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泼皮 第116节
韩桢微微一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管是匪寇也好,朝臣也罢,终究不过名利二字。敢问刘通判为何而来?”
刘宓双眼微眯,答道:“自然是为名利!”
闻言,韩桢从怀中取出两个小木盒,递到刘宓桌前:“既是为名利而来,我有一桩生意想与刘通判谈上一谈。”
“生意?”
刘宓微微皱了皱眉,拿起一个木盒打开。
见木盒中装的是雪白的霜沫,不由疑惑地看了眼他们两人。
“刘通判一尝便知。”常知县轻抚胡须,示意道。
略微犹豫了片刻,刘宓拿起筷子,沾了一些送入口中。
下一刻,只见他猛然瞪大眼睛。
随后,又打开另一个木盒,尝了尝。
竟是白糖和精盐!
一瞬间,刘宓心头闪过一丝贪意。
这两样东西的利润,他实在太清楚了,若是能掌握秘方,便是百万贯也赚得。
不过很快,他就将心头的贪念驱散。
只因窗外那五百多名士兵……
这就是韩桢带士兵前来的原因,当初常知县都动过独吞的心思,他不相信刘宓不起贪心。
韩桢表达的意思很明显,要么和气生财,大家有钱赚。
要么一拍两散,杀了你造他娘的反。
这还用选?
放下木盒,刘宓努力克制心头的激动,沉声道:“怎么个章程?”
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韩桢沉吟道:“刘通判与赵知州负责为生意保驾护航,打开渠道,若是能帮忙解决一些原材料的问题,那就更好了,其他的你们一概不用管。”
刘宓问道:“吾得几成?”
韩桢答道:“眼下渠道还没铺开,所以产量不高,每月刘通判与赵知州能得五万贯!”
咕隆!
饶是刘宓见多识广,听到这个数字也不由咽了口唾沫。
要知道,他与赵霆二人,趁着征收丁身钱,在郡城内大肆收刮钱财,结果忙活了一阵下来,也就赚了十万余贯。
关键这还是一锤子买卖,属于涸泽而渔,且对自己官声名誉影响颇深。
而眼下这笔生意,每月什么都不用干,躺着便有五万贯的收入。
并且,听韩桢话中的意思,等到往后产量提高,分到手的钱还会更多。
沉默片刻,刘宓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
“五万贯太少了,得加钱!”
第112章 【叔叔我啊】
第112章 0109【叔叔我啊……】
得加钱!
这三个字,让韩桢心头暗自发笑。
常知县说的没错,这二人果真是狮子大开口,生意细节一概不知的情况下,张嘴就是一句加钱。
倒是一旁的常知县面色如常,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
提起酒壶给刘宓和自己倒了一杯酒,韩桢正色道:“刘通判有所不知,这白糖虽暴利,但提炼极为困难,百十斤沙糖,往往只能出半两白糖。精盐同样如此,损耗高达九成,还有数千号工人吃喝拉撒,俱都是开支。”
秘方在韩桢手里,成本是多少,还不是随他瞎编。
等到流水线工厂建造好之后,会把工人分为几批,每一批只负责其中一个盐池。
如此一来便能提升保密性。
当然,若真是有心人想要探查,多花费点时间,还是可以弄到秘方的。
毕竟提炼精盐算不得太复杂,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可以弄些不容易被复刻的生意。
刘宓信了。
因为他听闻过白糖的制造工艺,在他看来,韩桢就算掌握了某种秘方,也不过是比那些个糖商稍稍好一些罢了。
但他可不管那么多,缓缓开口道:“你可知吾与赵知州,要担着多大的风险?前几日那李桩来府衙告发你等,若不是本官拦下,只怕此刻来的便是镇海军和提刑司了。”
“五万贯本官与赵知州平分之后,落在手里也就没多少了,再加些罢。”
啊?
韩桢微微一愣。
就连常知县的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夹菜的动作一滞。
韩桢的本意是刘宓和赵霆一人五万贯,没曾想这厮竟会错了意,觉得是两人一共五万贯。
沉思片刻,韩桢转头看向常知县,面色为难地说道:“常知县,你看能否将伱那一份,挪一半出来?”
