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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大司马 第210节

  一向急躁的张飞,反而沉住了气,说道:“韩遂深得陇右羌、氐人心,今日若不能一招制敌,仅是将其击退。韩遂又可招引兵马来攻,且看能否找到韩遂,寻机将其斩首。”

  阎圃看了眼张飞,暗叹刘备帐下素以少谋著称的张飞都如此出色,那主持金口大战,火烧江汉的霍峻,又是何等风采?

  “将军!”

  斥候从山岭弓腰奔走而来,说道:“找到韩遂所在了!”

  “在哪?”

  张飞扯住差点摔倒的军士,沉着声音问道:“韩遂在哪?各军分布如何?”

  斥候喘着气,透过树枝指去,说道:“韩遂身在阳平关外二三里外的那个草亭当中,左右有凉陇武士保护,有‘韩’大纛旗。前军二三千人,中军约莫四五千人,后军约三四千人……”

  韩遂留阎行守沮县,自己率两万军士进取阳平关。然韩遂并未全军出动,而是大营留有几千人,乃是前些日作战轮换部将,今日韩遂率万余人进攻阳平关。

  张飞眯着眼力辨认韩遂的大纛旗,在斥候的指点下,终于发现韩遂的踪迹。草亭被凉陇武士所簇拥,亭外的纛旗硕大,周围有金鼓乐手擂鼓。

  粗略估计了下,见与斥候所报差别不大,张飞心中不由放下了心。

  扭头看向左右,张飞说道:“韩遂所部北近山岭,南靠汉水,兵马陷于险地当中,今可击也!”

  “吴兰,待军鼓声响起之时,率部截杀山谷后军。飞率本部杀入中军,直取韩遂。”

  “将军,可要遣人为使知会阳平关。待出战时,让杨任出关掩杀韩遂兵马。”吴兰建议道。

  “不必了!”

  张飞观察着山脚的动向,说道:“我军出发时,伯言已命人安排了。”

  说着,张飞看向阎圃,贴心说道:“战场刀剑无眼,我且留下百人精锐与先生。时鼓声大作,先生与军士于山上点起篝火,惊吓韩遂所部。”

  “多谢将军!”阎圃感谢说道。

  随着时间流逝,太阳逐渐西斜,天边的云霞被染成红色。

  草亭内,韩遂看着前方焦灼的战事,脸色愤怒,呵斥说道:“围攻阳平关二十余日,军士死伤众多,你等莫非被女人软了脚吗?”

  田乐委屈说道:“将军,阳平关当为天险,我军强攻多次无果。马超言于关内助战,今时也不见身影。怕不是马超借张飞之手,用来消耗我军兵力。”

  韩遂冷笑说道:“马超岂敢有此意?今他巴不得我军早日入汉中。”

  成公英劝道:“将军,怕是马超被张飞拖住,难以相助我军。今欲破阳平关,非一日之功,当从长计议啊!”

  韩遂顺着台阶而下,沉声说道:“今兵马疲惫,且当撤军,明日作战,谁敢胆怯,我必斩之。”

  “诺!”众人拱手应道。

  韩遂起兵三十余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在陇右坐视董卓、王允、郭汜等人败亡,怎不知阳平关难破。今他也想撤军,但不好亲自说,只得通过左右亲口所出。

  就在韩遂鸣金撤军之际,忽然山岭间有剧烈的鼓声响起,继而山上点燃起了浓烟。

  “什么声音?”

  韩遂虽然年老,但耳朵尚且好使,询问左右道。

  成公英跑出草亭,寻声观望而去,惊恐说道:“将军,山后大火。”

  “怎么会有大火?”

  “莫非是敌寇兵马?”

  望着山岭间惊起的飞鸟,树林间飞舞的旗帜。左右众人交头接耳,惊慌说道。

  “可是张飞来兵?”

  “不可能!”

  韩遂走出草亭,果断否决说道:“张飞身在阳平关内,除非他能插上翅膀飞过来!”

  下个瞬间,崎岖的山岭间传来张飞那魔性的笑声。

  “哈哈哈~”

  “韩遂老贼,可识得燕人张翼德否?”

  “还不速速下马受死!”

  惨遭打脸的韩遂没有气愤,而是面露惊骇,失声说道:“张飞怎在此处?”

  “走!”

  “将军速走!”

  韩遂牵过左右的战马,招呼左右军士,翻身便欲逃走。

  此时山岭间八千精兵从山岭间冲杀而下,韩遂的兵马虽多,但队列却是无备,见遭遇伏击,唯有仓皇迎战。或如那些来自羌氐部落的羌兵,寡有军纪,见形势不利,便欲逃窜,山道间军士慌乱一团。

  这便是张飞的聪明之处,兵分两部突袭韩遂中、后两军,利用奇袭引起恐慌,而不是堵住韩遂兵马的退路,逼关西兵马背水一战。

  韩遂顾不上撤退的前军,翻身上马,率数百名亲信沿着祁山道方向撤军。

  张飞岂能如韩遂之意,手持长槊,率领两三百骑,于山道间奔驰。

  “韩遂老贼,休走!”

