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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三国练神功 第219节

  这份杀意,这份决心,虽然早有所料,但不忍看见天下因此而再掀战乱的卢植,不禁怒声大喝:“祁侯,你究竟意欲何为?挑起战火,掀起杀戮,对你究竟有何好处?”

  面对质疑,面对诘问,王景神色泰然:“儒家最初的理念,是想要拯救乱世,以仁和礼重建法度与秩序。但可惜的是,你们失败了。独尊儒术之后,儒门内部大多的所谓儒士已经忘了初心,而世家更是成为帝朝的毒瘤。”

  “而我,只不过是在做你们这些士大夫本来应该做,却没有去做的事情。”

  想起黄巾之乱的起因,还有世家豪族对土地的无限兼并,卢植无奈叹气,却仍然想要再劝:“改革是善举,但应该循序渐进,你太激进了,这对所有人都不是好事。”

  这本是好意,但王景却并不接受,因为不是每一份好意,都能带来好的结果。

  拖延,只会带来新的问题,而无法解决已有的问题。

  王景态度始终不变,面对卢植劝说,他仍是坚持最初的选择。

  最终的结果,仍是没有结果。

  卢植无可奈何,只能起身告辞。

  而他离开前,王景再次开口:“其实我已经给过他们选择了,建立行会制度,允许所有人的加入,只要接受改变,就不会成为我的敌人。弘农杨氏,汝南袁家,他们就是很好的例子。所以今日你不该来劝我,而是要去劝那些选择与我为敌的人。”

  卢植无言以对,长叹一声,带着萧索的背影,离开了卫将军府。

  不一会,荀攸前来面见王景:“主公,与卢中郎谈得如何了?”

  王景的脸上,无喜无悲:“不欢而散,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了吗?准备开战吧,为了推行改革,流血与杀戮,在所难免。”

  “是。”

  荀攸低头时,神色复杂。

  他也是世家之中的世家出身,但这一次,他却站在了王景这一边,而颍川荀氏的立场,又会作何选择呢?

  荀攸不知道,他只希望,荀家这次不要站错了队,否则那将是万劫不复。

  洛阳城外,洛水涛涛。

  渡口处,一道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长河之畔,与滚滚东逝的流水相伴,背影说不出的萧索和惆怅。

  不一会儿,两匹快马疾驰而来。

  来者年轻俊逸,身穿儒服,腰佩长剑,姿态优雅而恭敬,正是儒门中的儒士种辑和王服。

  两人来到卢植面前,立刻下马行礼,神色恭谨:“见过卢中郎。”

  “不必多礼,我早就丢官去职,你们若不嫌弃,称呼我一声先生便可。”

  种辑与王服闻言面露喜色,恭敬一拜:“是,学生谨遵先生教诲。”

  虽然不能成为卢植的关门弟子,但这师生的名分,却也不是随手能得的,说出去都能羡慕死不少人。

  但是高兴之后,交谈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肃穆。

  种辑忍不住问卢植道:“先生,事情谈的如何了?”

  卢植喟然长叹:“有负所托,我说服不了祁侯,他眼下执意要追究名单上的人,这件事情我恐怕无能为力,诸位还请自求多福吧。”

  说完也不等种辑和王服反应过来,卢植便驾车离开,今日与王景的交锋,让他心力交瘁,差一点就难以招架。

  洛阳的事情,他是不想管,也管不了了,现在只想回到幽州老家,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以了此残生。

  而种辑和王服两人,却是对眼下的局势头疼不已。

  “现在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反吗?”

  种辑懊恼不已,本以为王服费尽心思请来卢植,能让王景回心转意,却没料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而王服同样没想到,此刻的他,表情终于再也无法维持淡然,露出了几分焦虑和不安:“为今之计,唯有做最坏的打算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默默点头。

  世家,或者说经过儒学改造的世家,身为现有制度下的既得利益者,他们绝无可能轻易就放弃到手的利益。

  王景以新技术为诱饵,也许能让一部分世家改换门庭,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这种改变,愿意让出已经吃进嘴里的肥肉。

  比如种辑和王服背后所属的家族势力,就是世家当中的死硬分子,他们的想法最为固执,坚持“祖宗之法不可改”,排斥一切的改革和变化,心中只觉得维持眼下世家的优势,继续垄断帝朝的权力、资源甚至是掌控思想。

  善恶对错,都要由他们来定义!

