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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大司马 第380节

  闻言,张飞急了,指着书信,说道:“伯言,马超可是在辱没你叔父啊?”

  “不急!”

  陆逊将张飞请到位置上,耐心说道:“马超桀骜不驯,其归降曹操,是为不得已之事。今书信言语,虽是在折辱叔父,但却在为今下而感愤懑。”

  “嗯!”

  张飞将不悦的情绪抛到脑后,重新打量书信,说道:“马儿初为诸侯,因兵败粮绝而降曹操。今曹操委其督治阴平、武都二郡,实为令其专御我巴蜀之兵。今观其书信,深究言语,或有伯言所说之感。”

  陆逊捋着短须,儒雅的面容露出玩味,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

  放下书信,张飞神情不解,问道:“今马超降魏为将,已无再起之希冀。伯言知马超桀骜,莫非欲诱其降我?”

  “归降?”

  闻言,陆逊笑了几下,露出不以为然之色,说道:“马超桀骜如狼,岂能轻易降之。今若能复诱马超反叛曹操,则当大利我国也!”

  他在西北这么多年,与马超接触不少,他觉得用狼来形容马超非常适合。

  马超桀骜不驯,不顾亲眷,唯讲利益与武力,从不甘于人下。这也是为什么马超在阴平、武都暗自扩充势力,因为他渴望崛起。

  故而让马超当属下,就像让狼看门,不是被狼反噬,便是逐渐成为看门狗,失去进取心,亦丧失了他最锋利的獠牙。

  “那以伯言之意可是令马超反叛?”张飞问道。

  “然也!”

  陆逊沉吟少许,说道:“叔父若是不计马超言语折辱,逊则是亲书与马超,看能否与其攀交一番,深察马儿言行。”

  “罢了!”

  “伯言既有大用,俺便不过问此事了。”

  张飞虽属于是急性子,但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今见陆逊有大用,张飞唯有自我排解,不计旧仇。

  “多谢叔父!”

  “善!”

  张飞甚是享受陆逊称他为叔父的感觉,手扶着腰带,趋步出堂。

  待张飞走后,陆逊深思一番,持笔沾墨,书文下笔。

  信中,陆逊表示他曾闻庞德盛赞马超之能,彼时便心生追慕,可惜两家交兵,让他无法拜会马超。今借此机会,特向马超书信问好。

  不仅于此,陆逊还在信中以中立的角度,夸赞了马超击败张飞的盛举,‘少骑驻望,利则蹈之’,果是有彭越、英布之略,如此战术让他甚是敬佩。

  寥寥二百余字,陆逊言语谦卑,既无过分推崇马超,又无过分自贬,让人很难心生恶意。

  给马超的书信写完,陆逊又提笔给刘备写了封信,询问能否将投降马超的姚静、郑他等十余名将校家眷交予他处置。

  不同于北魏将各地家眷留在邺城,南汉则因军区不同,诸将家眷留于不同之地。如巴蜀将领的家眷被留在江州,吴楚的家眷留在武汉。

  因刘备仁德之故,纵将领反叛,其留在武汉、江州的家眷,亦寡受到惩处。

  之前曾有东吴旧将叛逃到曹操那边,有人请求刘备诛杀其家眷。

  刘备则是留而不杀,言将领既敢反叛,他们必然是不在意自己家眷,诛与不诛有何区别?

  面对刘备这般言语,南汉诸将虽是感恩戴德,但真想投降叛敌,则就不会心慈手软。今姚静、郑他竟敢叛逃马超,可见他们无多大所畏。

  当然马超向刘备索要降将家眷非是欲诛杀,而是准备与马超关系好到一点时候,继而将这些将校的家眷作为礼物送给马超。

  两封信写完,陆逊喊来侍从,仔细叮嘱言语,便让侍从把信送出去。

  陆逊将笔搁于架上间,时闻赵昂捧着奏疏而来,遂起身相迎。

  请赵昂入座,陆逊问道:“不知伟章前来何事?”