  因山岭有兵马杀出,韩遂率骑卒沿着汉水河畔逃窜,回头望去却见张飞持槊从草亭方向杀出,率骑猛追,隔着几百人的兵卒,朝着自己呐喊。

  韩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有兵马阻挡张飞,当速走。”

  然不等韩遂松口气,接下的一幕让韩遂又惊慌起来。

  张飞所率的骑卒奔驰迅猛,声势浩大,奔如迅雷。就在韩遂说话间,张飞一马当先,手持长槊,拨开刺来的长槊,借着战马的冲击力,锋利的槊锋直搠凉州兵胸口,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

  鲜血的滋味刺激张飞的嗅觉,让他愈发兴奋,反手拔槊,继续左右搏杀,所到之处无一回合之将。

  “张飞,受死!”

  在韩遂的目光中,自己部将田乐不曾随自己逃命,而是反身杀了回去,怒吼一声,策马提枪迎战张飞。

  张飞不怒反喜,举槊怒砸田乐。

  如此一下便让以勇武著名的田乐,吃不住力,虎口发麻,跟不上张飞后续动作。田乐眼睁睁看着张飞改砸为挑,又下刺胸膛。

  “啊!”

  招式变化间,张飞槊尖穿透田乐的甲胄,甲片崩裂,戳入胸膛。

  田乐惨叫一声,跌落马下,望着飞驰而去的黑甲猛将,动了动眼睛,鲜血从嘴唇溢出,继而无力侧头,战死于沙场上。

  眨眼间,张飞率领的骑卒蹈阵而入,刀枪挥舞,鲜血横飞,纵马践踏,韩遂帐下骁勇无比的凉州兵被张飞凿透。

  兵锋直抵韩遂!

  “快走!”

  韩遂见张飞如此骁勇,吓得魂飞魄散,握着缰绳,拔马便走。

  “韩遂老贼,还不下马受死!”

  张飞盯着韩遂那头顶上的白帻,紧追不舍,口中呼喊,手中取弓在手,连射数箭,将那些从骑射落。

  韩遂见张飞如此,心中畏惧不已,愈发加快马速。

  “将军,敌寇军士!”侍从指着前方,说道。

  韩遂从中军撤到后军,却见奉命杀入军阵中的吴兰所部,瞧了眼身后的张飞,脸色惶恐不已。

  “且向汉水浅滩而走!”

  惊慌失措间,韩遂看见大量军士从汉水河畔淌水而过,急忙用马鞭指向汉水浅滩,招呼左右从那边绕行逃窜。

  张飞见韩遂四处逃窜,甚是心急,又气恼大骂。但见韩遂被吴兰军士围堵,从汉水浅滩而逃窜,不由欢喜大笑。

  “哈哈!”

  张飞持鞭遥指韩遂,魔性大笑,说道:“韩遂自寻死路,逃奔入水,必被我所擒。”

  说着,张飞扬鞭抽马,于汉水畔策马而行,渐渐追上逆水而行的韩遂。

  韩遂见张飞于河畔赶上自己,气得抽了几下战马,试图让它加快速度。

  战马受到鞭挞,于浅水中扬蹄而行。见战马加快速度奔驰,韩遂不由大喜过望,又抽了几鞭。

  然浅水下沙石众多,战马奔驰,马蹄猛地陷入卵石当中。扑通一声,马蹄断了,连人带马,滚落汉水中。

  韩遂被摔入汉水中,头昏脑涨,喝了几口水,呛得不行。年老的韩遂无法像年轻人身手矫健,从汉水爬起来,且他身上压着庞大的战马身躯。

  韩遂身上湿漉漉,奋力地抬起脑袋,将口鼻探出汉水面,艰难说道:“我愿归降玄德公!”

  “啪!”

  战马艰难爬起,因马蹄受损,重新摔倒。沉重的躯体,重新将韩遂压倒。

  紧接着,身后逃窜的从骑忙于逃命,加之汉水由于人马踩踏早已浑浊,根本顾不了那么多,驱使战马从韩遂身上踩踏而过。

  战马踩踏,韩遂胸骨破碎,他好不容易抬起的脑袋倒了下去,已是身亡。

  不曾想纵横西北三十余年的枭雄韩遂,居然被汉水与马蹄弄死,令人唏嘘可叹。

  “韩遂老贼,何在?”

  张飞见河滩乱军中不见韩遂,愤怒大骂。

  “将军,在那!”

  从骑用手指向汉水,却见水面上白帻的毛丝飘起,隐约可见人影,身侧还有一匹马蹄受损难以起身的战马。

  张飞策马而行,马蹄趟着河水,行至韩遂身死之处。

  坐在马背上,张飞透过汉水水面可见,韩遂那张苍老的面容,斑白的须发浮于水面,睁大的眼眸似乎在诉说他的不甘心。

  “如此亦能溺死!”

  张飞先是惊讶不屑,继而又是吐了口唾沫,冷笑说道:“老贼死于汉水,而非亡于俺槊下,倒是便宜你了。”

  说着,张飞指挥左右,吩咐说道:“范疆,且将韩遂首级割下,用石灰裹好,来人送与主公。”

  “诺!”范疆拱手应道。

  待韩遂身死,战事也接近尾声。

  在张飞寻机杀出之时,杨任见关外形势大好,亦率兵杀出。吴兰、张飞、杨任三军围杀韩遂,凉州兵马非逃既降。

  三军斩杀二千余人,汉水河畔都被染红大半,不少尸体从阳平关,顺流飘向下游。斩将韩遂、田乐,降者约有二千六百人,缴获战马千余匹。

  天色昏暗时,战事逐渐平息。

  军士在打扫战场,捡拾地上的甲胄、兵器,将缴获的物资搬到阳平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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