  而对于王景抛出来的那一点点商业上的利益,许多世家的家主都是嗤之以鼻的,些许钱财,比起高高在上的权力和地位,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了权力,害怕弄不到钱?

  别以为儒门名士天天把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的放在嘴边,就真以为他们是忠义无双了。实际上一旦触及到世家的根本利益,就算是皇帝,他们也敢起兵造反。

第161章 想也有罪

  东汉开国之初,就发生过一次度田事件。

  当时刚刚一统天下的光武帝刘秀,雄心勃勃欲一举扫除世家豪族弊政,曾下令各州、郡,清查人们占有田地数量和户口、年纪。

  可东汉的许多大地主可不是什么无害的小绵羊和乖宝宝,与之相反,他们骨头很硬。皇帝说要重新丈量土地,好厘清田税,这些拥有私人武装,号称“大姓兵长”的豪族大姓立刻就选择了“无君无父”,直接起兵朝廷对着干。

  世家名门与地方豪族隐瞒大量田地,掌控了大量依附于他们的人口,一旦度田,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按照实际控制的田地与人口给朝廷交税,这种事他们必然无法接受,因此无一例外都选择了反对度田。

  而被委派的地方官吏要么就是豪族出身,就算不是,也很惧怕豪族的力量,有的甚至同流合污相互勾结,任凭地主谎报。

  至于对待农民,则是视之如牛马,不仅丈量土地,还把房舍、里落等都作为田地丈量,上报充数。

  结果可想而知,越有钱越有地的豪族世家无需纳税服役,反倒是升斗小民为了完税和服役,被税吏逼得家破人亡,卖儿卖女,制造了极大的社会动荡,甚至一度动摇到了炎汉帝朝的国本与国运。

  得知新政出现问题的刘秀为之震怒,当即以“度田不实”之罪诛杀了十几个郡太守,下令加紧度田。

  然而此举换来的却是豪族的武装反抗,依附豪族的佃户也加入反抗之中,掀起了声势浩大,史称“度田事件”的叛乱。

  由此可见,什么赤眉军黄巾军,都是渣渣,世家豪族,那才是真正的造反专业户。

  刘秀一再发兵镇压反抗者,郡县追讨,到则解散,去复屯结,靠着这种颇得游击战精髓抗争方式,最后连光武帝本人都无可奈何,此事亦不了了之。

  要知道了,光武帝刘秀可是东汉的开国之君,文治武功在古今皇帝之中也是翘楚人物,就连他都尚且是这个待遇,日后的东汉皇帝面对世家和豪族时会何等憋屈可想而知。

  光武帝死后,世家豪族迅速做大,如今实力之强,更是已然达到了鼎盛,远超当初光武帝在位时期。

  所以对于王景的新政,这些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也就很明显了。

  不过王景对此也是早有所料,从一开始他就不曾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深知想要推行朝廷的新政,唯有用铁与血,才能完成。

  因此王景早就做好了斗争的准备,哪怕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也要推动度田,然后推动土地改革。

  卢植似乎是预见到了这惨烈的一幕,所以才于心不忍,从幽州涿郡老家不远千里跑来洛阳趟这浑水,想要劝王景妥协退让,暂缓推行新政。

  不得不说,卢植的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改革事关重大,确实需要慎重。

  但是如今已经是初平元年,等到了明年,各路诸侯彼此间的群雄争霸大战就会正式开启,届时中原大地烽烟四起,再无宁日。

  王景必须趁着这段空档期,趁着诸侯在虎牢关外刚刚大败,实力折损严重还未恢复元气的这个时机,尽快解决内部问题。

  一旦拖延,等到明年,诸侯舔完伤口,王景再想解决世家的问题,那要面对的,恐怕就是里应外合,左右夹击了。

  虽然不一定会输,但损失一定会更严重,甚至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产业也得被打个稀巴烂。

