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关家逆子,龙佑荆襄 第1062节
“掌灯,掌灯——”
刘备大声喊道。
一听到刘备的呼唤,守在门外的孙乾、糜竺、简雍就闯了进来,忙是将手中的灯笼一同提起,烛火一亮,刘备看清楚了法正的脸,那是一张虚弱、蜡黄的脸…可…可却是张开眼睛的。
既没有粗重的呼吸,也没有任何痛苦,而是平静,十分平静,乃至于…那煞白如纸的脸色竟有了几丝微红。
法正活生生的坐在床榻上,活生生的坐在他们眼前,“主公?公祐、子仲、宪和…怎么你们在这里?我…我不是在主公的喜宴上么?我…我好像是喝多了,然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说到这儿,法正立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主公,那吴懿的妹妹你可娶下了?一切无恙吧?这…事关重大!”
哪怕到这时候,法正还是惦记着刘备,惦记着他的好基友。
“娶了,娶了…”刘备还在落泪,只是区别于之前,他现在是喜极而泣,“孝直啊,你只要好好的,你让我娶谁我便娶谁,你让我休谁我便休谁,若论事关重大,十个吴懿的妹妹也比不上你法孝直的一根寒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备笑了,笑的无比开怀,清朗…
“哈哈哈…”简雍、糜竺、孙乾也笑了,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的笑了。
法正醒了,主公就振作起来了。
好啊,好啊,一切都好啊——
倒是法正,尤是一头雾水,“主公不可胡言哪…我就不是你的妻子,如果能定你的休、娶,又如何能比得上吴夫人呢?我这是僭越呀…”
僭越么?
事实上,法正就是僭越又如何?刘备巴不得这个好基友僭越呢!
这,就是偏爱——
…
…
晨曦微明,杨仪迈步走入了军师将军的府邸,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沿着严整的桑树林边缘朝里院行进,有阵阵晨曦中微风吹过这桑树林,将桑树叶的清香拂入过往行人的鼻子里。
杨仪在一间毫不起眼的屋子前停住了脚步,门前的小童告诉杨仪,“先生就在里面,请进去吧。”
杨仪在进门前看了看天,这才四更天,他深深的呼出口气,询问小童,“这段时间,军师四更天就起来批阅公文了么?”
“不…”小童回答:“先生两更天才睡,三更天便醒来忙碌于政务、军务了…”
听到这儿,杨仪再度深呼口气,不安的抬眸。
他知道,因为法正的病,刘备日日守在他的床榻前,一时间,整个巴蜀所有的政务、军务、外交、用间、商务、农事、水利…全都压在了诸葛亮的身上,哪怕如今的诸葛亮才三十七岁,正直壮年,可莫说是人,就是牛…这么辛劳,也早晚会有一天身体扛不住。
再加上诸葛军师的身体一直以来都不算强健。
『唉…也不知云旗公子的药能不能救下法孝直?若能救下,何止是帮到主公与孝直,更是帮到诸葛军师啊!』
幽幽的叹出口气,杨仪踏步迈入其中。
屋子里一如既往的简朴,屋内的装潢便是和寻常人家也没有任何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整个屋内…地上河书架上堆放的绢帛文书与竹卷哪怕是比左将军府都要多出数倍,不…是数十倍,最关键的是,这些文书的摆放毫不凌乱,每一份文件都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在这一大堆文书之间,一位头发中已经犯有白丝的中年男子正披着素色袍子闭目沉思,似乎是在将一些重要事情重新于口中复述一遍。
这中年男人正是诸葛亮。
而诸葛亮身旁的烛台里满盈着烛油,这说明那小童没有撒谎,这烛火已经烧了很长时间。
因为是杨仪回来,杨仪又是诸葛亮的属官,小童并未禀报…
杨仪走的又轻,故而诸葛亮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依旧在轻声吟着什么。
随着杨仪的走近,他已经能听到一些。
“南中的蛮族拒不推行摊丁入亩,且南中税赋从未送至过成都,由此可见,主公虽下巴蜀,可南中并未心悦诚服的归顺,此地势必早晚成为隐患!”
“新农具的推广,粮食大丰收,可军与民之间粮食的分配却出现巨大的争议与矛盾,民心浮动…恰逢此时,阿斗公子屠牛五千,强霸农田,强征农夫,主公啊…此事关公子,你不出面,我当如何审理此案?”
“钟繇与张既在关中训练了五万山地兵勇,支援汉中…连同汉中原本的兵力,如今曹魏在汉中已经不下于十万雄兵,好可怕的曹魏啊,襄樊受到如此重创,关中却丝毫不用支援中原,且曹操在北境抵御鲜卑胡虏的数十万兵马依旧未动,逆魏虽败,可底蕴依旧远非巴蜀可比,若是再拖延下去,怕是这个兵力上的数字还会进一步的增加,汉中…当速取啊!”
似乎是因为最后这一番话的沉吟触碰到了诸葛亮心中某根神经。
他显得有些颓然与沮丧,他闭着眼,无奈的感慨。
“孝直啊,你病的不是时候啊!”
“主公啊,你何时才能振作起来呢?我能等你,可时局不等人哪——”
…
…
第556章 汉,一个看脸的时代
——
南中的南蛮;
汉中的增兵;
蜀中内部关乎农事,关乎公子刘禅的问题,这只是杨仪听到的…诸葛亮闭目沉吟中,所思所虑的冰山一角。
鬼知道,那桌案上一人高的竹简中,还有多少繁杂、勠力劳心的事儿。
杨仪不由得感慨,怪不得…
不过是十余日未见,可诸葛军师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这个年纪,不该是发丝斑白的模样啊!
