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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风起万历 第68节

  亦或者说,他们全都在撒谎!

  ……

  刘二五很快便被带上来了,这个傻子已经被打得神志不清了,张口闭口都只有一句:

  “他真的才刚满十八岁!”

  除此之外,刘二五是什么也不会说,也不敢说了。

  事到如今,刘二五这条线已经算是彻底废了,这样一个傻子说的话,就算是真的,也没有人会相信。

  眼下案子越审越乱,众人开始将矛头转向张重辉,孙丕扬照着卷宗上所说,问道:

  “张重辉,你说申时行在八月二十四日下午申时左右找到你,并带你去了藏匿妖书雕版的地方,让你刊印并传播妖书。

  本官倒要问问你,这样短的时间之内,你是怎样做到刊印多份妖书,并将妖书传得到处都是的?你是否还有同党?”

  这一回,张重辉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直接应下罪责了,反倒是奇怪道:

  “什么?我刊印多份妖书?并传得到处都是?大人,你在开什么玩笑啊?我没有印妖书,更没有传播啊。”

  张重辉此言一出,李世达像是抓住了小辫子一样激动道:

  “你好大的胆子!你刚上堂来时,明明就已经承认了申时行指使你刊印并传播妖书一事!如今竟又敢说没有!如此前言不搭后语!你这是在藐视王法!”

  “什么啊?”张重辉眉头蹙起,一脸无语道:“申时行是指使我刊印并传播妖书了,可是我并没有答应他啊。”

  “你说什么?”李世达激动到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并没有答应申时行,刊印妖书。”张重辉刻意说的一顿一顿,似乎怕对方听不明白一样。

  这下子,别说是李世达懵圈了,所有人都懵了,纷纷愣了一会儿后,再次拿起手中的卷宗查看起来。

  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卷宗上面写着的就是如下:

  问曰:“可有谁指使你刊印并传播妖书?”

  答曰:“有。”

  问曰:“是何人?说清楚。”

  答曰:“那人名叫申时行,他说他跟我祖父一样,都曾是权势滔天的内阁首辅。他还威胁我,说我要是不替他刊印并传播妖书的话,他就要让我们张家仅剩的几十口人,全部给我祖父陪葬。”

  问曰:“继续说。”

  答曰:“他带我去了刊印妖书的地方,那里有好多人在印刷。”

  问曰:“在哪里?”

  答曰:“在……”

  卷宗到此,问话内容结束。

  下面记载着的是雕版藏匿的地点,是城郊的一处破庙。

  再下面,便什么也没有了。

  事到如今,在场负责审讯的官员们,全都汗流浃背了……

  就连原本还自信满满的刑部尚书孙丕扬也是汗毛竖起,心中大喊不好!

  众人纷纷擦起了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一遍又一遍地仔细查看着,这份北镇抚司审出来的卷宗。

  这越看,心越凉。

  只看卷宗上写着的,似乎字字句句都是对的。

  卷宗上记录着,在八月二十日这一天,张重辉与张允修一同去申府做客了,所有申家人都看着的。

  可当时那个‘张重辉’却不是现在这个‘张重辉’,所以当时那个‘张重辉’又是谁?

  卷宗上还记录着,在八月二十四日这一天,申时行指使了张重辉刊印并散播妖书。

  可当时那个‘申时行’也不是现在这个‘申时行’,所以当时那个申时行’他又是谁?

  原本众人还觉得这份由东厂审讯出来的卷宗是十分‘全面’,‘可靠’并‘值得信赖’的。

  可如今这样当面一对质,再这样仔细一核对,众审讯的官员们,只觉得这份卷宗处处都是漏洞,其完善程度更是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

  屎!

  最令众审讯大臣们感到惊慌的,除了这份卷宗垃圾的像屎以外,还有十分重要且恐怖的一点!

  那就是,这份‘屎’一样的卷宗,是北镇抚司审出来的!

  北镇抚司的上头是东厂!

  东厂的上头……是皇帝!

  而此次的案子,皇帝陛下不仅‘专门’点名了要让三法司,内阁,六部的大臣们来审!甚至还‘专门’撤出了东厂与司礼监!

  所以……

  这有时候,脑补是十分恐怖的。

  于是乎,一个十分荒谬,却又十分有可能的猜测,爬满了审讯大臣们的脑海内!

  众人纷纷想道:

  “妖书案的真正策划者……”

  “该不会就是皇帝陛下他自己吧?!”

第90章 纰漏百出!群臣百官汗流浃背!

  一时间,审案的官员们都不约而同的怀疑起了‘妖书案’的‘幕后指使者’,其实是皇帝朱翊钧!

  倒不是他们太过于敏感多疑了,实在是因为东厂审讯出来的这份卷宗‘漏洞’太多!他们不敢相信,也不会相信皇帝陛下对此事浑然不知!

  脑补是很恐怖的,尤其还是在喜欢‘多想’的人身上。

  而在场的这些‘老狐狸’们,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多想’了。

  事到如今,这起‘妖书案’的性质,已经不单单只是牵扯到三个阁老,与国本之争那样简单了。

  众人纷纷猜测,皇帝陛下这样做的‘真正用意’到底是什么?

