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起万历 第54节
“陛下,您不是认为只要离开了臣的束缚,就能天高任鸟飞,就能有一番大作为吗?”
“您不是想像成祖皇帝那般,做名能征善战,文武双全的盛世之主吗?”
“可您现在既不上朝,又不怎么理政,您就连满朝文官都对付不了!”
“您现在整天只知道躲在后宫里头不见人,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陛下啊,没了臣,您还真是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干不成啊!”
恼羞成怒的朱翊钧快崩溃了,他仿佛真被张居正给讥讽了一般,气急败坏之下,他一把抢过儿子朱常洛手中的风葫芦,狠狠摔在了地上!
朱翊钧觉得这还不够解气,他还想给地上的风葫芦狠狠踩几脚!
许是太过愤怒,朱翊钧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的右腿有疾,抬起右腿便是朝圆滚滚的风葫芦踹去!
这一踹,出事了!
第81章 老丈人的问候!【求订阅!!】
万历十五年,七月初一。
江陵。
“四叔,别别扭了,赶紧写吧。”张重辉抱着胳膊,正‘逼’着张简修下笔。
张简修一脸吃到屎的恶心样子,道:“我不想写,太恶心了!每隔一两个月就要写一次信给骆思恭,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可是你要不写,他就会让咱们全家人陪葬。”张允修凑上来说道。
“这……”张简修有些无言以对了,毕竟他很了解骆思恭的性格,那家伙就是一个十足的变态,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变态!
无奈之下,张简修只好不情不愿地提起了笔,用自己狗爬一般的字抄起了大侄子张重辉事先就给他准备好的‘肉麻’内容。
“我真搞不懂他老要我写信干什么,那王八蛋抄了我的家,还想跟老子做朋友?他娘的!去死吧!
诶,话说他该不会有断袖之癖,看上老子了吧?噫……更恶心了!啊!老子不写了!!”
张简修一边抄一边骂,对骆思恭的愤怒溢于言表。
张重辉默不作声,只等张简修抄完后将信收起来,再与他写给申时行的信一同寄往京师。
“话说重辉,这些年来,你老给申时行写信做什么?”张允修突然好奇问道。
正在抄信的张简修阴阳怪气地插嘴道:“申时行现在可是内阁首辅,整天忙着军国大事的大忙人呐!重辉一个娃娃写的那些信,他怕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张重辉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道:“他看不看是他的事,总之我是一定要写的。”
所有人都不明白张重辉为什么每年都要给申时行写信,而且信的内容永远都绕不开一个话题,那就是
——申时行很快就要完蛋了。
这样的信,说是诅咒也不为过。
张允修也不理解张重辉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知道对方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皇帝的长子今年已经五岁了吧?”张重辉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本来还在阴阳怪气,骂骂咧咧的张简修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突然垂下了眼皮,叹气道:
“皇帝儿子是生是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祖父去世五年多了。”
此言一出,气氛哀沉起来,毕竟张居正的祭日,才刚过去不久。
张重辉则是若有所思着,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就在这时,张嗣修唉声叹气地走来,手上还抱着一大摞册子。
“重辉,伱那老丈人又给你寄书帖来了。”
张嗣修说着便将手里的一大摞册子塞到了年仅九岁的张重辉怀里,丝毫不怕对方这个‘孩子’拿不动。
事情证明张重辉的确不会拿不动,他甚至拿的十分轻松。
“你小子,才九岁的年纪,力气都快比我还大了。”张嗣修讪讪道。
“他每天都举一百多下石头,跑十里地,你要这么练,力气也能大。”张简修轻飘飘说道。
“也是。”张嗣修点点头,转念间又问大侄子:“所以重辉,你到底要搞什么?又是练字刻雕版,又是跟你四叔学练武,你到底是想走文路,还是想走武举啊?”
“文路?武举?”张重辉笑着反问:“二叔,这两条路,似乎都不是咱们家能走的吧?”
这下子,张嗣修无言以对了……其他人也是沉默着……
的确,他们现在身为罪臣之后,要想出人头地,文路的科举是不可能走了,哪怕是走武举也不行。
别说武举了,就连去当大头兵都没资格,除非是自愿充军。
然而这种自愿充军是没用的,罪臣之后在军队里哪怕是‘杀敌成神’了,也晋升不了。
一提到‘罪臣之后’这个沉重的话题,气氛便再次沉重了起来。
这几年以来,张家的日子算是能过,但也就仅限于能过了。
毕竟张居正生前得罪的可不仅仅只是某些官员,而是一整个官僚集团,尤其是各地的地方官们。
这些地方官们被张居正的‘考成法’折腾的死去活来,虽然申时行当上首辅后立马废了‘考成法’,但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
这些年来,张家人没事几乎都不敢出门,因为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张居正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世人都认为,罪人的家人就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哪怕是街边的乞丐都能上来踩你一脚。
“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受够了,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大大方方的出门,大大方方地抬头走路啊!”
