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大司马 第111节
刘备为何要这么坚定地去救刘磐,除了刘备认为周瑜已是尽出手段外。且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二刘合兵,刘琦是吉祥物,他刘备是主将。今若不救刘磐,导致刘磐兵败的话,必定会引起刘琦那边的人对他的非议。
支援刘磐,对于刘备而言,不仅是军事问题,亦是政治问题。刘备隐晦的强调‘军心’之词,试图让诸葛亮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以诸葛亮的智慧岂能不明白深层次的含义,但诸葛亮仍然坚定自己的意见,并且纠正说道:“主公,周瑜根本之目的,非是实取左营,而是实取中军。仅是因我军中军不动,周瑜不敢发兵击之,为分我军之心,故转攻左营,我中军若是轻动,周瑜必会发兵袭之。”
“何以见得?”刘备皱眉问道。
橘黄色的火光下,诸葛亮那俊朗的面容忽暗忽明,斟酌说道:“夜袭之要在于军士无备,今两翼已是有备,周瑜奔袭虽是得手,但却无奔袭之效。”
“诸君,且听左营动向!”
“左营虽是烟火四起,喊杀声不绝。但听其金鼓之声,整齐有序,可知左营军士并未混乱。若周瑜以大兵夹攻,左营动静当不仅于此。故亮以为周瑜目的仍是中军,而非左营。”
“左军若失,大军尚可存;中军若失,大军安在?”诸葛亮发问道。
“那左营怎么办?”刘琦关切问道:“国安尚在其中,能否派遣少数兵马救之,暂解其围。”
诸葛亮苦笑说道:“扬州,且观今下战事,天色昏暗,左营混乱,不知具体情况,人少则无用,兵多则军寡。今不知敌情,仓促救之,于军而言,并非良事。”
顿了顿,诸葛亮说道:“以亮之见,不如弃左营营垒、辎重,收左营兵马至中军。虽是断尾求生,但却可稳固大军营垒,使周瑜之策难成。”
在诸葛亮眼中,放任左营遭遇攻击,又不便救之。倒不如让刘磐撤军到中军,不仅能增强营垒的守备力量,又能让周瑜试图从左营上做文章的想法落空。
毕竟他已看透周瑜的手段,利用黑夜作为掩护,玩声东击西之策,让己方大军分散兵力,从而举重兵破营。那他不如反其道而行,你想让我分兵,我就聚兵。聚兵防守中军与右营,周瑜想玩声东击西的策略也玩不了。
你想点火,我就抽了你的薪!
“大火烧至中军,又当奈何?”简雍问道。
诸葛亮轻摇羽扇,说道:“中军与左营之间,草木早已尽除,大火难至中军。且挪动鹿角于左翼,收左营兵马,且布设弓弩阻敌。”
诸葛亮作为军师,他的职权仅在劝谏刘备身上,对于中军营垒,他具有指点的资格。一向以稳为主的诸葛亮,虽说在统兵的技能点上暂时还没开发,但在兵事上,他却已有一些日后的想法。
他与韩信、白起这种满级挂大佬不同,他了解兵事从兵书上得到。因而他基本是根据兵书里来布置扎营,力求稳扎稳打,抓细节,完美的学霸。像这种各营之间的防火带,刘备不弄,他早已命人安排。在中军营中,诸葛亮都命人备上水缸,以防走水时,无水可灭。
“叔父?”刘琦问道。
“可从孔明之言,周瑜乘船夜袭而来,天明必走。”刘备赞许地看了眼诸葛亮,吩咐说道:“命魏延率五百人出中营,聚集左营乱兵,帮助国安撤至我军。”
“诺!”
魏延在丹阳之战中表现出色,刘备任命他为别部司马。这种情况下,刘备相信魏延能成功帮助刘磐撤至中军。
待吩咐完后,诸葛亮却是忧虑,说道:“江东大军引而不发数月,今朝出兵,恐其意不仅于此。亮深忧乌程、钱塘二城,此二城若是有失,恐我军后路将断。”
刘备脸色不由凝重下来,他似乎隐约察觉到周瑜的战略意图。诱敌深入,夜袭大军,截抄后路,试图将他们覆灭在吴会。
缓了缓,刘备开口说道:“我料那周瑜无此智谋,即便有此兵略,子龙守乌程,仲业守钱塘,亦能保守二城。”
“咦!”
