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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159节

  下面的人看不清楚这些正常,但赵柽心中却透澈的很。

  宗泽久在河北山东边境为官,对朝上的事情不算了解,不知蒋猷是哪种人,而且宗泽本身性子率直,属于文人武风那种,想的自然是有胜当赏,战败当罚,这种朝堂上的弯绕,他一时半刻是想不通的。

  而下面诸将不是西军的,就是虽身在京畿却没资格上朝的,所以对朝堂更是两眼一抹黑,不识其中险恶。

  赵柽坐在树荫下,轻轻喝了一口茶。

  自家入朝为官已有两年多,虽然期间也惹下些事情,但总的来看还算未伤大雅,功大于过,与道君皇帝之间,也说得上是父慈子孝,未有什么隔阂。

  本来想着这种情况还能再维持几年,没料想道君皇帝却是忍不住了。

  帝王心术,除了极个别之外,在其眼中子女与大臣并无分别。

  甚至对于子女的防范,更要重过大臣。

  赵柽轻叹了口气,谁让他带兵呢,谁让他还打了胜仗呢!

  可是派自家来打仗的是道君皇帝,打胜了派人监察的又是道君皇帝,你这是不是有点太急躁了?

  虽然说这监察披着慰军的喜庆外衣,最大程度地保了双方颜面,让这边诸将也觉察不出什么,甚至大概也想着能瞒过他,毕竟一切看起来那般冠冕堂皇。

  可监察就是监察,这是往好听了去讲,不好听的那就是找毛病来了。

  找毛病这种事,说有就有,说无就无,虽然他是亲王身份,蒋猷没什么证据不敢乱说,可道君皇帝终究还是出手了。

  赵柽放下茶碗,望向树上,树上有一只黄羽红尾的鸟儿,正在叽叽喳喳乱叫,叫得难听,浑没有画眉百灵之类的歌喉,他顿时感到无趣极了。

  接什么旨,慰什么军,统统滚吧。

  既然道君皇帝出招了,那他接着就是,不但接着,还要还招。

  赵柽此时心很累,难道做相亲相爱一家人不好吗?非要像朝堂一般,皇帝和大臣你来我往的彼此算计,表面却还要客客气气,君臣和睦,实际上心中相互提防。

  而身为皇子,一但陷入这种算计当中,是要比皇帝和大臣之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太子赵桓就在这种算计当中,只是一直都处在下风,道君皇帝不看好赵桓,总想找赵桓的过失废掉这个太子。

  现在他有了军功,和以往自不一样,便也开始彼此算计。

  赵柽不出城去接旨,其实就已经在还招了。

  我平叛了,我立功了,我受伤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干了成不成?

  你也别监察我了,我不干了,眼下庐州城不但有禁军将领,更有西军将领,一时半刻他们想不明白怎么回事,时间长了,事情传出去了,谁还不明白?

  对自己的儿子尚且这样,况乎他人?

  你道君皇帝不是个好大喜功,又要面子的吗?

  就让诸军看看,你连自家儿子都相信不下,谁还会疲心卖命?尤其这种事情传到西军之中。

  要知道,大宋皇帝对西军统帅的一些要求有时并非那么有用,大宋皇帝的权利确实集中,但那可不是指对西军统帅去说。

  西军统帅大抵是忠心的,但在军事上都有自己的看法,有时固执己见,就是商量都商量不通。

  就比如说方腊之战,道君皇帝就没能说动种师道和他兄弟种师中前去出征。

  当时种师道给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他得坐镇陕西诸路,镇压西夏,不能离开。

  为了排除可能遇到的障碍,道君皇帝也不愿采用生硬的方式,由朝廷下达强旨,强迫种师道去打方腊。

  商量不通,又没说辞反驳种师道给出的理由,最后道君皇帝只好任命童贯挂帅,点西军兵马诸将,去打方腊。

  与各地不同,朝堂上和西军的关系从来都很微妙,从太宗北伐失败就已开始。

  这与对待普通武官武将不同,西军的统帅其实全都是文官。

  种家,折家,姚家,刘家,高家……这些将门名为将门,事实上统帅一方的门中大佬都是文官。

  各路经略安抚,各州知州,包括军中一些大将,名为第几将,实际上面还有个官职,是文官。

  例如折彦质,就是崇宁时的进士出身,他本身就是文官,但一直挑着武职,还有那些被招进京的将门子弟,实际上再回西军,都变成了文官。

  皇帝对西军这些人,和对普通的武官不同。

  如果现在庐州军中没有刘家人,折家人,姚家人,赵柽也不会直接摆烂,摆给谁看?都是京畿禁军自家部下,摆给他们看没用处啊。

  他就是要给西军的人看!

