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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关家逆子,龙佑荆襄 第1203节

  但不论如何,关羽突然就显得高冷起来。

  只是…他想的单纯了。

  “二将军…那个…”周仓有些踟躇。

  “怎么?”关羽凝眉。

  周仓接着说,“云旗公子他不是要来见将军,他派人…是让将军去见他?”

  啊…

  关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气氛也是在这一刻陡然变冷。

  就如同,每一次父子相见时的剑拔弩张。

  一如既往…关麟就有这个本领,他总是能用他的话,他的行动,让关羽的情绪从平稳到狂躁,而且是一息之间。

  “哼…”

  一声冷哼,关羽冷冷的说,“他是忘了谁是爹?谁是儿子了么?这世上只有儿子拜见父亲的,哪有父亲拜见儿子的道理?”

  这…

  感受着冷峻的气氛,周仓有些踟蹰,他张开嘴,喉咙却似是哽咽住了,“可…可…”

  “可什么?”

  “可云旗公子派来的人说,他在陛下那边,让二将军过去,还提醒二将军莫要忘了,谁是君?谁是臣!”

  呃…

  刹那间,关羽有一种绷不住的感觉。

  好一句,谁是君?谁是臣?

  这小子,现在还学会用“势”去压他老子了?

  天晴了,雨停了,关羽原本以为他又行了。

  可事实上…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很严重的事实,这个逆子一点没变,他关羽也一如既往的不是他的对手!

  “二将军…这…”周仓看出了关羽心情的复杂,张开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唉…”却见得关羽终究是深深的叹出口气,然后无奈的说,“前面领路吧…”

  这声音颓然…

  仿佛这份颓然中,饱含着的是,关羽假想中的这次父子对抗又、又、又、又一次以他的失败告终!

  不,算上三子关兴,是两次父子博弈,他关羽都、都、都、都输了,输的很彻底!

  …

  …

  在魏讽、吉平等人的领路下,关麟穿过了那阴暗的地道,到达了一间还算是宽敞的所在。

  虽是一间屋子,但不能算是正经的屋子。

  除了简单的日常应用品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关麟特地问过,即便是天子刘协想要出恭,都需要走地道很远,到另外一边的房间,极是不方便。

  甚至,这里连一个宫人也没有,更谈不上对天子的服侍。

  倒是这屋子里摆放着很多书,让关麟意外的是,大多竟都是医书,是出自荆州第一官医署的,显然,是这些汉臣按照天子的要求,特地送来的。

  魏讽在最后一道石门前停住了脚步,转身对关麟做了个手势,“云旗公子,陛下就在里面,请进去吧…”

  关麟表情僵硬的看了魏讽一眼,不安的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天子…

  天子…

  尽管蜀汉始终打着迎回天子,三兴大汉王朝的旗号。

  可实际上,真的见过天子的人少之又少。

  算算年纪,这位天子也将近四十岁了,大把大把的年华…都葬送在了那一个个截然不同却又美轮美奂的金丝笼里。

  真的有机会如关麟这样…一对一与他会面的人,反倒是不多。

  呼…

  轻轻的呼出口气,关麟步入这最后的石门。

  里屋比外面还要简朴,装潢…任何一个寻常百姓的屋子都要比这里干净、整洁百倍、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比外面有更多的书籍,依旧是一本本医书,有关麟默写出来交给官医署的,也有诸如《伤寒杂病论》、《千金方》、《黄帝内经》这类原本就存于世的。

  让人意外的是,这些书籍虽多,但摆放的却毫不凌乱,每一份书籍都陈列的十分整齐,一丝不苟。

  在这一大堆文书之间,一位头发上已是肉眼可见花白了一小片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

  他像是满心满眼全部都沉浸在了这书的海洋里。

  任凭关麟的脚步声走进,他一如既往的细细的翻阅手中的竹简。

  他身旁的烛台里满盈着烛油,说明烛火已经燃烧了很长时间。

  这男子正是如今的大汉天子——刘协!

  “陛下…”

  关麟屏住呼吸,微微拱手,恭敬的叫了一声。

  这中年男人抬起头来看看关麟,然后将手中的书放下,原本十分不雅的蹲姿也立时改变,变成了跪坐的模样,他搓了搓手,然后笑着朝关麟道。

  “想必,你便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关家四郎关麟关云旗吧?朕即便是被那曹贼幽禁着,可你的大名依旧是如雷贯耳啊!”

  天子刘协的声音低沉醇厚,完全没有半点天子的架子,更像是一位宽厚长者,再加上说的这一番称赞的话语,让人很容易产生亲切感。

  又或者说,他是在刻意将自己的友善传递给关麟。

  “陛下缪赞了。”

  “不,朕没有缪赞,朕像是你这么大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兄长被毒死,眼睁睁的看着朕被董卓拥上帝位,眼睁睁的看着这大汉的山河分崩离析,朕却只能四处飘零,无能为力…比起那时有心无力的朕,你…你这关家四郎可强太多了。”

  刘协伸出一个指头,半是认真,便是苦涩的说道。

  作为天子,他这一生的确过的苦难,过的欺凌,可谓是如履薄冰…

  他也曾意气风发过,也曾畅想过要实现一番大抱负,要收拾这离散的山河。

  可最后…呵呵,时间抹平了他的棱角,留下的…唯独是他已经能够接受普通的自己!

  接受无法收拾旧山河的自己!

