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起万历 第230节
“想!”张允修突然挣扎着精神起来,忙道:“当然想!”
“好!”见人总算是上套了,朱翊钧忙是趁热打铁问道:
“朕可以答应为你父亲平反,但你不能再像先前那样欺骗朕了,好不好?”
这一回,张允修沉默了,此刻混沌的脑子让他分不清楚,皇帝究竟是想试探他,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就在张允修努力梳理着脑子里仅剩不太多的理智,努力使自己清醒些时,耳边却是传来了这样的一句话。
“五郎,其实朕心里一直都在将你当成亲弟弟来看待,我甚至一直在想,要是潞王能有伱一半乖巧就好了。”
张允修纳闷地看向了朱翊钧,他很奇怪对方好端端说这种恶心人的话做什么?
虽然当年,他们是在一块儿当过玩伴,可在张允修的印象里,他对朱翊钧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张允修只记得,这个年长自己几岁的小皇帝特别爱跟他炫耀,而他也只是碍于对方皇帝的身份,加上他父亲的要求,无奈才只能陪着对方玩罢了。
“五郎。”朱翊钧还在说:“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乖,怎么现在防备心变得这样重了?是不是……被你侄子给带坏了?”
一听到‘侄子’这两个字,张允修顿时意识到了不好,他急忙捶了捶脑袋,迫使自己清醒!
然而,这样一个过激的举动落在朱翊钧眼里,却是让对方起了疑!
“五郎,你侄子到底是什么人?”朱翊钧直接问了出来:“他……到底是被谁夺舍的?”
其实,朱翊钧原本只是想通过‘侄子’这个么导火索,弄清楚这些年以来,张重辉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而已!
然而令朱翊钧没想到的是,他只是提起‘侄子’这么两个字而已,原本还醉醺醺的张允修居然激动到都在捶自己的脑袋了!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然而,再怎么不对劲也无济于事了。
就在朱翊钧想着继续问些什么时,眼前醉醺醺的张允修突然发疯似地往一旁的湖里冲了去!
“噗通!”
“啊!张司丞落水了!”
“皇爷……这……救还是……”
“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
慈宁宫。
得皇帝赐婚,张允修去了西苑向皇帝陛下谢恩,新妇自然是要到后宫,向中宫皇后谢恩。
如今坤宁宫还尚未修建好,皇后干脆搬来了慈宁宫跟太后一块儿住,故而新妇便来此谢恩。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难不死’之后,心态发生了变化还是为何,自打去年上元节遭那一劫过后,皇后王喜姐原本病恹恹的身体居然好了不少。
不仅气色好了些,就连话也多了起来,在接受完新妇的跪拜谢恩后,王喜姐甚至还拉着新妇唠起了嗑来。
新妇李氏生性活泼,是个话多没什么把门的姑娘,加上皇后王喜姐的态度温和柔善,于是皇后问什么,李氏就回什么。
起初,二人还只是唠着一些客套话,可这唠着唠着,话题却是有些偏离了起来。
“张夫人,那个……”王喜姐突然问起道:“听说你家大侄儿病了大半年之久,如今还没病好吗?”
似乎觉得这样直接问有些不太妥,王喜姐又补充了一句:
“主要是你侄儿曾救过我和公主的命,我也是关心关心救命恩人的身体。”
新妇李氏本就神经大条,更是不会去多想,忙爽朗回道:
“回皇后娘娘,臣妇也不太清楚大侄儿的病好全没,倒是今日出门前,臣妇听夫君同府中管家说了句,让人送些银子和厚衣物到东宫去给大侄儿。”
“去东宫了啊。”王喜姐点点头道:“那想来身子应该是好全了。”
“娘娘您宅心仁厚,臣妇回去后定让夫君转告侄儿您的关心之意。”李氏恭恭敬敬地回道。
“啊,倒也不用了。”王喜姐脸颊微微泛红道:“不用这么麻烦……”
李氏却是突然认真了起来,一板一眼道:
“皇后娘娘,这怎么会是麻烦呢!这可是一国之母您的亲口关心啊!臣妇的侄儿要是听到了,定会感激不尽您的慈母关怀!”
“啊……也是……”王喜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她发现这个新妇虽然该有的礼数都有,但终归还是神经大条了些……
二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王喜姐是个话少的,聊着聊着就变成了她在听话多的李氏讲话。
王喜姐倒也不觉得啰嗦聒噪,听着年轻姑娘讲着自己的新婚燕尔,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只是这听着听着,突然有宫人来禀报了。
“皇后娘娘,皇上差人来说,张司丞一时兴起喝醉了酒,暂时就先留在西苑安歇下了,至于张夫人这边,就由皇后娘娘您来妥善安排了。”
一听到自家男人喝醉了,李氏急得有些失了规矩体统,忙问道:“青天白日的怎么还会醉酒?我夫君有无大碍啊?”