江面上,周瑜见荆州军的中军仍是稳固不动,眉头愈发紧蹙。实如诸葛亮所言,他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中军,而非左营。包括二刘联军,出于政治因素,刘备大概率会出兵救援刘磐,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可是这般辛苦谋划的计策,居然还被荆州军识破,他颇是恼怒。既有对战况的不满,亦有对敌人的愤恨。
左营拿下,动摇不了大军;中军拿下,方能引起大军混乱。
“咚!”
周瑜用拳头狠狠地捶到船墙上,暗骂一声,说道:“混蛋!”
“都督?”
“欲猎猛虎,却得鸡雉。”
周瑜无视拳头上流的鲜血,吩咐说道:“刘备奸诈,中军难以谋取。命军士全力攻取左营,放火烧营,看能否将火烧至中军。”
“诺!”
收拾心情,周瑜平心静气,对左右说道:“今夜虽不能破刘备大营,但麾下、全都尉若能分取钱塘、乌程,刘备亦将兵败。”
第162章 各显其能
乌程(今湖州市)距离邱城甚近,与钱塘亦是不远,位于荆州军与钱塘城的中间城池。控卫大军的粮道,若是乌程丢失,刘备大军的粮道将会被截断。
如此重要的城池,非心腹之人不能重用。在诸葛亮的建议下,刘备委任赵云镇守乌程。
毕竟赵云手下骑卒众多,今大军将临湖而战,且太湖周围的河水众多,地形稀碎,不利于骑卒作战。把赵云放到乌程坐镇,有利于骑卒游弋,保卫大军的粮道。
在周瑜奔袭荆州军大营,且左营火势大起之时,坐镇乌程的赵云迅速召集将士,派出斥候探查战况如何。
树木在灼烧,橘黄色的火光照亮天际。赵云披着甲胄,双手撑在城墙上,焦急的目光远望大营方向。
“赵将军,今大军营垒遭敌军夜袭,观其火势,恐怕二公有危。将军既统骑卒,不如率骑卒救之。”
一名温文尔雅的书生,趋步至赵云身侧,劝说道。
赵云寻声望去,见是新降不久的乌程长陆议,心中甚是犹豫,说道:“主公命云在此屯扎乌程,今无军令不可轻动。今若救之,恐敌寇进犯夺城。”
这位二十三岁的年轻书生自归降以来,用他那出色的政治能力,帮助赵云颇多。这让赵云对陆议心中没那么猜忌,反而将自己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
陆议眼神微动,说道:“将军名震彭泽,江东儿郎多畏之。自将军镇守乌程以来,境内兵贼尽退,不敢进犯。今将军率骑救主,安有敌寇敢犯城池!”
“且乌程虽重,但二公方是紧急之事。若是二公不幸兵败身覆,将军得保乌程,又能如何?”
城外夜色寂静,东边大火燃空。赵云眺望远方,听着陆议的劝谏,心中却仍是迟疑难定。
城中兵马不足千人,如果他将兵马带走了,乌程兵力将是空虚。且城池归降不久,城中无亲信之人可以坐镇。赵云担心他这一走,有孙氏余孽会在城中作妖。
见赵云好拿不下决心,陆议却是不好继续言语。继而,陆议观望城外局势,试图在寻找什么。
半响,几十名大营溃兵从远方逃窜而来,行至乌程城下。
“城下何人?”
负责警戒瞭望的士卒眼尖,发现了他们大声问道。
领头的荆州军士卒神情狼狈,满脸烟尘,用他那江夏口音,喊道:“我乃国安将军帐下士卒,大营被江东大军夜袭,我等来不及防备,转眼间大营被破。”
赵云迅速走到城楼上,望着城下衣衫褴褛的士卒,问道:“刘豫州及长公子情况如何?”
士卒答道:“启禀将军,军中大乱,我等四处奔走,亡命而逃,属实不知刘豫州、长公子情况。仅知大营全部被破,张将军遇袭身亡,其余之事我就不知如何了!”