  赵昂快言快语,递上奏疏,如实说道:“车骑将军出征滥饮酒水,常又在酒后鞭挞士卒,治军不齐,败坏军事。致使将军姚静、郑他临阵率军投降,部将范疆、张达暗连外贼,险坏军国大事。”

  “今车骑将军败坏军事,昂身为督军,是为督治诸将之责,不敢不报。然车骑将军与陛下情同手足,昂自以人微言寡,不知陆君能否舍私念功,与昂同署姓名与奏疏上。”

  面对赵昂请他弹劾张飞,陆逊面容露出难色。

  他与张飞关系不错,若将张飞看成刘备之弟的话,陆逊喊张飞叔父完全没毛病。既有这般关系在,加之与张飞交情不浅,今赵昂让他署名弹劾张飞,真就让人非常难办。

  赵昂见陆逊犹豫,说道:“陛下草创基业不易,今虽有诸葛丞相执法。然陛下常因喜好而委用他人,功有赏而过无罚,何能谓赏罚分明乎?”

  “今车骑将军统战兵四万西征,纠合巴蜀民夫则不下十万之众,因己短而遭兵败,军士亡降万余众,是可为之大败。当下不能因此之过,而惩处车骑将军,则何以让诸将信服。”

  “陆汉中身怀军政之长,又是为陛下所亲近之人,故受领大任。今若因亲友之情,而废国家大事,恐有负陛下之托!”

  听闻赵昂这番言语,陆逊咬了咬牙,沉声说道:“为臣者以国事为重,逊就职以来,自感任深责重,常夙夜忧国。今赵督军是以肺腑相教,逊欣然愿从尔!”

  陆逊是否是真从国事出发不知道,但却一点不假。若张飞被调离巴蜀,江州都督之位基本是属于陆逊。

  汉中都督区,所辖仅汉中一郡;江州都督区,虽处内地,但却专安巴蜀。

第481章 为后事计

  建业三年,春,洛阳行宫。

  宫殿内炭火灼烧,暖气驱走屋内的寒气;角落釜中煎药,浓烈的草药味充斥殿宇。

  床榻上,曹操头扎黄巾,身裹毛袄,半躺在床上,捂着脑袋微微呻吟。

  自击退刘、关二人,率军撤回洛阳。因军旅操劳,加上曹仁令他动怒,这让曹操复发头风,本就不好的身体,开始畏寒怕冷。

  孙璎将药捧到曹操跟前,柔声说道:“请陛下用药!”

  曹操瞥了眼孙璎手上的药,说道:“此药已是无用,不喝也罢!”

  “这~”

  孙璎将药放到案几上,说道:“陛下复发头风,多赖此药治愈,今怎言其无用?”

  曹操微叹了下,说道:“此药为华佗所留药方,昔服此药头风可渐愈。然近岁以来,此药渐渐无效,已是难治朕之旧疾。”

  “那华佗何在?”孙璎问道。

  曹操苦笑了下,唯有摇头不语。

  曾经他以为天下医师众多,不信除了华佗外,无医师可治他的头风,故愤恨之下,因罪诛杀华佗。然出乎他意料的是,纵他疆域万里,民有千万,能治头风者竟无一人,多是无能庸医。

  闻言,孙璎犹豫几下,说道:“那陛下头疾当如何是好?”

  “无事!”

  曹操摆了摆手,说道:“且好生修养几日,看能否好转!”

  言语间,侍从趋步来报,说道:“启禀陛下,太子入殿求见。”

  “宣!”

  见曹操有事商讨,孙璎则是行礼告退。

  曹丕趋步入堂,与告退的孙璎交错。

  望着眼前走来的绝色女子,曹丕眼睛瞬间被吸引过去。女子微熟的风情,芊芊细步间,胸器浑圆,配合高挑的身材,格外引人注目。不仅于此,最吸引曹丕的当是眉眼间那抹高冷的气息。

  头戴金爵钗没,腰佩翠玉叮当,细步高冷,端是位绝世美人。

  见是太子曹丕,孙璎施礼问好,则就抽身拂袖而去。

  拂袖间,曹丕似乎嗅到了淡香,淡雅且又迷人,令人忍不住多屏息回味。

  曹丕停下脚步,望着远去的孙璎背影,他心底瘙痒难耐,似乎回到了邺城袁氏府上,初见甄姬时的惊艳之感。

  然十几年过去了,甄姬年老色衰,且在长期生活下,曹丕已是对甄姬无感。

  嗅着口气中残留的余香,曹丕问道:“此女是为何人,我于宫中不曾见过?”

