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想混个从龙之功啊 第71节
此时,因为圣人下榻,行宫外面已经戒备森严,但李元徽这张脸就是通行证了,直接进了行宫。
说是行宫,其实是一处园林改建,圣人本人住在中心,吴王住在外围的一处院落之中。
一路畅通无阻,进到吴王所居的院落之中。
正堂上,吴王和他的参军、长史等心腹属官,还有段家兄弟和韦孝矩,李元徽是最后到的。
“殿下,可是除了什么事。”
几人同时望向正在主位的吴王。而这位一向行事稳重的皇子脸上却多了几丝慌乱,颇有些坐立不安。
好一会才吐出几个字;“父皇,这几日,好像不大好.”
慕容鞅的话音一落,除了和段氏兄弟外,余下几人都露出骇然之色。
梁崇礼道:“消息可否属实?”
李元徽闻言皱了皱眉,这人特么是有毛病吧?装都不装一下比慕容鞅本人还急切?
段武达道:“最近几日圣人几乎水米未进,好像在寿春的时候就有些”
“闭嘴。”“段常侍。”
段武臣和李元徽几乎同时出言制止。
段武达闻言噤若寒蝉,看了看两人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然后低下头。
他是散骑常侍,给慕容鞅些消息倒是不碍事,但是说的这么细致可就是有违臣节了。
就算听的人,都犯忌讳,所以李元徽才会出言制止,表示这些话不是这些人该听的。
而段武臣肯定不想让他说太多。
吴王也反应过了一些,然后道:“本王.我.现在我.”
“殿下,圣人若有不适,您是皇子,当衣不解带,亲自侍疾问药,而不是在这召集心腹!”
李元徽直接就给慕容鞅当头一棒。
心中还暗暗吐槽,这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人,怎么关键时刻拎不清呢?
慕容鞅闻言先是一怔,点了点头,“是是,四郎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可.可.”
“可什么啊,殿下,为人臣,为人子,该当如何?”李元徽此刻已经有点怒其不争了。
身边就你一个皇子,你还不赶紧去皇帝身边等菜呢?
“可是父皇,已经好几日没有召见大臣,我问了冯谨,他不肯言语,而且这几日父皇身边的近侍换了好几批,有些人直接在龙舟里就被秘密处决了而且汝南陈郡有大疫.下蔡已经死了数百人了”
李元徽总算听明白了,慕容英应该是染了疫。而慕容鞅害怕去侍疾自己也染上,毕竟这时候感染瘟疫基本就没得了。
慕容鞅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殿下,你现在立即去求见圣人,若是圣人不见,可以让冯内侍去通报,就说你知道圣人龙体不安,想要亲自侍疾。”
梁王长史阮承也附和道:“殿下,驸马说的是正理,此刻殿下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做个孝子就够了。”
慕容鞅闻言,还是纠结道:“若是父皇不见我呢?”
“殿下,要尽孝子心。”
慕容鞅总算反应过来了,尽心,未必要尽力。事可以不做,姿态得摆出来。
事实,跟他们估算的也差不多。
慕容英确实是生了病,一开始还以为是风寒,可几贴药下去没什么效果,反而越来越虚弱。
而且周边侍候的太监和宫女,也有好几个都有想通的症状,为了避免消息泄露,冯谨下了封口令,并且把几个应该同样染了疫的太监宫女秘密处理了。
若不是段武达还兼着散骑常侍,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些消息。
至于吴王则是有些其他渠道,毕竟作为一个风头正劲的皇子,想要在他身上下注的人还是不少的。
这其中自然也有某些侍疾的妃嫔。
躺在床榻上,觉得有些昏昏沉沉,浑身乏力发冷的慕容英,在听到冯谨过来回报,说吴王慕容鞅想要进来侍疾。
慕容英虽然有些昏昏沉沉的,但神志还算清明,先是问道:“他如何知晓的?”
冯谨没回话,只是低下头。
慕容英又道:“罢了,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些时日了,晨醒昏定都没见他,就是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了。让他回去吧。”
“是。”
冯谨应声之后,转身出去来到大门外,慕容鞅还在门口等着的,神色略有些紧张。
“殿下,圣人让你回去。”
“冯公,父皇到底如何了?”慕容鞅心下松了一口气。
冯谨摇了摇头,“殿下,别问了,不过您这次,很好。没有轻举妄动。”
慕容鞅闻言头上汗都下来了。
“冯公.”
“殿下,要多听贤德之人的意见,您说呢?”
