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泼皮 第10节
上次强占王癞痢家的几亩水田,就已经出过一次血了。
这次若是再找徐主簿,怕是没有几十贯钱,办不成事儿。
今天已经损失了五十贯……
见王员外沉默不语,管家知道自家阿郎吝啬的毛病又犯了,忍不住提醒道:“阿郎,这钱可不能省啊!”
王员外虽吝啬,但却不傻,明白管家话中的意思。
今日韩泼皮敢欺负自己,那明日就可能是李泼皮,后日是王泼皮……
尤其当他想起今日村民看向自己的眼神,心底就一阵发寒。
小王村是他的根,这里绝对不能出问题。
想到这里,王员外吩咐道:“明日你带上三……五十贯钱,去一趟县城,让徐主簿把那帮闹事的泼皮……”
说着,他比划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王员外眼中的狠辣,让管家心头一颤,赶忙点头应下。
在王员外看来,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
那帮泼皮必须死,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新拾起威严,那帮村民的眼神才能重新变回去。
……
……
翌日。
韩桢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这一觉睡得无比舒爽,半夜没再被饿醒。
伸了个懒腰,韩桢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走出厢房,来到井边,他折了一根柳枝,剥去外皮,将树枝咬碎成数条细丝后开始刷牙。
北宋时期已经出现了牙刷和牙膏,只不过这玩意儿还属于高档货,只在开封城里有卖。
平头百姓还在用杨柳枝刷牙,讲究些的富裕人家,则会用手指蘸着碾碎的粗盐净口。
呸!
吐掉一口血沫,韩桢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该做一把牙刷了。
杨柳枝太恼人了,刷不干净不说,稍微用力些就会把牙龈戳破,弄得满嘴是血。
洗漱完毕,见马三狗等人还在睡,他也没去管,装上两褡裢铜钱便出了寺庙。
没办法,这会儿金银并不属于主流货币,只有千贯、万贯等大额交易时才会偶尔用到,日常交易还是依靠铜钱。
所以,哪怕是富商高官出门买东西,也得老老实实用褡裢背着铜钱。
刚走出寺门,便遇上来送钱的郑屠夫。
郑屠夫递来一个布袋:“韩二,一贯钱在这,你数数。”
北宋的一贯钱并不是一千文,早年间是850文,后来真宗改为了770文。
虽是官家定下的规矩,但每个地区却都不一样,比如在青州,一贯钱是630文。
这还算好的了,有些地区更离谱,一贯钱只有420文。
“不用数了,我还信不过你么。”
韩桢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便把铜钱倒进自己褡裢里。
“大气。”
郑屠夫忍不住赞了一声。
告别郑屠夫,韩桢先是在早市摊上花了五十六文钱吃了顿早饭,随后直奔铁匠铺。
隔着老远,一阵阵敲击声就传入耳中。
走进铁匠铺,铁匠铺的田掌柜主动打了声招呼:“韩二,怎地来了?”
韩桢开门见山道:“买刀,买好刀!”
“这是发财了?”
看着他肩上鼓囊囊的褡裢,田掌柜神色诧异。
韩桢只是笑了笑,并未解释。
田掌柜也不多问,领着他走进里间。
里间摆放着各色刀具兵器,但大多都是价格低廉的劣质货。
宋徽宗年间,官府对民间兵器管制并不严格,除了军用的盔甲、强弩等明令禁止之外,其他兵器都能在铁匠铺买到。
环顾一圈,韩桢很快便被一把朴刀吸引了注意力。
这把朴刀刀长一米五,刀刃锋利,刀身上绽放出层层迭迭的雪花纹。
伸出手指轻轻在刀身上弹了弹,立刻传出清脆悦耳的嗡鸣。
韩桢问道:“这把朴刀怎么卖?”
“好眼光。”
田掌柜呵呵笑道:“这把朴刀售价十六贯。”
韩桢扬了扬眉头:“伱这厮被钱迷了眼,竟然连我也坑?”
闻言,田掌柜立刻叫起屈:“韩二,你且看清楚些,这可是上好的精钢,光是料子都得十贯钱呢!”
“报个实诚价!”
韩桢懒得跟他啰嗦,这货面相看着憨厚,实则是个十足的奸商。
田掌柜沉吟片刻,肉疼道:“你且给十二贯吧,好歹让俺也赚些幸苦钱。”
这厮嘴里没一句实话,卖他十二贯绝对没少赚。
不过有一说一,这把刀确实不错。
“我身上钱没带够,只有七贯,你且等着,我回去拿钱。”韩桢说着,将肩上褡裢取下。
“行!”
田掌柜点点头,将褡裢放在秤上,仔细称重。
一贯630文钱,七贯就是好几千文,一枚枚数要数到什么时候。
所以一般店家都备着一杆秤,大额交易只需先检查一遍铜钱的成色,随后秤一秤便知晓了。
回去的路上,韩桢见着一个衣衫狼狈的中年男人,蹲坐在树荫下。
男人身边站着一匹马,马头上插着一根草。
一旁还围着几个看热闹的人。
第12章 【战马】
第12章 0011【战马】
古时想卖东西或人,只需在卖的货物上插一根草就行了。
见有人卖马,韩桢顿时来了兴趣。
迈步来到树下,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卖家。
这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破烂的蜀锦衣裳,蹲在那里也不说话。
接着,韩桢又把目光移向了一旁的马身上。
整匹马通体棕红色,体型高大,颇为神骏。
只是略显瘦弱,身上也脏兮兮地,毛发凌乱,似是很久没有清理了。
他不懂马,分不清这是西夏马还是本地的京东马,只觉得这马不错。
见卖家不说话,韩桢朝着身旁一个看热闹的茶博士问道:“怎么回事?”
茶博士认得韩桢,立马说道:“嗨,这人说自己来行商,结果在半途遭了强梁劫道,现在身无分文,想要把马卖了换些路费。”
一边说着,一边还朝马屁股挤眉弄眼。
闻言,韩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马屁股右侧,有一块模糊的疤痕,隐隐能看出曾经有烙印的轮廓。
心下顿时明白,这是一匹被抹了烙印的官马。
而且这人虽穿着蜀锦,却没有商人该有的精明气息,反而显得很敦厚,黝黑粗糙的手掌上好几个茧子。
很显然,什么行商遇到劫匪,全都是扯犊子。
韩桢出声问:“你这马怎么卖?”
听到有人问价,中年男人抬起头,语气生硬道:“五十贯!”
周围人纷纷摇头,直骂他想钱想疯了。
如果按照如今的市场价,五十贯一匹良马并不算贵。
目前一匹劣马的价格在十五贯上下,个别品相极好的良马则高达百贯。
而眼前这匹马很可能是训练好的战马,五十贯真不贵。
但关键是,这匹马的来源有问题,是被抹了烙印的官马,有可能会被官府找麻烦。
私自抹除官马烙印,可是重罪!
韩桢也不废话,直接了当道:“二十五贯,卖的话就和我去拿钱。”
说罢,也不管对方是否答应,转身朝着真泉寺走去。
别人怕官府找麻烦,他可不在乎。
目视着韩桢的背影,中年男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站起身,牵着马跟了上去。
他在这里蹲了不少时间了,结果大多数人听到五十贯的报价都被吓走。
也有少数人开价,但给的价格实在太离谱了,最高的也才六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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