  “回殿下,此为陛下新纳妃嫔孙氏,吴侯之堂妹,方入宫不久。”侍从垂首答道。

  “仲谋堂妹?”

  曹丕捋着短须,心中甚是羡慕曹操,暗忖道:“这般女子竟是老父之佳丽,当真可惜了!”

  当想到他与孙璎的身份差距,欲求而不可得的现实,这让曹丕心间愈发瘙痒难耐。

  “殿下!”侍从见曹丕走神,轻喊了声。

  曹丕回过神来,强行抑制心间的杂念,趋步入殿。

  得见在侍女服侍下用药的曹操,曹丕恭敬行礼,说道:“儿拜见父皇,试问父皇今下病情如何?”

  曹操喝下碗里的药,忍着头疼,说道:“子桓当多是有心了,头风旧疾复发而已!”

  说着,曹操靠在软垫上,说道:“魏讽蓄意谋反,子桓处置公允,得保中枢稳固,当是令朕满意。”

  由关羽发起的襄樊之战,初破曹仁,后降于禁,加上险失的宛城,中原震荡,洛阳骚乱。

  这般背景下,魏讽因为自己姓魏,自以为‘代汉者,当涂高’谶语,指他能替代汉室,故而阴联众人反叛。

  然不待魏讽起事,便被曹丕、孙权发现处置。为了不惊扰前线战事,曹丕与众人商议后,决意暂时隐瞒此事,秘密调查魏讽及其党羽。

  直到战事分明,曹丕这才将魏讽反叛这件事告诉曹操。曹操得知魏讽反叛后,既因曹丕隐瞒而不满,但也为曹丕顾全大局的作法而感到满意,故而便将魏讽谋反案交予曹丕处置。

  曹操轻捶自己的脑袋,说道:“魏讽篡逆之事,不知太子处置如何?”

  曹丕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征辟魏讽者,是为钟廷尉。按律法,钟廷尉宜当罢免官爵。然钟廷尉却是劳苦功高,今因此事罢免钟廷尉,儿恐寒他人之心。”

  “哼!”

  脑袋发胀的曹操,可没什么好心情,说道:“曹仁尚因兵败而被朕免职,何况钟繇乎?今律法不严,安能齐治国家?”

  曹操酷爱法家学说,加之其性情冷酷,处理旧部可不会像刘备那般,顾及旧部情面。

  见曹丕欲言又止,曹操耐着性子,说道:“今罢钟繇、曹仁二人,众人多言朕冷酷无情。然父年老多病,及子桓上位,则可提拔二人,以来施恩群臣。”

  “曹仁从军多年,或无大将之略,但却资历深重。居洛阳可保中枢平稳,从军伍能令兵顺将服;钟繇智才决洞,是为中原高材,通敏先觉,门生故吏众多。子桓拔用二人,军政可畅通无阻矣!”

  曹操非是那种无远见之人,随着时间的流逝,病痛不断折磨他,他心间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死期或许快要来了。故而曹操必须做些事,帮助曹丕顺利继承皇位。

  在曹操的细致解释下,曹丕明白曹操的用意,激动说道:“父皇英明盖世,儿才疏学浅,难识父皇深意,当请父皇见谅。”

  说着,曹丕将奏疏奉上,说道:“父皇,此疏上皆是为牵连官吏,与魏讽关系或近或远。”

  “善!”

  曹操打开奏疏,瞥了几眼,说道:“荆襄士人若有与魏讽牵连,当以厉法惩处,绝不轻饶。除魏讽外,凡谯郡籍贯旧部,依律惩处,若有死刑,则免其死罪,以后由子桓提拔录用。”

  “诺!”

  曹操浏览间奏疏,侍从来报,说道:“启禀陛下,诸公奉诏已至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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