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想混个从龙之功啊 第96节
“是,多谢大将军提醒。”
看着韦孝矩离去的身影,娄居士眼中却是担忧不已。
因为这即将北上的年轻人,是他孙女婿。
第144章 君臣相得
却说江淮军一万余人,沿着颍河北上,李元徽在中途就将大军交给淮南太守郑善道统率,自己追上刘玄机的先头部队,在五月下旬到达了洛阳。
作为第一支到达洛阳的外军,李元徽的旗号刚在洛阳城南展露,宫里的慕容超就知道了。
“快,平南将军一进城,立即宣他入宫。”
谁知道李元徽的大纛旗帜在城南漏了个面之后,就绕城而过,奔洛阳北面的邙山而去,原来是祭拜先帝陵寝去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洛阳城里的人不管是官员贵戚,还是平民黎庶,都盛赞这位少年将军真是重情重义,不会是先帝亲自拣拔的才俊之士。
在北邙祭拜过后,李元徽才从上春门入城,随后入宫城求见。
“臣平南将军李元徽,拜见圣人,圣人安康万年。”
进入到大殿内,李元徽行大礼参拜,慕容超大步上前亲自搀扶起李元徽道:“妹婿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刚何故来迟也?”
李元徽直言道:“回圣人,臣先去北邙参拜先帝,故而误了时辰,还请圣人降罪。”
慕容超长叹道:“李卿何罪之有?先帝是你岳丈,又对你有知遇之恩,李卿回转洛阳,没有先来见朕,而是先去祭拜先帝,正说明李卿你是忠臣孝子啊。若是朝中大臣都如李卿这般,区区梁庶人,怎么会如此猖獗?也都是朕无能啊,先帝走了几个月,这天下就如此崩坏,愧对先帝,愧对列祖列宗啊.”
慕容超说着说着,泪如雨下。
李元徽见状急忙劝慰道:“圣人初登大宝,正该一扫旧日积弊,重振家国之时,何必作此儿女状?先帝将天下以遗圣人,正是知道圣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为常人所不能为之事,臣请圣人振作,不宜妄自菲薄。”
李元徽的话也不光是劝慰,甚至还有些训斥的意味在其中,但这些话无疑都是一个正直大臣该说的。
慕容超听完之后也用衣襟拭去眼泪,连连点头,而后道:“李卿虽然年少,却英睿果断,明断是非,国事艰难,还请李卿助朕扫平叛逆,使四方咸定,黎民安居。”
李元徽躬身一稽正色道:“此臣所以效忠圣人之职分也。”
慕容超又再度将李元徽扶起,然后拉着他走入大殿之中,命人赐座。
“先帝大行当日,伽罗将李卿的书信于我,而我看过书信之后,只觉得梁庶人也是先帝子嗣,彼时深受宠爱,先帝崩逝,他身为人子,怎么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然终究是朕没有识人之明,以致今日之祸,却不知李卿伱是如此得知,梁庶人早有反心?”
李元徽心想,终于来了,不过对这个问题他在就打好腹稿了。
“回禀圣人,先帝虽然圣明,但却难免有此一失。而其人之心,于广武则暴露无遗,当时先帝与圣人还有诸位大王,皆困于广武,独梁逆率军南逃,此其不忠君,不孝父也梁逆彼时于长安,常有奸淫掳掠之恶,而京兆府、大理寺官员知其行却不敢言,以畏先帝尔。常言道,‘人莫知其子之恶,其苗之硕。’.”
哔哩吧啦,李元徽是对慕容盏进行了全方位的批判,从人品到行为,最后在说道慕容盏在崞县的可疑之处,这个本来就是胡诌的,但却意外的道出了事实真相。
慕容超听着是不断的点头,心中想着这妹夫说话是真好听啊,可惜可惜,要是早点听他的咋还有这事?