常知县何等心思,心中立刻了然,配合着演戏。
只见他放下筷子,神色阴晴不定,看了看刘宓,又看了看韩桢,最终长叹一声:“罢了,依你便是。”
闻言,韩桢轻笑道:“常知县那边挪一半出来后,刘通判与赵知州每月得六万贯,可否?”
“可!”
刘宓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
见常知县如此识趣,他心中很是满意,如今这般识趣的人,已是不多了。
作为官中老手,刘宓深谙恩威并重之道。
常知县忍痛损失一大笔钱,自然要从其他地方补上。
打一棒给个甜枣嘛。
念及此处,他抚须道:“博琼在知县事上蹉跎了不少年罢?”
常知县语气唏嘘道:“已有十五载了。”
“竟这般久了。”
刘宓感慨一声,安慰道:“吾早已听闻博琼颇具才干,眼下又有剿匪之功,是该往上挪一挪了。你且宽心,待岁末之际,吾与赵知州会联名上书一封,为博琼美言几句。”
真宗时期,规定五品以上的州府官员每年可以举荐五名选人改官,升朝官可以举荐三人。
刘宓虽遣着一州通判的差事,可本官却是中散大夫,实打实的正五品。
北宋的官职是历朝历代最复杂的,往往一个官能有三四个头衔。
比如包拯,他的完整官衔是【枢密副使朝散大夫给事中上轻车都尉东海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实封四百户赐紫金鱼袋赠礼部尚书】
司马光比他的更长,足有六十四个字。
北宋的官衔分为三种,本官、职务和差遣。
本官就是这名官员的品阶,职务则是这名官员领到手的俸禄,有些重臣兼着好几个职务,能同时领几分俸禄。
最后的差遣,才是一名官员真正的差事。
他与赵霆只负责保举,至于保举之后,枢密院和官家批不批,那就与他们无关了。
常玉坤有剿匪之功,于情于理都得保举。
哪怕到时蔡相公责怪,他也有借口解释。
“多谢刘通判抬爱!”
常知县站起身,行了一礼。
谈妥之后,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
一州通判,一县知县,外加一个杀官造反的匪寇,三人饮酒作乐,相谈甚欢。
交谈间,见刘宓目光频频瞥向那四个木箱,韩桢笑着站起身,打开一个木箱。
木箱中的银铤金珠,晃得人一阵眼晕。
拿起一块银铤在手中掂了掂,韩桢轻笑道:“初次见面,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刘宓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知晓这笔钱财不算在每月的分成之内。
此次亲至,虽有些冒失,但收获越超预期。
再看韩桢,只觉越看越顺眼,如那善财童子一般,周身闪烁着金光。
一时间,刘宓心情无比畅快,面上却装作嫌弃地模样,轻斥道:“韩二郎快且关上,莫要让这等阿堵之物搅了吾等兴致。”
待到韩桢关上木箱,常知县识趣的把那四名女子又唤了进来。
刘宓左拥右抱,享受两名女子的服侍,同时一双大手上下翻飞,引得细纱阵阵飘动。
常知县也是此中老手了,一只手隐没在案桌下,看不到动静,只见他怀中女子面如桃花,眼中氤氲起一层雾气,彷佛要滴出水来。
韩桢没动,不断夹菜,他是真饿了。
再说了,这些女子俱都是隔壁青楼的姐儿,虽说他没有洁癖,可却怕染上花柳。
反倒是那女子不断往他怀里噌,发出小猫一般的呢喃。
见状,刘宓打趣道:“都说鸨儿爱钞,姐儿爱俏,此言当真不假。”
常知县笑道:“说起这个,吾倒是想起了一桩轶事……”
聊到此处,话题便彻底歪了。
什么苏东坡扒灰,王安石小妾与家丁偷情,宋徽宗与周邦彦为了李师师争风吃醋……
韩桢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吐出两个字:“细说!”
一顿酒愣是从正午时分,吃到了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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