“翼德!”
赵云脸色大变,问道:“可是张翼德将军?”
“正是!”士卒说道:“张飞将军勇冠三军,敌寇从湖上奔袭,张飞将军率军出营,不幸中箭而亡。”
“翼德啊!”
赵云奋力捶了下城墙,仰天长叹,心中顿时伤感不已。
见赵云如此表现,城下队伍中的一名士卒,似乎恍然大悟,说道:“启禀将军,我等出逃之时,见刘豫州弃马奔走弁山,似乎有江东军士衔尾追杀。”
“主公!”
赵云单手紧握剑柄,心中已是怒气腾腾,恨不得立即率骑去寻刘备。
陆议脸色慌乱,问道:“赵将军,翼德将军战死,豫州兵败而逃,今当如何是好?”
赵云咬了咬牙,问道:“伯言可信否?”
陆议神情肃然,拱手说道:“请将军吩咐。”
“定方!”
“今城池便交由定方镇守。伯言既为乌程长,当辅佐定方守城。云率骑卒出城,若有溃兵,当仔细核查,不可轻放入城。”赵云说道。
“诺!”赵烈拱手应道。
陆议眼神中闪过一抹喜色,拱手答道:“必不负将军之器重。”
“将军我等可以入城否?”溃兵在城下喊道。
赵云挥了挥手,示意把守城门的士卒,将他们放进来。
“将军,翼德将军武艺绝伦,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怎遭袭身死?”赵烈皱着眉头,说道。
陆议解释说道:“敌寇从湖面上夜袭大营,张将军率军出战,不幸中箭而亡。”
闻言,赵云似乎想到什么,猛地停下了脚步,大喊道:“城下溃兵乃敌寇所扮,非是国安将军帐下士卒。”
“将军?”
轮到陆议脸色大变,说道:“将军何出此言?”
赵云神色肃然,沉声说道:“张将军素来晕船,仅能陆战。今敌寇来袭,张将军怎敢乘船出战!”
“嗯?”
陆议一脸茫然,却又不知怎么说了。张飞晕船之事,他们闻所未闻,仅知张飞、关羽不善水战。
见赵云有放他们入城的意思,陆议瞬间脸色苍白,迅速拉住赵云的手,说道:“赵将军,城外溃兵既是敌寇假扮,不可放他们入城。若是突然暴起夺门,兼有内应,乌程恐是难保。”
说着,陆议拉着赵云,来到城楼上,指着寂静的城外,分析说道:“将军,城外寂静,恐有埋伏兵马。届时溃兵夺城,又有内应,以将军之勇,亦难敌之。”
赵云颇是欣赏地看向陆议,说道:“伯言,见识出众,甚是有理。”
“来人,将城外溃兵射杀。”
赵云吩咐说道:“且命人警戒城楼,不可松懈。加派斥候,探查大军消息。”
闻言,陆议神情稍微放松,当即指挥军士射杀城下溃卒,态度甚是积极。
赵云亦是不敢放松,不断来回巡视城楼,又时不时询问是否斥候归来。
城外,全琮摸着黑而来,着急说道:“父亲,赵云识破我军溃兵,将他们射死在城下。”
全柔观望夜幕下的乌程城,皱着眉问道:“城楼上可有信号发出?”
全琮摇了摇头,说道:“启禀父亲,城楼上未有信号。”
“唉~”
全柔踱步几下,烦躁说道:“暂且等等。”
“诺!”
……
浙水,天色初亮,晨阳初升。水手们奋力挥摇船桨,白帆顺风而动,百余艘舟舸逆江而上。江风呼啸而过,‘孙’旗猎猎作响。
孙权扶剑立于艨艟之上,眺望钱塘城,心中颇是兴奋。
自丹阳之战后,孙权便深刻认识到陆战,他们真可能打不过刘备。进而他采纳周瑜的建议,采取诱敌深入的计策,将钱塘、乌程让于刘备。及刘备兵至太湖之时,周瑜趁夜奔袭刘备大营,全柔父子取乌程,而他率六千兵马,出松江,浮海至钱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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