“张夫人莫担心,醉酒而已,皇上就在西苑,天子庇佑,你夫君不会有事的。”王喜姐安慰着李氏。
李氏其实很想说“天子庇佑顶个屁用啊”,然而这样的大实话她才不敢说出来,毕竟她只是神经大条了些而已,并不是蠢。
……
在得知自家男人醉酒后,李氏第一件事便是央求皇后能够开恩,让她去西苑看看丈夫。
然而皇后王喜姐却是再三推脱,并且还十分热情,且不容拒绝的留李氏在宫中暂时居住下来。
皇后王喜姐很清楚,皇帝之所以派人来让她‘妥善安排’好李氏,说是妥善安排,实际的意思便是在暗示她——
——不仅要安抚好李氏,更不能让李氏出宫,将此事给散扬出去!
王喜姐知道西苑肯定出事了,而且……张允修还活没活着,都不知定数……
……
一阵安抚,并打发了李氏过后,王喜姐陷入了两难的沉思之中。
身为皇后,她有责任与义务,去为皇帝丈夫隐瞒一些事情。
可身为一个有良知的人,她更是难免的对救命恩人张重辉,产生出了愧疚之意。
救命恩人的亲叔叔这会儿不知死活,王喜姐只觉得内心愈发纠结,良心也越发难安起来。
恰巧,就在这两难纠结之时,王喜姐的女儿朱轩媖来了。
看见女儿的那一刻,王喜姐顿时便想起了李氏不久前才说的,张重辉已经去东宫了一事。
“媖儿。”王喜姐转了转眸子,探意问道:“你有许久没去见你弟弟了吧,你就不想去东宫见见他吗?”
朱轩媖眨了眨眼睛,她有些不太理解皇后母亲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但她还是回道:
“母后,常洛半个月前不是才来给您过请安吗?当时咱们还一块儿用膳了呢,这过去的也不久呀。”
“啊……是啊,瞧我也是病糊涂了,都给忘了……”王喜姐尴尬低头,转而想起了别的说辞。
见母亲这般欲言又止,素来心思敏感的朱轩媖,止不住的自己胡思乱想了起来。
这一想,朱轩媖就想起了,皇帝父亲安排在东宫里的那个所谓未来驸马。
“母后,您该不会跟父皇一样,也想撮合我跟那杨春元吧?”朱轩媖有些生气道:
“我都说了我不想那么早嫁人,我现在只想留在您身边陪着您!
难道您就那么嫌弃我,跟父皇一样巴不得将我赶到别人家去嘛!”
见素来乖巧的女儿这般生气,王喜姐心疼的同时也是愣了一下,她居然差点把杨春元这茬给忘了。
“媖儿,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想逼你嫁人的意思。”王喜姐忙是安慰女儿,又借着这事儿说道:
“媖儿,我知道你不想那么早嫁人,可……我听你父皇说那杨春元生得颇为俊美,你就不想去看看……”
“不!想!”朱轩媖二话不说便是拒绝,她又不是没见过好看的男人。
“好好好,咱不看就是。”王喜姐只好是换个法子,但想了半晌,她却是实在找不到什么别的理由了。
“母后,您到底想说什么啊?”朱轩媖看出了端倪,她总觉得皇后母亲的真正目的是别的。
而王喜姐在一番思来想去过后,最终也是不想再隐瞒什么了。
朱轩媖是她的亲生女儿,若是连唯一的亲骨肉都信不过,她还能信谁。
于是,王喜姐直接将自己的真正目的,对女儿全盘说出,道:
“媖儿,实话同你说了吧,其实我是想让你去东宫,跟张……”
……
慈庆宫。
只一顿饭的功夫而已,张重辉就已经将杨春元的所有家底都给打探清楚了。
与其说是打探,倒不如说是杨春元‘自报家门’,张重辉都还没问什么,对方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什么都说了。
此刻,距离下午的课时还有一段时间。
讲师们都有专门的休息场地,伴读们则回到了课桌旁,三两聊天的聊天,打瞌睡的打瞌睡。
张重辉也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他身为‘罪臣之后’,被其他伴读们排挤,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杨春元身为未来驸马,本该有一大堆跟屁虫上赶着巴结才是。
然而杨春元的待遇,却跟张重辉这个罪臣之后没什么差别,同样遭人孤立排挤。
“张兄,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排挤咱俩吗?”杨春元像是看穿了张重辉的心思一般,凑上来问。
“为何?”张重辉很捧场地问了句,虽然他已经大概猜到了为何。
杨春元先是白了其他人一眼,随后才凑近张重辉耳边,很是认真道:
“他们排挤你,是因为你罪臣之后的不光彩身份!而他们之所以排挤我,是因为他们嫉妒我!”
“噢,这样啊。”张重辉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
“你不好奇他们嫉妒我什么吗?”杨春元一脸震惊道:“难不成……你看出来了?”
张重辉刚想说他没看出来,然而还没开口,就有讲师来了。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急忙分开,回到各自座位,等待太子来了上课。
然而,却是有一个人丝毫不慌,反倒还抬手招呼起了那个‘提早来’的讲师,并毫无规矩地大喊道:
“叶先生!学生有事想让您帮忙!”
听见喊声的叶向高先是愣了一下,扭头看到是杨春元在喊他后,便要抱着厚厚的经史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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