“李卿所言,朕深以为然,若早听卿言,局势何至于此?却不知李卿此时可有良策以教朕。”
对策李元徽自然也是早就想好了,来洛阳的路上他可是整天跟李青莲、谢巽等讨论。
“回圣人,良策不敢当,不过臣以为,事有轻重缓急。如今梁逆猖獗,在先帝尸骨未寒之际,勾结突厥,认贼作父。起兵作乱,此天下首恶,必先翦除之,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其余一切事,都可暂且搁置,所以臣以为当先与瓦岗义军等议和招安,昔年臧霸降魏武,魏武官渡鏖战,无东顾之忧,陛下当效先贤,不追其前过,厚赠其职。则东方可安,此其一也。”
“其二,关中是天下要地,帝王之基,但长安数十年无战事,杨巡叛乱,关中老卒丧尽,此时长安之军皆是新兵,不堪一战,所以臣料定,长安必会落入敌手。梁逆如长安之后,一定会行大逆之事,自立为帝,圣人可传令蜀中、河西、陇右三路出兵讨逆,而后重修函谷关,以防叛军东进,另遣中军精锐北渡河内,收复上党、河东切断梁逆与并州的联系,而后四面出兵,在关中聚歼梁逆。”
“其三,突厥狼子野心,早就觊觎我大燕天下,此番受梁逆之邀,入并州,则阴山、燕山天险已经不可依仗了,且并州与幽州、冀州皆是高屋建瓴之势,当防备突厥人乘势侵略河北诸郡。等到关中建功,粱逆授首,就可集中兵力,北上驱狼.臣之所想,此三策非短时可以见效,若用之,非数年不得全功。还请陛下察之慎之。”
慕容超闻言,脸色有些凝重。
所有人跟他说都是,困难是暂时的,未来是光明的,但消灭敌人是需要时间的。
至于需要多少时间,那是没人知道的。
李元徽算是笼统的告诉他,最少几年时间,才能搞得定,等于也是给他一个心理准备。
“卿所言,朕深以为然,然而朕初登大宝,诸事不能独断,还需要跟诸公商议,还请李卿勿要心急。另外,李常侍已经去往陈留,准备与瓦岗议和”
“臣所言不过是浅薄之见,自然是不如庙堂诸公高瞻远瞩,以上所言只供圣人参详。”
两人一番深谈之后,慕容超留李元徽在宫中用膳,而后又亲自送他出了大殿。
尽显明君礼贤下士的风范。
李元徽也一副很受用,诚惶诚恐,感激涕零的样子。
不过还是戏还是差点,完全哭不出来。
来到宫门处,一辆外表宽大华丽,内饰堂皇舒适的马车等候多时了。
上了马车,见到数月未见的妻子,李元徽笑道:“山水有相逢,又见面了,有劳殿下相候。”
慕容佳音也调笑道:“将军一路辛苦。”
假客气一番之后,李元徽来到慕容佳音的身旁直接坐下,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
“你还好嘛?”
慕容佳音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不过面色也还算平和,随后轻轻点点头。
“好,很好。”
这几个月,她经历了父亲病亡,兄长造反,就算无情帝王家,这些事也没那么容易让人接受。
李元徽伸手搭在她的肩上,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两人头挨着头:“放心,万事有我。”
慕容佳音没说话,只是用力握了握对方的手。
第145章 光复大魏!
“朝堂诸公,恐为负累。”
李元徽回到李宅的书房,见到自己的幕僚李青莲、谢巽、张抚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三人闻言神态各异,却都对这番话本身表示认同。
新皇帝慕容超即位之前,只做了几个月太子,且其生母低微,又早逝,没有可以依靠的母家。而朝中诸公在先帝面前虽然恭顺,但面对新君却是另一个心态和面孔了。
一个个虽然不至于敢有异心,但都拿起老臣的架子了,“孩视天子”。
毕竟之前的慕容英就是所有人头上的一块乌云,有他在,即便是三朝老臣高士则每日也一样要谨小慎微。
余者如薛楚、裴弘德、柳壑、慕容惠也都是如履薄冰。
但新君慕容超本来就根基浅薄,又没什么过人的才能,自然会被这些老臣所轻慢。
这种轻慢并不是说当面给皇帝难堪。
而是对于皇帝的任何决策,质疑,推诿。还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
都想拿到目前朝廷上的主事之权,偏偏还都无法一言九鼎。
于是乎,党争就出现一些苗头了。
慕容英在位的时候,这可是不被允许的。结党?你想干什么?造反?还是要架空谁?