第107章 得失利弊
慕容鞅回去的路上,一直都些恍惚。
他知道冯谨作为内侍令,耳目灵通,却没想到他召集心腹议事,这么短的时间内冯谨就知道了。
隐隐还透露出一些话,好像是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
这让慕容鞅很慌张,直到转身走出去很远,才想明白,他会见段氏兄弟和李元徽等人,这种事绝对瞒不过这种老狐狸的眼睛。因为整座行宫的一举一动,冯谨都会一清二楚。
但当时堂上几人的言语,冯谨却绝不可能知晓。
即便如此,冯谨仍旧能猜到他们这些人大概说了些什么,并且知道慕容鞅这次来肯定是听从了其中某人的意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确认慕容鞅不会乱来。毕竟是皇家,父子相疑是常有的事。
另一边,张家。
张坚跟刘玄机、老朱喝的很尽兴,但都没喝多,因为他们担心李元徽这边外一有什么事,找到他们时因为酒醉再误了事。
散场之后,就把两人安排在一间幽静的院里,让他们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仆役便是。
安顿好,张坚也准备回去休息,来到堂上却正见到妹妹九娘和堂妹十四娘,两人坐在堂上一言不发,是针尖对麦芒。
张坚见到两人,是一个头两个大,旧友重逢的喜悦就此消散了。
“十四娘来了。”
张林有十几个儿子,其中长子、二子、三子、五子都是嫡出,为了避免儿子们在他死后争夺家业,早早就把大块产业给几个嫡子分配好了,余下的庶子也都分了田产店铺,当然跟嫡子是没法比。
张坚的父亲是老二,前几年已经亡故了,但是该分的家业都分给了,现在住的园子就是其中之一。
堂妹张十四娘的父亲是张坚的嫡亲五叔,张共烈。江都人称张五爷,张坚的性子跟他五叔很像。张共烈急公好义,有任侠之气,在整个江淮地区也是有赫赫有名的,江湖绿林的好汉,地方豪强,乃至于水匪山贼,都得尊称其一声五爷。
而张坚在兄弟之中行三,又是张五爷的侄子,性情相同,乐善好施,好打抱不平,所以都称其一声“小三爷”。
叔侄两人关系很亲近,但张坚的妹妹张九娘和五叔家的妹妹十四娘却是水火不容。
以前在都在老宅住着的时候就是针尖对麦芒,现在也是一见面就让周边人觉得温度下降。
上午其实就是十四娘的马惊了,本是无意的,但谁知道就偏偏奔着九娘去了。
“三哥,今天是我不好,让九姐受惊了,我刚才已经道过歉了,听说今天助我的郎君是三哥的朋友,我想跟他当面道谢。”
张十四娘的语气倒也很诚恳,张坚闻言笑道:“十四娘倒是不用如此介怀,这几位都是我的好友,都是豪杰之士,心怀宽广,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自会招待他们”
张十四娘道:“那怎么好呢,还是要当面谢过才行。”
张坚道:“额,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改日等李郎君来再说吧,刘兄倒是在府上,不过歇息了。忘了跟你说了,李郎君如今是平南将军,事务繁重.”
张十四娘闻言有些惊讶,“平南将军?是今日救我那个少年郎?他才多大年纪啊”
张坚闻言笑了笑:“李郎君虽然年少,未及弱冠,却是唐国公家的嫡子,出身陇西李氏,是名门望族,还是当今晋阳公主的驸马都尉,曾在邙山之战射杀敌将,力挽狂澜,后又在弘农擒杀杨巡,被封为邺县侯.前些时日收复寿春时立下大功,又被加封平南将军,位列三品。已经是朝廷重臣了,李郎君出身贵胄,却平易近人,心胸宽广,能与其为友,真是我张三的荣幸。”
不过一旁的张十四娘脸色直接暗淡下来,因为她听到了驸马都尉这四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凉透了。
原来,他已经成婚了啊,妻子还是公主.
另一边的张九娘也有些失神,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心中同样有些黯然。
张坚虽然看着粗豪,但看着两个妹妹的表情也多少看出些端倪来。但他又不能好直接说你们别惦记了,人家有家室了。
只是想着以后还是尽量不让她们与李郎君碰面了吧。
而李元徽从吴王的居所离开,没有回张家园子里,而是回了自己所乘坐的五牙大舰上。
因为这艘船上都是有他的部下,六百骁果军士卒。
敏感时候,没什么比在甲兵堆里更安全的了。
倒是不明就里的刘玄机和老朱还在张家吃香的喝辣的,李元徽也没叫他们回来,也是怕走漏风声。
毕竟慕容英病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如果他病死在江都,那真的立刻就是天下大乱的局面。
太子在洛阳,郑王和梁王在青州平乱军中,皇帝身边只有一个吴王慕容鞅。
但别忘了,这一年里,已经有四位宗室先后涉及谋反,这还是慕容英活着的时候。
若是慕容英死了,那又会是什么情况?
眼下慕容英连续拔除了慕容旭、慕容简、慕容安国这三位宗室,全天下的所有心怀异心者,都被这种雷霆手段震慑。
如果慕容英能够保持这样的水准,不在搞事情,不在肆意浪费民力,那么五年之内,很有可能会让天下安稳下来。
毕竟如今大燕朝廷虽然各处都是民变,但若是剿抚得当,不放任这种形势继续恶化,其实并不足以动摇根基。
可若是各地的刺史、都督全都举起反旗,那这个大燕真的就没有回天之力了。
从利益上来说,慕容英如果死了,慕容鞅能够继位,李元徽肯定是能够成为新皇帝倚重的柱石。
若是诸子夺位的混乱场面,那么收益者可能就是地方的大员们,其中肯定也有李家一杯羹。甚至可能让李家整体上一个大台阶。
可李元徽还真的有点惋惜,慕容英这个老丈人其实还算不错。除了晋阳那档事。
他也想看看,不摆烂的慕容英,能不能从头收拾旧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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