  看看吧,还父子呢,打了胜仗反而派人来监察,那好啊,父皇你不是最好面子吗?

  现在面子没有,里子也没有,爱咋咋地。

  赵柽这边喝茶,城门那边宗泽率人迎接蒋猷,虽然礼节上什么都不缺,但别扭啊,这事儿实在是太别扭了。

  蒋猷也别扭,他根本就不想接这趟差事,道君皇帝什么意思不说他都明白,这可绝对不是个好差事。

  赵柽是什么人?不说身份地位,那可是翻脸不认人的主,如今又打了胜仗,扳回了朝廷的颜面,结果看见他来,没察觉意图还罢,若是想明白了,会给他好脸子看吗?

  想想都不会啊!

  他确实有直声,看不惯就敢怼,可那都是在替官家说话,官家自然要保持儒雅,有些不满的话要借着他的嘴说出来,他说和御史台那帮人说不一样,那些人只要说了就等于参对方,他说了则是警告对方。

  蒋猷这一路之上都没好脸色,本来带出的那批官员还有些不解,这等大喜事怎么蒋大人还有些不高兴呢?可此刻在城门前居然没看到赵柽前来迎接,有那脑筋聪慧的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些官员个个低头,也浑然没有了之前的兴高采烈,此种事情他们可掺和不起,不说双方的官职压都能压死他们,就说这已经算是皇帝一半的家事了,也不是他们能掺和的,想都不想,看都不看,站在城前噤若寒蝉。

  一套迎接仪式走完,便过了半个时辰,再宣读制旨,将犒赏的东西交付庐州军中,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事情完毕,宗泽看着蒋猷一副谁都欠他钱的别扭表情,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还请尚书大人入城安歇。”

  蒋猷瞅他一眼,道:“安什么歇,王爷受伤未愈,本官又哪里有心思安歇,还不赶快带路,本官前去探视王爷。”

第272章 拒门与战略

  赵柽喝过茶,交代了黄孤几句话后,便进房躺着。

  过不许久,就听到外面远远地传来马蹄声音,片刻黄孤进来禀报:“公子,吏部尚书蒋猷来了。”

  赵柽道:“他如何说?”

  黄孤道:“未提旨意的事,只说探病。”

  赵柽想了想,除了慰军的制旨外,道君皇帝肯定还有单独给他的圣旨。

  他道:“去问他,既是探病,可有礼物带来。”

  黄孤回到大门外,看着蒋猷笑道:“王爷问蒋尚书,既是探病,可带礼物?”

  蒋猷闻言就是一愕,礼物?

  哪里来的礼物……他这些年除了给官家正经八本送过东西外,就算是蔡京过寿宴也只是写幅字画带过去,从未真个再给别人送过礼。

  他看着黄孤,认得眼前这名侍卫,这不是黄裳家的小二郎吗,从小就在编修院下面的各馆乱转,不好好读书,整天舞枪弄棒,远没他哥哥成才,瞅着这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才做个侍卫啊?果然是幺儿多不器。

  蒋猷沉吟,虽然这黄二郎不争气只做个侍卫,可也是王爷身边的侍卫,算是亲信,还是仔细问问的好。

  他道:“黄二郎……”

  黄孤急忙行礼,道:“蒋尚书认得在下?”

  蒋猷哼了一声:“本官当年在编修院任著作郎时,你整天在下面跑来跑去,还打翻过我的砚台,本官怎能不认得你这黄家小郎!”

  黄孤闻言挠了挠头,陪笑道:“蒋尚书过目不忘,竟连在下小时候的事情都记得清楚……”

  蒋猷道:“二郎,我来问你,王爷的伤势眼下如何?”

  黄孤道:“这个在下可不好说,反正王爷还在榻上躺着休养,起身都乏力。”

  宗泽在后面闻言一咧嘴,心中暗道,王爷带来这俩侍卫,那欧阳北在登州时就看出是个不老实的,但这黄孤平时感觉挺憨厚啊,瞅着比那欧阳北要诚实可靠,这怎么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呢。

  蒋猷点了点头,道:“这却是我疏忽了,从东京过来没有带什么礼物,这……也不知道庐州有什么好东西能买?”

