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大司马 第198节
贾诩耐着性子解释,说道:“荆襄士人言刘溥胆怯柔弱,其母袁氏凶悍,怕是难以继承荆楚。”
曹操不由多看了贾诩几眼,好奇贾诩怎么会去了解这种消息。
听着贾诩这般解释,曹洪也已是着急起来,说道:“刘备非是凡人,今时占据江东四郡,握有舟舸,便难以解决。若让他统掌荆楚十四郡,必为我心腹之患。”
曹操冷静下来,说道:“刘琦有子,亦有从弟,刘备欲想继位荆楚,何其难也!暂且等候荆楚消息,孤观刘备大概会要了豫章、庐陵、鄱阳三郡回去。”
良久,打探消息回来的司马懿,气喘吁吁,说道:“丞相,许昌快马来报,刘备遣使谒天子。”
曹操脸色大变,惊问道:“刘琦呢?”
司马懿硬着头皮,说道:“丞相,刘琦病逝,刘备代领荆州牧。时追封刘琦为大司马大将军,其自领车骑将军,邺侯。”
“混账!”
曹操气得跳了脚,大声骂道:“百万雄师未得之地,居然被刘备轻易所得。织鞋贩履之徒,心机狡诈,此非他所能出之策,必有他人指点。”
“刘景升之子如豚犬耳!”
言语间,曹操气着都笑了起来,说道:“刘琮献襄樊降我,而那刘琦举十郡而归刘备。若刘表知晓今时,怕是早砍了刘备。十郡之地尚不能自保,反而让与刘备,实乃豚犬之辈。”
容不得曹操不生气,他费尽心思,率二十万余万兵马南下,被霍峻一把火烧得损失惨重。
而那刘备竟然不费一兵一卒,继承荆楚之地,掌握荆、扬两州。嫉妒已使曹操面目丑陋,且又让他气愤不已。
不仅于此,刘备那厮居然自称邺侯,拿他的政治中心当成封爵地,明显是在讥讽他。
又念及自己居然因一封书信,便轻信了刘备,引兵退回北方,助他脱身入楚,间接帮他继位荆州牧。
今时的曹操早已是后悔不已,如果他知道刘琦病重,他必定是强攻濡须口,哪会放刘备回去。当然以濡须口留守的兵马,他可能攻克不下,但他至少能牵制刘备。
如今刘备执掌吴楚,又有霍峻、关羽等人为辅,已是彻底龙入江海,凤扬九天。
短短一年时间内,刘备从丹阳一郡之地,膨胀到坐拥吴楚,太令人胆寒了。
曹操在堂中踱步,既气愤又懊恼,心中暗暗后悔道:“若知今日之事,孤必杀刘备于许昌。料今之天下,已早安多时矣!”
踱步间,曹操手指向裴潜,问道:“卿与刘备在吴楚多时,卿以为刘备才略何如?”
裴潜见愤怒之下的曹操,盯上自己,不由后背发凉,机智说道:“使刘备居中国,能乱中原而不能治之。令刘备寻险固守,可于乱世中割据一方。”
得闻裴潜的机智言语,曹操的怒气渐消不少。
见曹操气消,裴潜长呼了口气。曹操刚刚那番问话,看似在询问刘备的能力,实则在对裴潜的政治考验。
裴潜过分吹捧刘备便是死,若是过分贬低刘备则会让曹操不爽。刚刚那番言语,既认可了刘备的才能,又将其置于曹操之下。这马屁的拍得恰到好处,有礼有节,让曹操很难不开心。
“文和以为如何?”
贾诩沉吟少许,说道:“刘备坐拥吴楚,已成气候。然江水万里,益、荆、扬三州分居上下。丞相若能得有巴蜀,又从中原发兵,则顺江而下,吴楚盖不能挡也!”
曹操坐到榻上,怒气渐散,说道:“刘璋与吴楚同盟,攻益州恐被刘备得利。”
“刘备初掌吴楚,岂敢亲离吴楚。且荆楚兵马,非刘备之所用,兵将不知,岂能用之。今时发兵攻巴蜀,则刘备必不敢发大军支援。”贾诩说道。
“攻益州,需先取汉中;取汉中,需过关中。”曹操捋着胡须,说道:“关中诸将皆武人之徒,胸无大志。今领兵假道,必遭众人惊恐,西方当乱矣!”
