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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大司马 第463节

  曹休将印绶收起,说道:“我军强攻钟离城上百日,今守将有归降之心,不宜逼迫太甚,以伤他人之心。”

  “这~”

  见曹休这般自信,杜袭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毕竟杜袭也不确定徐盛是否是诈降,仅是隐约感觉徐盛归降有些奇怪。

  “来人,将下邳将印绶送呈陛下。将徐盛归降之事,报与陛下。”曹休吩咐道。

  “诺!”

  归城之后,徐盛召集众人拆卸城中房屋,而后带人连夜修缮重楼。为了防止石弹砸毁重楼,徐盛分修两层,上层与下层分离。

  次日清晨,魏军并不像往常般攻城,而是如曹休军令,停战一日。徐盛除了抓紧时间修楼外,则让军士分批睡觉休息,补充精力。

  下午,曹休发现钟离城异样,派人询问徐盛。

  徐盛回了封信,信中谓曹休言:“今唯死徐盛,而无降徐盛!”

  得知自己被徐盛戏弄,曹休勃然大怒,发兵强攻钟离城。但可惜建有重楼的钟离城,能与土山较高下。

  曹休从中午攻至傍晚,而后不顾杜袭的劝谏,下令军士夜战,从傍晚攻城至深夜。

  徐盛则是率帐下军士,与魏军拼死而战。

  两军交战至深夜,魏军将士疲惫不堪,死伤惨重,唯有撤退!

第588章 宜当撤军!

  十二月,天大寒,邗沟结冰。

  盱台,汉军大寨。

  大帐内,一座沙盘摆在大帐中,陆逊盯着沙盘上的钟离,驻步而思。

  “将军!”

  蒋济掀起帐帘,说道:“钟离城上建起重楼,挡住了曹休的攻城,我军不用派兵登岸了!”

  “怎么回事?”

  陆逊抬起头,欣喜问道:“钟离城怎么突然建起重楼,曹休不曾阻止吗?”

  蒋济笑着说道:“据斥候言,前日因钟离城欲降之故,曹休下令停止攻城。不料此事有假,曹休或是因怒而兴兵攻城,从午间攻至深夜,军士疲惫不堪,唯有撤军!”

  “昨日钟离以重楼数挫贼军,虽重楼被石弹所破,但后续修补而上。今时土山之法,已被徐盛尽数所破。想必前日之事,当是徐盛行诈降之法,诓骗住曹休,而后寻机不备而整修重楼。”

  “彩!”

  陆逊惊喜而叹,笑道:“逊离京时,大司马言徐文向足以守钟离,逊因其勇略而器信之。不料徐文向竟有机智,能行诈降之策,诓骗曹休,继而守住钟离。”

  陆逊屯兵盱台,他一直盯着钟离、下邳二城的战事。尤其是钟离城的局势,让他非常关注。如曹休修筑土山时,陆逊就暗叫不妙。

  地道、土山、水淹等土木法破城虽耗时耗力,但总体上来说,一旦祭出土木法破城,寻常城池都能破的了。尤其是土山法,他利用城池的局限性,在城外筑砌土山,从而居高临下,控制制空权。

  想破解土山法,唯有反向土山,即在城池上筑高城池,与其抢夺制空权。

  当曹休祭出土山破城法时,陆逊已是准备好派兵逆击。不曾想徐盛玩了个诈降的骚操作,不仅是迷惑住曹休,让陆逊都白准备一番。

  “将军,今下是否要向钟离派兵?”蒋济问道。

  “不必了!”

  陆逊望着沙盘上的钟离,笑道:“既徐将军能守钟离城,我军当按兵不动,静观变化!”

  说着,陆逊想起什么事,说道:“今下大司马来信,让我军注意魏军动向。”

  “何意?”

  陆逊笑了笑,说道:“大司马恐魏军久克钟离不下,而后有撤军之念。”

  “嗯!”

  蒋济微微颔首,说道:“大司马所忧不无道理,若魏军破不了钟离城,兵马损失惨重,加之南征多时,恐曹丕会有撤军之念。”

  “一旦曹丕撤军,大司马欲覆没其军,围取寿春之意,恐将难成!”

  这场战役的目的,霍峻与陆逊、蒋济二人都沟通好,希望能尽可能杀伤魏军所部,而非简单的逼退曹魏。

  陆逊微踱着步,问道:“子通,可有查出前些日魏军为何异常?”

  蒋济沉吟少许,说道:“据斥候言,好似魏大将曹仁突发疾病去世,而后淮南军事交由曹休执掌。”

  曹仁中弩枪身亡的消息,被魏军封锁起来,不准让人外传。毕竟若让手下将士知道曹仁被人射死,那不被人笑死。为了保证军士的士气,故而曹丕对外人说曹仁突发恶疾去世,而非被汉军用强弩射死。

  “突发恶疾?”

  陆逊露出玩味,说道:“怕是太过巧合了!”

  “往昔曹仁虽老,但雄风尚存。时率兵督战攻城,却忽然突发恶疾病逝,实属蹊跷!”蒋济认同说道:“却不知曹仁是否因中流矢而亡!”

  陆逊手撑在沙盘上,说道:“曹仁久经沙场,号北国名将。今时丧亡,对我军而言,当有裨益。曹休其人,虽有韬略,但少历兵事,性情刚烈,非是强敌。”

  “今淮南魏军粮寨可有探出?”陆逊问道。

  “有!”

  蒋济指向沙盘上的邵阳洲,说道:“魏军将粮屯于邵阳洲,由大军看护,然邵阳洲水寨中所屯粮草数目不多,仅是供给淮南魏卒。魏军将大量军粮屯驻淮北,由舟舸运至邵阳洲,而后送至淮南。”

  “善!”