亲戚之间走动都得小心这点,不是逢年过节都不会随意串门。
但现在,仿佛是一座大山消失了。
如今大燕朝堂的几位宰相之中,尚书令高士则算是河北士族的领袖,这是一派。
侍中任城王慕容惠是宗室。
同是河东人的左仆射薛楚、右仆射裴弘德、中书令柳壑,自然代表了河东世家,又成了一大派,并且是如今朝堂上声音最大的一派。
不过因为河东失守,这一派的处境也极为微妙。因为他们的老家可都在慕容盏手上。
兵部尚书、辅国大将军、令支王段义弘,是代表鲜卑勋戚。
吏部尚书、逍遥郡公韦纲,太仆卿杜藩,是京兆豪族的代表人物。
慕容英在的时候,这些人都是猫。
不在了,全是虎。
还有一点影响很大,目前朝中官职最高的宗室也就是任城王慕容惠了,一直干的都是文官。
朝廷上影响力自然是不如高士则、薛楚等。
军中影响力不如几位大将军。
若是已故卫王慕容定,或者已故齐王慕容据有一个还在,最少能帮慕容超控制一下局面,可这两位都走在慕容英前头。
这样也就造成了宗室在朝中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大人物,所以无论是庙堂还是军中,都有人敢不拿皇帝当回事。
这种混乱情况也就导致了洛阳庙堂现在根本就没有执行力和决策能力。
你中枢都乱成一锅粥,前线的将领就算没有二心,也会进退失据。就更别说前线将领里面一个大将军,一个亲王,还有一个赵大。中枢再乱下去,只会让这些人失去对朝堂的信心,进而引发灾难性的后果,毕竟他们可都不会是坐以待毙的人。
众人把洛阳朝廷上的问题剖析了一番之后,一个个也都是长吁短叹,感慨“肉食者鄙”“不足与谋”。
“诸公相争,对将军来说,或许不是坏事。”半响之后谢巽突然说道,李青莲和张抚闻言也似乎有赞同之意。
李元徽叹气道:“若是没有梁逆之叛,朝堂如何与我自然无干,可如今梁逆势大,若是任由其占据雍并二州,又有突厥支持,而朝堂诸公相争,必无力抗衡,这种事对我们难道是好事吗?”
李青莲道:“将军若有此一虑,不妨跟圣人进言,请宗室耆老入朝。”
李元徽闻言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细细思索李青莲的建议。
现在皇帝有些控不住场,不如就搞个能控场的出来当定海神针?亦或是直接掀桌子?
想到这里,李元徽开始细细思索,如今慕容宗室之中的老臣,以及致仕的老臣。
慕容宗室之中,现在年纪和辈分最大的就是武帝的侄子,魏王慕容显宗,不过已经多年不闻世事了,不然也不可能躲过先帝的猜忌。
但当年的慕容显宗可是一等一的猛将,曾经率领数十骑兵追着上万魏军穷追猛打,最后迫使其全部投降。
重点是,这位老王爷,是李源的姑丈,跟李家关系自然是很不错。
还是高阳王慕容颌的长兄。
若是这位姑爷爷重新执掌大权,对李家估计不是什么坏事。
至于朝臣之中,两年前致仕的前任尚书令段世桓,大将军段义弘的亲叔叔,给武帝做过参军、散骑常侍的老臣,如今已经是四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及朝野,压制当今朝廷上的一众宰相也轻而易举。
重点是这位老爷子七十多了,但听说身体好得很,一顿能吃一只羊腿.
想到人选的李元徽并没有亲自请求觐见,然后向皇帝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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