“不然!”
贾诩面露笑容,说道:“取汉中,需过关中。然若让关中诸将取汉中何如?”
“关西诸将武人悍卒,贪图利益。丞相分封巴蜀于关西诸将,令其讨汉中,又遣军助之。耗其士卒,损其精气。时丞相趋兵于后,关中可平,巴蜀可安。”贾诩沉声说道。
曹操沉默半响,说道:“孤欲趁刘备初掌吴楚之际,起兵攻之。然卿之言语,且容孤深思之。”
“诺!”
贾诩也不与曹操争辩,且让曹操自己斟酌利弊。
来了
第276章 吴楚人心
三月,鄂县。
刘备采纳霍峻迁治鄂县的建议,于是令扬州、荆州二州府官吏携带典籍案牍搬迁至鄂县。
荆州州吏见初上任的刘备要搬迁州府心有不愿,然在霍峻、王粲、向朗等荆州高级官吏的领头下,众荆楚州吏只得听从刘备的命令搬迁鄂县。
当然不仅是荆楚州吏不愿搬迁,江东州吏也不愿意搬迁。然在徐庶、张昭、简雍等人努力下,江东州吏最终不情不愿地搬到鄂县。
至于州吏为何不愿搬迁,实际上不难理解。
州吏也是人,他们故土难离,且大多又是来自地方士族,各种显性财产、隐性资产多在地方上。若是搬迁,他们拖家带口,离开故乡,也就意味着他们将要从零开始。
对此刘备亦能体谅,对于搬迁而来的二州士吏,除了钱财赏赐外,还赠送田宅,尽量帮助他们安家。
随着二州士吏的陆续抵达,案牍典藏搬至鄂县,统治吴楚二州的车骑将军府也逐渐完善起来。
吴楚文武渐至,为了让两州文武互相认识,刘备于梁子湖畔,设宴款待手下文武士人。
刘备着锦衣狐裘出席,左侧以刘溥、霍峻、张飞、赵云、甘宁、糜芳、贺齐、陆逊、施然(朱然)为尊,右侧糜竺、张昭、诸葛亮、王粲、鲁肃、徐庶、潘浚等文士列座。
今时汉末乱世,武人为贵,自当位居左手。然刘备为抬高文人的地位,则会给予文人中郎将等官名,如诸葛亮的军师中郎将,鲁肃的参军中郎将,徐庶的治军中郎将。
及宴起,刘备持樽而立,袍服锦绣,纹有龙云凤鸟,贵气逼人,时又含英气之风。
刘备居高而视众人,心中感慨不已。
曾经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能有今天之胜。南方之俊杰,吴越之贤才,皆汇集于他的帐下。
一年前,他尚且蜗居江南,惶恐曹操过江。今时却他能与曹操隔江对峙,成为南方霸主。治下疆域数千里,骁将百名,文士充室,人口数以百万计,甲兵武士以万为数。
楚有大鸟,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盖乎自己便是如此!
刘备高举酒樽,说道:曹操篡逆于北,汉室蒙尘。孤与临淄侯欲携手匡扶汉室,然临淄不幸早逝,托荆楚之业与孤。今后吴楚合一,不分别家,携手齐心,北伐中原,还于旧都,兴复汉室!”
“北伐中原,还于旧都,兴复汉室~”
筵席上众人起身,高声而呼。
如今,手握吴楚的刘备已毫不掩盖自己的雄心,向手下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张。然刘备不需要像曹操一样,维持自己的人设,需要通过求贤令,隐晦暗比自己为受命之君。
刘备作为刘姓之人,天生具备尊奉称帝的宣称权。今时不称帝,仅是不到时候。天子这种东西,在刘备手中想用就用,不想用漠然无视即可。
宴启之后,吴楚将吏觥筹交错,猜枚划拳,不亦乐乎。
难得这么开心,刘备多饮了几樽,说道:“今府治虽迁治鄂县,然鄂县之名,似乎难显孤用武之志,不知诸位可有建言否?”
鄂者,春秋楚之鄂邑,时古文又通‘愕’。与今时刘备的定位不符,改名无可厚非之举。
鲁肃略作思量,说道:“主公屯驻鄂地,冶炼甲兵,厉兵秣马,亲守边关,与曹操针锋相对,有寄‘武运昌盛’之望,不如取名武昌。”
“武昌?”刘备思量少许,问道:“可有其他之名?”