  难道皇帝陛下这样做,只是为了搞垮申时行?

  不!绝对不止!而且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难道皇帝陛下还不想放过张居正?所以要将张居正的孙子给扯进来?

  不!绝对也不止!而且张居正的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实在‘也’是没有那个必要旧案重提!

  所以,皇帝陛下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大概是因为‘磁场’太过于相同吧,在场的绝大多数大臣们,除了极个别二五仔以外,几乎全都蹦出了一个‘相同’的猜测!

  这个猜测,让众人的后背更加汗流浃背了!

  众人纷纷心想道:皇帝陛下该不会是在给他们这些人挖一个‘坑’,等着他们这些人往里头跳吧?!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再重新梳理这个诡异的‘妖书案’,整件事情突然就变得诡异又合理了起来!

  “张重辉,本官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进的京?进京后你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那些人?伱务必要将这些经过!仔仔细细地讲给本官听!快!”

  孙丕扬似乎急于求证些什么,很急切地问完后,他直接拿起了一旁的毛笔,准备亲自做笔录!

  “回大人的话,我是八月二十日到达的京师。”张重辉回答间,目光是往左上角瞥去的,这是人在回忆旧事时,下意识会做出的一个举动。

  相反,要是目光往右上角瞥去的话,那么十有八九这个人就是在想象画面,而不是在‘回忆’画面,也就是——编。

  张重辉这一举动落在了孙丕扬,以及在场所有官员们的眼里,唯独申时行一个人再次闭目养神,连看也不去看张重辉一眼。

  张重辉还在‘回忆’着,一边‘认真回忆’,一边‘讲述’道:

  “我进京后,先是去了我未来岳丈家,收拾好行当之后,我五叔说要带我去我祖父的好友,首辅申时行的家中拜访一番,我答应了。

  结果在半道上,我看到路边有卖脂粉头油的小贩,我便想买些来,送给我那未来的娘子。

  可我五叔又在身边跟着,我不太好意思当着他这个长辈的面买,于是我便借口想要自己逛逛京师,不去申府了。

  然后我就自己逛起了京师,先是去买了脂粉头油,然后有个小贩拦住了我,给我推荐市面上新出的火书,叫什么《金瓶……梅》?

  我刚想买来试试看,又有一个小贩跟我说,买他家的《三国演义》可以送……”

  “停停停!”孙丕扬急忙打断了张重辉这‘流水账’似的招供,又道:“说正事!别扯这些废话!”

  “不是你让我要‘仔仔细细’讲给你听的吗?”张重辉直接反问道。

  孙丕扬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但他很快便冷下了脸,严肃起来道:“不要说废话!挑要紧的讲!你那天逛完后,都去了哪里,又见了些什么人?”

  张重辉继续回忆起来,道:“我那天逛完后,直接就回了赵府,没有再见什么人了啊。”

  孙丕扬又问:“那接下来几天呢?”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都呆在赵府,一直到八月二十四那天下午我才出门。”张重辉接着继续回答道:

  “我才刚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申时行’,他说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是张居正的孙子,还说我们之间好巧。

  他见到我似乎很兴奋,拉着我就说,要请我去京师最贵的酒楼吃饭。我当时也没有多想,便跟着他一起去了。”

  “等等!”李世达打断了张重辉的话,厉声质问道:“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跟你说他是申时行,你就信了?他说请你吃饭,你也就跟着他去了?”

  面对李世达的质问,张重辉一脸不解道:“为什么不信?为什么不去?人家首辅白白请我去最贵的地方吃饭,我为什么不去啊?”

  李世达刚想说什么,却是被于慎行给抢在了前头,只听于慎行忙道:

  “诸位怕不是忘了张重辉才只有十三岁,还是一个孩子吧?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从小便是以罪臣之后的身份,艰苦生长在江陵老家。好不容易进京一趟,还是来上门入赘。

  一个十三岁就背井离乡入赘的小孩子,头一回进京就遇到了祖父的老友请吃饭,还是去最昂贵的地方去吃饭。请诸位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换做是你们的话,你们不去?”

  于慎行这番话可以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众人也是才反应过来,张重辉今年才‘十三岁’这件事情。

  “可……”有一个人提出了疑惑:“十三岁也不算是孩子了吧?我十三岁的时候都中举了。”

  于慎行看向那人,问道:“你中举了,跟有人请你去昂贵高档的地方吃饭,这二者之间有什么矛盾吗?如果说你从小就很贫穷的话,你真的能够忍住贵人的邀约不去吗?”

  那人沉默了……

  李世达不悦道:“得了吧于大人,你可别把张家给说得那么惨了!当年圣上可是赏了三千亩地给张家呢!而且一看张重辉这小子的体格就该知道,能长这么高大,肯定是吃好住也好!哪就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又贫又穷又艰苦了?依我看,张重辉这小子就是在撒……”

  “哈哈!”于慎行突然大笑一声,强行打断了李世达的话,又道:

  “当年圣上赏给张太岳老母的田地,虽说是有三千亩之多,可能耕之数在‘某些人’的阻挠之下,又还剩有多少呢?‘某些人’连孤儿寡母的养老田地都要做手脚,真是令人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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