  因此与荀攸等谋士互相讨论模拟一番之后,王景宁愿现在就引爆这场内战,将损失和牺牲降至最低。

  出于对局势上的判断,王景容忍许攸和杨弘暗中搞事,任由他们在洛阳搅风搅雨,去鼓动那些世家中的死硬派串联勾结,然后逼迫他们走上造反的道路。

  在王景看来,站到台面上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心怀恶意却又躲在台面下的敌人。与其未来大战时被这些人在后方搅风搅雨,不如现在就引蛇出洞,将他们这些潜在的威胁消除干净。

  历史上,曹操官渡之战前,手下许多人自觉无法获胜而暗中与袁绍有书信来往,想要投降。

  而曹操翻盘之后,也在袁绍的大营里搜出了这些书信。

  但曹操的选择是烧掉这些书信,既往不咎,以此来维持内部的平稳,安定躁动的人心。

  如今王景却是反其道而行,拿着名单,扬言要对刺杀事件追究到底,就是要激化矛盾,以恐惧和惊惶,逼迫那些上了黑名单的世家造反。

  因为这些人,本来就难以拉拢和安抚,与其让他们在关键的时候倒戈一击,不如让他们现在就起兵造反,这样局势尚在控制之中。

  对王景来说,布局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待对手先按耐不住了。

  卢植离开洛阳,王服和种辑正茫然无措之际,许攸和杨弘找上了他们。

  “许子远,杨叔大,你们二人竟还敢出现在吾等面前?就不怕我抓你们去报官吗?”

  种辑看到许攸和杨弘,当即便气不打一处来,甚至当场拔剑,作势要缉拿他们归案,好洗脱洛阳种氏的嫌疑。

  说起来也是可笑,洛阳种氏源自姬姓,乃西周时期周王室上卿仲山甫的后代。

  仲山甫为了周王朝的安定,曾予以劝谏。推动西周进行经济体制改革,即废除“公田制”和“力役地租”,全面推行“私田制”和“什一而税”,鼓励农民开垦荒地,大力发展商业等。

  而这些改革的成功,造就了周宣王时期的繁荣景象,史称“宣王中兴”。

  当年改革者的后代,如今成为了既得利益者,却开始阻挠王景的改革,甚至就连本该向朝廷缴纳的田税也不缴了。

  只能说屠龙者的后人,成了新的恶龙。

  眼下洛阳种氏被许攸和杨弘给架在火堆上烤,黎威行刺王景失败,许多参与者的名单立刻就暴露出来,别人不知内情,可种辑和王服却不傻,基本上很轻易就猜到了是许攸与杨弘的手笔。

  所以此时此刻,才会一见面就对他怒目相视。

  他们是想杀王景没错,但这次确实不是他们动的手,总不能想也有罪吧?

  更何况眼下王景没死,还扬言要追查到底,这口黑锅实在太大了,种辑和王服都背不起!

  然而许攸对于二人的指责却是毫不在意,神色淡然地回了一句:“长水校尉好气魄,你若想与在下同归于尽,那大可抓在下去见官,我许子远束手就擒就是,绝不反抗。”

  见许攸还如此嚣张,种辑更是火冒三丈,刷的一剑斩下桌子一角:“竖子,你真当我不敢吗?”

  可许攸依旧是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语气更见讥讽:“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你越是大声,就越是彰显你内心的焦虑与不安,想用愤怒掩饰胆怯,你以为你能唬得了我吗?老子当年连灵帝都敢刺杀,伱算哪根葱,敢在我的面前叫嚣?”

  “你!”

  “够了。”

  刚才一直没开口的王服,制止了种辑,然后目光冰冷地看着许攸:“许子远,我们也许不能拿你去见官,但凭我们背后的势力,以及你此前的作为,我们可以让你走不出洛阳,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死得悄无声息,你信吗?”

  “这样的威胁,才算是有几分颜色。”

  许攸抬起眼,毫不示弱地与王服对视:“无聊的争吵可以省下了,我承认名单是我散布的,但你认为问题是出在我的身上吗?”

  种辑恨恨不已地骂道:“不然呢?若非是你栽赃陷害,吾等又岂会落入今日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呵,真是愚不可及。”

  许攸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与不屑,面对愤怒的种辑和王服,他语带嘲讽地说道:“若不是在下,尔等如今能有觉悟与祁侯决一死战否?问题的根源在于王元旭,吾等世家的敌人,由始至终都是祁侯,而非是在下,除非你们肯交出手中的权力与利益,但是你们肯吗?”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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