心念于此,杨仪一阵心疼之余,只能拱手,“诸葛军师,下官回来了。”
杨仪屏住呼吸立在诸葛亮的面前,恭敬地叫了一声,诸葛亮这才睁开眼,看着杨仪,将那冥想中的思绪收回,也将手中的毛笔搁下,抖抖袍子,和蔼地说:“是威公啊,回来了,仲景神医带过来了么?”
诸葛亮的声音低沉醇厚,像是一位宽厚长者,让人很容易产生亲切感。
杨仪朝前走了几步,在诸葛亮下首的一块儿绒毯上跪坐好,这才说道:“仲景神医年事已高,不宜远途劳顿,故而派其弟子任姑娘前来,更是带来了良方,听闻这良方还是云旗公子提出的,在荆州治好了许多类似于法孝直这般病情的人。”
“噢,那就好,那就好…”诸葛亮表情上没有变化,可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俨然,这一条好消息总是带给他几许希望。
蜀中不能没有法孝直,也不能没有振作起来的刘玄德啊!
诸葛亮能扛得住一时,可终是扛不住长久。
呼…
长长的吁出口气,诸葛亮从案下取出一根干净的白蜡烛续接到烛台之上,屋子里一下子亮堂了不少。
无论何时,光明总是人人向往的东西…
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那么现在…我们只能相信仲景神医,相信那位屡屡创造奇迹的云旗公子了!”
就在这时…
“踏踏踏”的脚步声传来,是一名文吏。
他迅速的闯入,看到诸葛亮连忙单膝跪地,“军师…安汉将军让我传讯过来,说…说是法孝直命在旦夕,怕是活…活不过这一个时辰了。”
啊…
文吏的话让诸葛亮一怔。
安汉将军乃是糜竺,糜竺如今又恰恰守在刘备与法正的身边,他派人传来的消息…无疑…是…是最近,也是最精准的呀。
当即,诸葛亮怔了一下,他习惯性地扇了扇羽扇,隔了一段时间才继续说道:“荆州送来的药?都服用过了?”
“服过了,可病情非但没有好转,还…还…”
这下诸葛亮的神情愈发的凝重,他的声音转为低沉,脸上露出莫大的担忧之色,“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杨仪清楚的看到了诸葛亮两鬓与清癯(qu二声)的面容,他能感受到这意味着什么。
法正一旦有个闪失,千斤,不…何止是千斤的担子,怕是蜀中这万斤的担子就要压在他诸葛孔明的身上了,这份担子太重、太重!
那需要他诸葛孔明青铜般的意志,需要头脑,需要洞察力,需要激情,需要体魄,更需要宁可死也不能放弃的决心,需要被人误解,和毅然决然一往无前的胆气!
“走…去左将军府!”
诸葛亮手中的鹅毛扇仍旧不徐不疾地摇动着,可步履已经迈出,四轮车早就侯在门外,这时的天才蒙蒙亮起一丝微弱的光。
倒是外面的夜雾散去了少许,万籁俱寂,整个街巷上一片幽禁,只有打梆巡更的声音偶尔传来…
终于,他们一行赶至左将军府,却见一文吏匆匆从内走出,因为走的太急与杨仪迎面撞上,两人均是踉跄跌倒…
“子仲?”诸葛亮这才看清楚是糜竺,他当即问:“主公的情绪可还稳定?”
现如今,对于诸葛亮而言,最担心的已经不是法正的陨落,而是这重打击下,主公刘备能不能扛得住?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哪曾想,糜竺站起身来,连忙道:“我正要亲往孔明的府邸呢?不曾想,孔明先一步赶来?”
“可是主公也出了什么事儿?”诸葛亮惊问,神情惶恐。
“不…”糜竺如实道:“是法孝直醒过来了,他好了,他好了,云旗制成的那‘速效救心丸’救了他的命…他活过来了,除了还有些虚弱外,一切如常…一切如常!主公大喜…主公正喜极而泣啊!”
这…
短暂的半刻钟内,诸葛亮经历了千斤重担径直压下的沉重,也经历了对蜀中前路发展的迷茫,可谁能想到,最终经历的却是否极泰来,是…是绝境逢生。
“法…法孝直真的醒了?”
哪怕是此时此刻,诸葛亮尤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既视感。
“孔明…我骗你作甚,你可知…可知孝直方才说什么?”
“什么?”
“他说他可不敢离去了,否则,这千斤的重担压在你孔明的肩上,伱万一有个闪失,他…他可是要愧对大汉二十九帝!他要愧对这惶惶然的天下,也愧对好不容易因为那关云旗,因为襄樊战场…造就的现如今大好的兴汉局面!”
糜竺一边说,一边笑了,“哈哈哈哈,法孝直是迫不及待的要见你,定那北伐汉中之策呀!”
“他,他还能说这些…”诸葛亮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压抑了数日的心情仿佛在这一刻彻底的释放,他总算再也不用遏制那尚在眼眶的泪水,他也能喜极而泣…
一时间,那晶莹的泪珠落在了地上。
“云旗这药…可是为大汉天下立下了大功啊!好一份…大…大功啊!”
因为喜极而泣,诸葛亮的声音有些磕绊。
他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迈入左将军府中,征伐汉中,他诸葛亮若操持粮草运送,前线战场上,怎么能少得了你法孝直呢?
可就在这时。
“孔明——”
“父…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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