  陆逊心有所了然,说道:“今有劳子通将魏军分布画份舆图,送至武汉,交由大司马料理。而后加派斥候探查魏军动向,如有异动,当迅速上报!”

  “诺!”

  ——

  且不言陆逊按兵不动,静观曹魏大军的变化。

  今时徐盛诈降,曹休中计而败的消息让曹丕陷入愤怒当中。

  “砰!”

  曹丕将徐盛的印绶重重地砸到地上,似乎扔掉这块印绶能让他心里舒坦。

  “文烈无能,失机辱国!”

  曹丕指着淮南方向,骂道:“徐盛用小小的印绶就把他骗了,丢不丢脸?”

  “土山临城,几近下城,今却被徐盛耍了,妄为中国上将!”

  “耍了也罢,竟然因怒兴兵,昼夜强攻钟离,致使将士损失惨重!”

  “今下失了破钟离良机,不知要花多久方能再下钟离。”

  曹丕气着咳嗽几下,说道:“今将至春季,而连钟离尚未攻破,何谈席卷江淮!”

  “陛下息怒啊!”

  孙资奉上蜜水,说道:“今形势至此,陛下不可气坏身子。”

  “喝不下去!”

  “诏文武至大帐议事!”

  “诺!”

  少顷,文武在传唤下至大帐,听候曹丕的吩咐。

  曹丕看向帐中的文武,愤懑问道:“今时错失破城良机,诸君有可高见?”

  众人见曹丕还在气头上,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直言上疏。

  似乎看出众人想法,曹丕缓了下情绪,说道:“君臣商讨军国大事,任何言语,朕皆不会怪罪!”

  有了这番话,众人才有所反应。

  “陛下,以今下形势观之,不如引兵撤退!”

  刘晔沉吟少许,说道:“而后率兵向下邳,合两军之力破下邳,再进掠东海诸县。”

  “然后呢?”曹丕问道。

  “得下邳、东海二郡,虽不足陛下之功,但却当下之上策。”

  刘晔低着头,说道:“霍峻身在武汉,而令陆逊出征,其必有他图。今破钟离尚且不易,何谈破陆逊,而后取淮阴。”

  刘晔虽不知霍峻在谋划什么,但他却能隐约感觉霍峻的目标是他们。故而不如舍弃钟离,转向淮北的下邳、东海二郡。今下从钟离撤军虽是耻辱,但好过于被敌寇击败。

  曹丕不太情愿,说道:“今累计前后死伤军士,已不下万人。若从钟离撤军,岂不白损军士?”

  “陛下,敢问今文烈将军意下如何?”卫臻拱手问道。

  曹丕冷哼了声,说道:“曹扬州上疏,自述前后之事,而后请求宽限时日。”

  “那文烈将军欲用何策破敌?”卫臻问道。

  曹丕捋着胡须,说道:“文烈之后欲复用土山之法,从土丘连至墙以为缓坡,军士攀缓坡而进,入城楼与贼军交战。据曹扬州言,钟离城中军士死伤过半,徐盛之所以行诈降之策,当是力竭而兵疲。”

  卫臻听出曹丕还有再战之念,说道:“陛下,今文烈将军既有破城之念,陛下不如准其半月。如不能破钟离,遣识兵势者渡淮,查钟离城之虚实,而后回呈上报陛下,再议是否再战!”

  “我军自七月南征以来,至今已有多月。钟离城坚将勇,军士久战而未下,将士多疲惫。冬春之交,恐伤农事;十万之众,日费千金。今望陛下深明利弊,谨慎而用兵。”

  南征之初,不仅是曹丕,连同曹魏大臣们都挺乐观。然而围攻钟离数月,打得他们人都有些麻了。

  大将曹仁因督战之故,被汉军强弩射死;今下曹休中徐盛诈降计,错失破城良机。随着时间要到春天,他们渐渐意识到钟离城可能打不下来。

  “嗯!”

  曹丕微微颔首,满意说道:“卫卿之言有理,今钟离仅差些许可破,岂能轻易放弃。宜当让曹扬州率兵围取钟离,而后限以日期。”

  “陛下,今下欲再取钟离,不如择选他将为主,而令曹扬州为辅,以求尽快破城。”鲍勋建议道。

  “不可!”

  卫臻朝曹丕拱手,说道:“陛下,今曹扬州虽有过失,但其围钟离已有多时,熟悉贼寇徐盛用兵之法。今轻改选他人为将,恐反而不利军事。”

  鲍勋略有不满意,说道:“陛下,曹扬州虽有谋略,但与水贼交战以来,用兵多有失误。今中徐盛奸计,当为示警我军之兆,宜更换大将,而后让曹扬州为副。”

  曹丕捋须而深思,更换淮南主将,他确有念头。

  他之所以用曹休接替曹仁,除了曹休是宗室之外,且曹休与他关系甚好。故而他想培养曹休,或是给曹休刷战功。今曹休中计而错失破城良机,已是让他多有失望。

  但如卫臻所说一样,轻易更替大将,必然会耽搁时间,或许不如曹休。若更替大将,除了骠骑将军曹洪外,别无其余宗将可任。然骠骑将军曹洪,因早年借钱之事,曹丕心中有些厌恶。

  犹豫良久,曹丕决定再给曹休一次机会,说道:“且先如卫卿所言,予曹扬州半月时间,令其破城。半月之后,若钟离城未破,由卫卿渡淮抵军,了解钟离形势,而后再决之。”

  说着,曹丕看向孙资,说道:“让曹扬州勿要辜负朕之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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