  这份心境的变化,让他此刻无比的透彻,无比的释然,也再清楚不过,他想要的是什么!

  “陛下…”

  关麟张口,他像是因为刘协的话预感到了什么。

  而这,正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刘协从昏暗中摸出了一根干净的白蜡烛续接到烛台之上,屋子里一下子亮堂了不少。

  却也因为这份亮堂,让关麟一下子注意到刘协身后桌案上摆放着的诏书与传国玉玺…

  这传国玉玺,是袁术兵败后被手下献给曹操的,曹操自是交还天子。

  这块儿由和氏璧雕琢的玉玺,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唯独缺了一角,这是王莽篡权时,太后王政君愤怒之下将玉玺摔到地上,导致玉玺缺了一角!

  也正因为如此,这块儿玉玺…如假包换!

  毫不夸张的说,就是它,开启了这汉王朝的群雄逐鹿…

  也是因为这一枚玉玺,葬送了多少豪杰枭雄。

  “陛下…我想你是误会我了…”关麟试着解释。

  “不!”今日,刘协好似有许多话要说,他淡淡的道:“你既来了洛阳,想必…魏讽、吉平他们已经把朕的意思转告给你了吧?”

  说到这儿,刘协主动拿起那传国玉玺,一副要将这玉玺交给关麟的样子,“朕这几日在想,关将军没有来见朕,多半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这玉玺吧?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大汉的局面是你关麟谋得的,朕把这玉玺交给你,由你转交给皇叔,似乎…比关将军要更合适许多。”

  随着这话脱口…刘协颤抖着手将玉玺捧到关麟的面前,这个将近四十岁的帝王,在他的人生中,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迫切。

  关麟连忙后退,“陛下这是何意?我大伯乃是陛下亲封的左将军、皇叔,他即便没有古人量德度身自定之志,但也从来没有过非分犯上之望,如今陛下把这传国玉玺强交给他,那不是以无德叛逆之名,加在我大伯,也加在我爹,加在我的身上么?倘若我真接了这玉玺,那我与我爹岂不是成了篡逆之帮凶?”

  刘协眯着眼,连连摇头,“不,不…这不是犯上,也不是叛逆,这是朕要让给皇叔的,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说句背弃祖宗的话,从当年衣带诏泄露,董国舅、董贵人被那曹贼杀害起,朕…朕就无数次的想过,要将这玉玺交给那曹操,用这玉玺换朕的自由!可朕终究于心不忍哪,朕觉得愧对大汉二十四帝,刘皇叔与那曹贼不同,他姓刘,他祖上乃是中山靖王,他是孝景帝玄孙,汉能传至光武,为何就不能传给孝景帝玄孙呢?朕把这皇位让给他,不过是无德让给贤明,朕的列祖列宗…九泉之下必定也是会欣慰的呀!”

  “这…”

  不等关麟脱口,刘协的语气愈发迫切,“云旗啊,你就替你大伯接下吧,你就当帮帮我…也…替你大伯放过我,给我自由吧!”

  说到最后,刘协已经不用朕来自居,而是用我…

  还是那句话,他接受了一生碌碌无为的自己,接受了他宿命的安排。

  把这皇位禅让给刘皇叔,他也算不愧对祖先,也算是给这如履薄冰的几十年汉帝生涯一个最完美的交代了!

  关麟仍是摇头,“陛下,我大伯不是曹贼,他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他会衷心的辅佐于你!将您视为真正的天子,视为这天下的共主!”

  刘协向前急切的迈出一步,他几乎是躬身将这玉玺塞到了关麟的怀中,“关麟哪关麟,你屡屡让那曹贼吃亏,将危如累卵的大汉扶起,助你大伯建立起这不世的功业,你…你是绝顶聪明之人哪!你如此聪明,怎么就不能与我坦诚相见呢?在我十八岁以前,我也曾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拯救汉室,去想做出如汉武、光武那样的丰功伟业…可这二十年来,我早就明白了,天命或许在汉,但已经不在我了…我的气运已经撑不起这大汉的繁荣,只有让刘皇叔做了这天子,天下的百姓才有指望,我自己也才有指望…何况…何况…”

  说到最后,刘协已是泣泪交加,泪如泉涌,“何况,你说刘皇叔会辅佐于我?可兵权、政权那是我的么?即便刘皇叔要还政于我,他手下的谋臣、武将会同意么?诛杀奸佞者?哪一个不是在大权得握之后,渐渐的变成了另一方奸佞?难道…今日是皇叔,是你们关家父子剿灭奸佞曹操,他日,你们想看到…又有人揭竿而起,像是如今剿灭曹操一样…来反叛你们么?你们想要看见这一幕么?”

  苦口婆心,又声嘶力竭——

  刘协已经哭成了泪人。

  这等心路历程憋在心里太久了,几十年…几十年哪,如今…一股脑的倾泻出来,这让他整个人有一种极大的释放感。

  仿佛…那传国玉玺抽离的一刻,他如释重负了一般。

  只是,关麟依旧没有接这玉玺,而是将玉玺恭敬的送回了那原本的桌案上。

  连带着那早已写好的传位的诏书,关麟取过,直接丢入了火盆你。

  “关麟,你…”

  “陛下…可否先听我说一番话!若是我这一番话不能说服陛下,那禅让的事儿,我只能让我大伯亲自来这洛阳与陛下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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