张允修很是不甘,他的目的可不止这一个,然而此刻周围不止张重辉一个人,他不能说出来。
“唉,知足吧。”张嗣修似乎放弃挣扎了一般,丧道:“咱们只要少出门就好了,少出门就看不见外头那些人的嘴脸了。”
“话说也是奇怪,居然没什么人欺负上门来。”张简修奇怪道:
“我以前做锦衣卫的时候听他们说,严嵩家被抄后,他的仇人们都跑去他家里抢东西了。咱爹生前得罪的人可不比严党少,居然没什么人来闹事,真是奇怪。”
“那是因为严嵩倒了以后,朝中已经没有严党了。”张重辉一边翻着‘老丈人’赵士桢寄来的字帖,一边淡淡道:“咱们家虽然也被抄家了,可申时行还在。”
“申时行?关他什么事啊,这些年来他恨不得躲着我们走!”张简修满不在意道。
“四叔,你该不会真以为咱们家这几年能太平,是于慎行的功劳吧?”张重辉笑问道。
“等等……”张允修先是反应了过来,道:“重辉,你给申时行写信的目的,不会就是在提醒他,别忘了咱们张家还有咱们这些人吧?”
张重辉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简修仍是不信,他坚持道:“反正我不相信申时行有在背后帮咱们家,他就是个首鼠两端的怂蛋!都多少年过去了,他连给咱们家一句问候都没有过,而且他……”
张简修还在喋喋不休地吐槽着申时行,似乎十分厌恶对方一般。
但细听还是可以听出,张简修对申时行的质疑声中,更多的还是因为失望。
毕竟曾经的张简修,还是很喜欢申时行这个很和善的叔叔的。
可自从张居正去世,‘倒张’开始,被革职以后的张简修,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申时行了,哪怕一面都没有。
曾经那个夸他身体好,夸他精气神旺,帮爱调皮捣蛋的他在父亲张居正面前说好话的申叔叔,自此便成了他最看不起的首鼠两端之辈。
张简修有时候总在想,一个人,怎么会变得那么快呢?
张重辉没有理会张简修的质疑,他也懒得解释什么。
但他很肯定的是,申时行一旦倒台了,那他们张家的安生日子,就将彻底结束!
届时,一切便将风起云涌!
届时,只有以身入局,才能胜天半子!
……
与此同时,京师顺天府。
紫禁城内的万历皇帝朱翊钧,总算是能下地走路了。
就在十天前,在那个‘晦气’的‘六月二十日’,这位大明朝高高在上的天子,居然因为想踹一个风葫芦,而将自己摔了个大大的屁股墩。
这一踹本来不要紧,奈何朱翊钧用的是本就有腿疾的右腿,加上风葫芦是圆的,这一踹,直接把他‘滑坐’到了地上,盆骨都险些摔裂!
这一摔,朱翊钧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天,直到今天才能下地走路。
这十天里,躺在床上的朱翊钧只感觉精神恍惚,怀疑人生。
他总在问自己,为什么自从抄了张居正的家以后,他总是噩运连连?难不成真的是张居正在报复他?
“爱妃,你相信报应吗?”朱翊钧问一旁搀扶着他的郑梦镜。
自从朱翊钧摔了以后,郑梦镜不仅不再闹脾气,甚至还主动前来御前侍奉,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寸步不离的侍奉着。
郑梦镜的这一举动成功感动到了朱翊钧,也让这个男人更加爱她,并愧疚于她。
“哪有什么报应啊,就算有报应,那也不可能报应到您身上,您可是天子啊。”郑梦镜安慰道。
朱翊钧却是没来由的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他想了想,说道:
“这紫禁城都快两百年了,死了那么多的人,也是该做场法事驱驱邪,超度超度了。”
朱翊钧骨子里是不相信神鬼的,但接二连三的病痛灾难,让他也不得不开始有些怀疑,报应这种东西了。
……
万历十五年,这是不太平的一年。
这一年,明缅之战还在继续。
这一年,东边的小岛上,矮儒愈发虎视眈眈。
这一年,辽东建州女真的哲陈部,已经完全被一个姓爱新觉罗的年轻人吞并。
在这之前,这个叫努尔哈赤的二十八岁年轻人,还吞并了苏克苏浒部,董鄂部等。
辽东将领李成梁对于这些事情,‘似乎’并未有所耳闻,此时的整个辽东,还被这只猛虎牢牢掌控着。
万历十五年,在这一年的十月十四日,有一个人去世了。
被百姓们称为‘海青天’,‘海老爷’的应天府右都御史海瑞,在任上去世了。
这位敢骂皇帝的真正清流,这位在嘉靖皇帝驾崩时真正发自内心痛哭的大明臣子,走完了他的一生。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海瑞才真正的明白了,自己在官绅体系中的存在地位,以及真正的作用。
他终于知道那个‘工于谋国,拙于谋身’的张居正为什么不听徐阶的话重用他,而是将他赶来应天做个闲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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