“主公,武昌之名虽能显主公武德,但难彰显主公北伐中原,兴复汉室之念。”霍峻心生恶趣味,说道:“峻以为何如将昌改为汉,呼之为‘武汉’,取自‘以武兴汉’之意。”
“武汉?”
刘备口中念叨几声,笑道:“子敬向孤建言,取‘武运昌盛’之意,将鄂县改为武昌。然今闻仲邈上建,似乎武汉更为恰当。”
说着,刘备看向鲁肃,问道:“子敬以为何如?”
举樽饮酒的鲁肃,放下酒樽,笑道:“仲邈所取武汉之名,当胜武昌之称一筹。以武兴汉,可彰主公大志。”
“既然如此,将鄂县更名为武汉。”刘备满意的说道。
霍峻嘴角含笑,与众人口呼‘英明’。
历史上武汉由来哪有这般复杂,仅是因武昌、汉阳二城隔江而立,世人简称之为武、汉,与简称襄、樊相同。随着武昌、汉阳、汉口三镇合一,便取武汉为名。
如今提前二千年,被霍峻附以他意,直接称为武汉。
刘备见左侧有武人缺席,问左右道:“此为何人,怎么不来赴宴!”
“启禀主公,江夏太守文聘是也!”侍从答道。
刘备微微皱眉,说道:“莫非你等不曾通知仲业赴宴?”
侍从惶恐说道:“在下命人通传,文江夏言将会赴宴。”
刘备略有不满,今日设宴,有拉拢荆楚群臣之意。镇守江北夏口的文聘,他早命人通知,如今迟迟不到,岂不是打他脸吗?
诸葛亮轻抚羽扇,劝慰说道:“主公,文江夏守御边关,责任重大,怕是不敢亲至。”
“或是如此尔!”
刘备深呼吸,盖或知道自己鲸吞荆楚,短期内想收服人心,怕是困难。很快刘备收拾心情,又是笑脸迎人。
半响后,出乎刘备意料,披着甲胄的文聘姗姗来迟。
刘备略有惊喜,笑道:“仲业,何故来迟?”
文聘伫立案前,低头拱手说道:“主公在江南设宴,聘恐有曹军袭扰,特率帐下骑卒巡视江北。今无敌寇身影,方敢过江赴宴。”
不问文聘真实想法,作为派系君主的刘备不得不为此动容,下榻握住文聘的手,感慨说道:“仲业奉忠守业,得有大将如此,好荆楚无忧,孤亦可高枕无忧。”
“来人!”
刘备让侍从端来两樽酒,说道:“将军守钱塘之智,御边之劳,尽在此酒中。”
“孤敬将军!”
“谢主公!”文聘冷峻的脸微放松下来,拱手说道。
刘备、文聘对饮清酒,尽显君臣和睦之情。
刘备握着文聘的手,笑道:“区区酒水安能酬将军之功,累计过往之功,孤赐豫章郡治下宜春为卿俸邑。望将军镇守江北,不负孤之所期。”
文聘露出惊讶,又有喜悦之情,自谦说道:“宜春县邑,聘岂敢领守!”
刘备送文聘入位,笑道:“将军下江左,力战金口,坐镇夏口,累而计之,于吴楚是有大功。今又何言无功乎?”
“谢主公恩赐!”文聘感激的说道。
转身回榻的刘备暗叹了口气,赐文聘一县为他的俸邑,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他在荆楚的力量太弱了,文聘手上有军士万人,坐镇江夏,这让他不得不拉拢文聘。
包括长沙太守刘先,刘备给了俸邑,以来安抚刘先,从而得到他手上兵马的支持。
当然这也是一种利益交换,他会从江夏、长沙之交二郡中划出新郡,他的武汉将会在新郡之中。
不过荆楚中能得封邑之人屈指可数,除了霍峻、文聘、刘先外,还能得到俸邑之人也就仅剩王威。
众人皆嘲讽孙权,给予手下俸邑。然当众人成为孙权时,或许能理解孙权,从而成为孙权。
刘备短短一年时间坐拥吴楚,相比于花了十几年,一刀一枪打下北方的曹操,刘备的根基着实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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