  黄孤摇头道:“蒋尚书,这庐州城前后几场大战,凡是卖贵重器物的商户都跑光了,哪里还有好东西买,不过大人你总不能拎着只果匣子和两坛烧酒去探视王爷吧……”

  蒋猷心想,齐王挑理要礼物倒没毛病,身为亲王,带兵平反,如今受了伤起不来床,别管自家是来庐州做什么的,空手上门总是说不过去。

  可是当下又哪来的礼物呢?他临来之前确实收了不少孝敬,都是那些来庐州就任的官员送上的,可孝敬是在东京收的,放在家中没带出来,随身的金银之物也不多,根本拿不出手。

  蒋猷不由眉头紧皱,这时身后一名亲随道:“大人,路上那杨家兄弟……”

  蒋猷闻言顿时想起,这次派到淮西的官员里有兄弟俩,乃是户部那边的关系,不过关系不算太硬朗,于是路上巴结,送给他一颗南海明珠,这东西他看着喜欢,便没有交给亲随,一直自家随身带着。

  可明珠虽好,眼下却是要应急,蒋猷微微思索后便摸出了装着明珠的盒子,道:“黄二郎,本官这里有一颗南海宝珠,正好给王爷做礼物,你送进去就是。”

  黄孤接过盒子,打开略略看了一眼,笑道:“蒋大人还请稍后,我得去问问王爷,毕竟王爷现在病着,得他高兴才行。”

  蒋猷虽然心中腹诽,但脸上却未表现出分毫,点头道:“二郎且去,本官候着就是。”

  黄孤拿着盒子乐颠颠跑了进去,到了房间后捧给赵柽,道:“公子,那蒋猷送上一颗珠子,也不知道是哪个贿赂他的。”

  赵柽打开盒子一看,笑道:“确是值钱的好东西,即便有银子在市上也未必能买到。”

  黄孤道:“公子,那我按照你的吩咐去回复蒋猷了。”

  赵柽点了点头,黄孤走去府门之外看着蒋猷道:“蒋尚书,礼物王爷看了,很是欢喜,说蒋尚书有心了。”

  蒋猷道:“那王爷是不是允了下官进府探望?”

  黄孤道:“进得,进得,王爷说了,蒋大人若是身上没有带圣旨,直接去他卧房便是。”

  蒋猷闻言刚刚迈出去的一只脚立刻缩了回来,道:“二郎,王爷此话何讲?”

  黄孤道:“王爷说,若是尚书身上没有圣旨,那便请进,他也想和尚书聊聊战事,可尚书身上若是带着官家的圣旨,那还是先别进了。”

  蒋猷闻言纳闷道:“这却是为何?本官身上确实带着官家给王爷的旨意。”

  黄孤道:“王爷说尚书带了圣旨进门,那到时宣读还是不宣读?见到接旨之人,不读的话于礼不合,有藐视官家之意,若是宣读,那他在床上起不来,无法接旨,蒋尚书强读同样是藐视官家,连带着王爷躺着接旨,一起失礼有罪。”

  蒋猷闻言顿时眉头一皱:“这个……”

  赵柽说的没错,他既然带了旨意来,见到赵柽不读肯定不对,但读的话赵柽有伤起不来,总不能躺着接旨吧?

  读还是不读,这是个问题啊。

  蒋猷顿时陷入深思,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无解,除非他不进门,进门之后怎么做都是错。

  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道:“还是王爷考虑得周祥,下官欠虑了,二郎回禀王爷,下官身上确实带了圣旨,既然王爷不便接旨,那下官就改日再来探望,还请王爷莫要怪罪。”

  黄孤道:“好说,好说,那我现在就去回禀,尚书大人好走。”

  蒋猷心中憋屈,人未见到,圣旨未读,白白损失了一颗明珠不说,连大门都没进去,怎么想怎么不是味,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看向宗泽,宗泽急忙开口道:“既然王爷伤势未愈无法接旨,还请尚书大人随下官前去饮食安歇,下官已经让准备好了酒菜和府宅。”

  蒋猷点了点头,伸手摸了一把胡须,道:“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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