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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大司马 第105节

  今非南北方对抗,而是长江上下游对抗,孙瑜在高处修筑烽火台,观察从巢湖而出或是从上游下来的船只。

  夏晨之时,牛渚矶水域,薄雾朦胧,烟波浩渺,江水上涨,水流湍急。

  十余艘舫船上,水手们摇动着船桨,荡开波浪,白帆迎风而动,船底破浪而行。

  曹军校尉夏侯笃站于甲板上,气定神闲持剑而立。周围船上的士卒稀稀拉拉分布着。

  烽火台上,江东军士李二打着哈欠,正与他人闲聊。

  拄着长矛,李二羡慕说道:“听闻那步姬有西施之容貌,霍峻被她迷得都不想出战。可惜就她那不知相貌如何,应该有比村头卖酒的赵姬漂亮。”

  赵大嘿嘿笑道:“赵姬算得了什么,你是没见过贵女。她们十指不沾水,肌肤如玉,浑身亮白如玉,又会唱歌又会跳舞。普通贵女且是如此,更不用说堪比西施的步姬了……”

  说着,赵大摇了摇头,感慨说道:“堪比西施之貌,若我是霍峻必然心甘情愿以水师迎亲,让她享尽富贵,好生把玩。当然某可不似霍峻,沉迷女色以致荒废军事。”

  赵大话音未落,李二似乎得见远处十几艘的舫船,喊道:“屯长,有船驶过来了。”

  屯长朱八眯着眼观望一会,大声喊道:“准备火种,士卒备战,若有异动,烧烟为号。”

  “诺!”

  夏侯笃盯着愈近的烽火台,说道:“命所有将士不得轻举妄动,暴露军机者,立斩不赦。”

  “诺!”

  随着临近烽火台,十几艘舫船缓缓降下船帆,靠近采石矶烽火台。

  撑在台墙上,朱八看清‘曹’‘汉’字旗帜,微微放下心中戒备,大声喊道:“伱等为何突然在此停船?”

  “你可识得上面的旗帜。”夏侯笃大声呵斥,说道:“我军可是奉曹司空,刘扬州之命为你等送粮,今风浪大,暂时停歇,莫非不可?”

  朱八略有迟疑,说道:“烽火台重地,不可停留。”

  “大胆!”夏侯笃暴怒而起,大声呵斥说道:“孙瑜见我都不敢这么说话。你是什么人,给我滚下来。否则待我至京口,必然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见状,赵大拉了拉朱八的袖子,说道:“江淮粮船,屯长让他们停留些许。若是得罪他们,我等皆不好看。”

  “好!”

  朱八探头观望舫船,见船上全是粮草,也就放下心来,喊道:“将军刚刚多有得罪!烽火重地,防备皖口水师。”

  此语一出,船上的众人大声而笑,说道:“霍峻早就不理军事了,今带那步姬回乡省亲,怎还会到此。”

  烽火台上的众人亦是大笑,皆放下手中的武器。拿火把的军士见是曹军,也将火把熄灭。

  停泊间,夏侯笃带着几名军士送了几坛酒水去烽火台,又说了些亲近话。屯长朱八早就乐得不行,点头哈腰,感谢要为他美言的夏侯笃。

  夏侯笃又见烽火台军士过得可怜,借以与朱八聊得投机为由,继而让朱八带人去船上搬粮草。

  几杯酒下肚,朱八早就忘乎所以,又是心生贪念,招了招手领着三十几名士卒就准备去搬粮草。

  与此同时,夏侯笃挥手示意,十几名军士趁机涌入烽火台,将那台上守备的军士擒获。欲有点火起烟之人,当场被斩杀。

  随着烽火台一声声的惨叫,站在岸上朱八神志清醒过来,惊慌失措喊道:“将军为何如此待某?”

  夏侯笃仰头大笑,说道:“我乃中郎将霍笃,可不是你口中的夏侯将军,今奉霍鄱阳之命而来。”

  “啊!”

  朱八陷入震惊之中,失声说道:“你打扮曹军模样诈骗我等,以夺烽火台。”

  “哈哈!”

  霍笃大声呵斥,说道:“还不速速归降。”

  朱八见船上的士卒早已拿着手握弓弩瞄准他们,只得放下兵刃,与赵大、李二等人一起跪地投降。

  牛渚烽火台被夺,之后的烽火台被运粮的夏侯笃又是成功骗到手,一日间拿下除北固山以外的所有烽火台。

第155章 援壁

  申时时分,清晨出发的荆州水师,在江水顺流的帮助下,抵达牛渚水域。烽火台早已被霍笃手下接管,并为荆州水师寻好停泊的港湾。

  踏上牛渚的众将,见到早已被自己军士夺取的烽火台,皆是目瞪口呆。

  胆大如牛的甘宁,微张嘴巴,表情震惊,说道:“这烽火台不是敌寇的吗?”

  咽了咽口水,甘宁说道:“今怎么落入我军手中,莫非都督早已命人劝降牛渚烽火台?”

  丁奉观望左右,不可思议说道:“都督莫非神人,我军兵马未至,烽火台便被我军拿下。”

  “哈哈!”

