别的不必做犯人看待。

  赵柽似笑非笑地看向吕将:“你会下棋?”

  吕将点头:“自小就下!”

  他此刻棋瘾犯了,心中抓痒难耐,之前又瞧见赵柽路数里的破绽,若是当时逮住时机,卢杜二人未必败得那般快,怎么也能坚持到残局,就再也忍不住开口。

  杜壆旁边道:“某也是自小就下!”

  吕将冷笑:“你那是野路子,全无章法,能赢才怪!”

  杜壆闻言也不生气,道:“吹牛谁还不会。”

  赵柽想了想:“你与他们不同,并非本王手下,输赢只图一乐,你想要与本王下棋,需得有些彩头。”

  吕将道:“我如今身无长物,哪里有可充做彩头的东西?”

  赵柽摇头笑道:“未必一定是银钱器物。”

  吕将瞅着棋盘,咬牙道:“那要什么?”

  赵柽道:“你若是输了,就将命卖我,听本王左右,让你去东,不敢奔西,让你打狗,不能撵鸡。”

  吕将闻言嘴角抽了抽,这是个什么比喻,如此粗言竟出自你这文坛大家之口?

  他道:“我若赢了呢?”

  赵柽道:“赢了就放你走,你想去何方本王不管,还送你盘缠路费。”

  吕将心中算计了一下,总觉的似乎哪里不对,便道:“这不公平,我若是输了岂不是要将一生卖掉?损失的乃是一辈子自由,你赢了却只是放我离开,自家又不搭些甚么。”

  赵柽看着他微微一笑:“公平?公平只是弱者的借口,强者是不需要公平的,你与本王谈论公平,是在承认技不如人,自身是弱者了?那还下什么棋!”

  “我……”吕将听着不服,暗想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公平又岂能如此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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