  霍峻与蒋济对视一眼,二人大笑不已。

  蒋济捋着胡须,说道:“都督昨日能布置行军,说明牛渚至京口百余里将的烽火台已尽被我军夺取,诸位见事怎如此之晚?”

  “今日清晨,我军出发之际,霍中郎便奉都督之命,打扮成曹军运粮船队,骗袭烽火台诸台。”

  说着,蒋济目光带着敬佩的目光看向霍峻,说道:“至于其中布置,都督早有谋划。无论是高中郎撤离濡须口,还是霍中郎调至舒县,亦或是都督佯作沉迷女色之貌。今之种种,皆在都督预料之中。”

  闻言,甘宁、高翔、陈越等人皆倒吸一口凉气,继而他们看向了自家都督。只见其单手扶剑,肩披随风而卷,身姿挺拔地立于岸畔,目光远眺江水,宠辱不惊。

  刹那间,众将对霍峻心中的敬仰之情骤然而升,用兵如神,布局深远,令他们叹为天人。

  都督就在他们的眼前,调动布置他们也能知晓,但他们真就没猜到自家都督的谋划。他们居然还天真的以为都督真就沉迷女色,不能自拔,殊不知小丑是他们自己。

  性情桀骜的甘宁拱手称赞,说道:“都督之用兵,世人莫能及也,唯孙、吴方可比之。”

  霍峻嘴角微微上扬,手微甩披风。在江风吹拂下,披风飞扬,更显他的英武之气。

  醉卧美人膝,千里夺烽台。既要又要的事,在他手中完美的做到了!

  “都督真乃神人也!”

  蒋济领头拜之,众将继而随后拱手齐呼。

  霍峻凭空虚扶众将,笑道:“峻之用兵岂敢比及孙、吴二人。且今仅下牛渚至北固山烽火台,京口城坚难克,将赖诸位奋勇作战也!”

  “请都督吩咐!”众将答道。

  霍峻遥指巢湖,说道:“臧霸兵至巢湖,今虽止步不前,但若得知我军强攻京口城,恐会渡江救之。文向率千人驾大船,驻扎牛渚,虚张声势,以吓臧霸。臧霸初至江淮,不识江水地理,今见大船,必不敢轻易渡江。”

  “诺!”

  徐盛拱手应道。

  霍峻又东指京口方向,说道:“今诸位暂时停泊于牛渚休整,入夜随本督奔袭京口城。”

  “诺!”众人应道。

  丁奉迟疑少许,说道:“北固山烽火台,北临大江,山壁陡峭,难以被克。若是被其发现,我军奇袭之策则是难成。”

  陈越拍了拍丁奉的肩膀,笑道:“都督于千里之外能破百里烽火台,今北固山烽火台也必有方法破之。”

  在这波奇袭烽火台后,众人对己家都督的能力,再无怀疑之心。在他们眼中似乎真就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倒霍峻。

  霍峻含笑不语,仅是目光东望。北固山烽火台的夺取方法,他与霍笃商讨多次,甚至让军士也操练过数次,若不出意外,成功的概率极大。

  ……

  夜色昏沉,十余艘舫船打着‘曹’旗,顺着江水而下,于夜间浮至京口水域。

  在夏侯笃出面交涉下,京口水卒简单核查了下舫船,见全是粮草,心中也不生疑。巡逻江面的水卒佰长见夏侯笃欲连夜赶路,欲邀请船队靠岸停泊休息过夜,却被夏侯笃婉拒,言军事紧急,不敢耽搁。

  通过京口水域的船队,借着明月的亮光,又在船上灯火的照明下,沿着岸边缓缓而行。

  北固山烽火台,士卒张三看着近岸而行的灯火,喊道:“什长,有船队靠近。”

  什长谢动眯了眯眼,说道:不用管,军士已经核查过了。夜间行船多半难行,注意动向即可。”

  “诺!”

  二人也不在意,北固山临江的那面,山壁陡峭,犹如刀削,难以攀爬。烽火台修筑在山上,仅是占据高处,为京口观望来犯之敌。因而台内的士卒也不足五十人,仅有二十余人昼夜交替驻守。

  江浪滔滔,舫船漂浮,灯光明暗间,船队逐渐靠近北固山绝壁。

  “将军!”

  霍渊抬头看了眼壁高四十余米的山壁,喊道:“我军已至北固山,上面便是烽火台了。”

  霍笃扬了扬手,说道:“命船上精锐士卒汇集五艘舫船上,其余士卒行船而下,不可惊动北固山上敌寇。”

  “诺!”

  水手将锚扔到江下,以为固定船体。但在汹涌的江浪下,船锚仅能固定船不会乱飘,但船体却是不断地上下起伏。船上熄灭了灯火,又隐藏在山壁下,恰好卡住了烽火台士卒的视线。

  五艘奉命留下的舫船站满了人,约有四五百人之众,站在上下起伏的船上,站立的士卒似乎与船连为了一体,丝毫不受涛浪的影响。

  “大黄弩,上飞钩。”

  “诺!”

  二十几架的大黄弩上装填上飞钩弩箭,那些能夜视的弩手站在船上瞄准北固山顶。

  这就是霍峻苦思冥想后的方法,北固山虽险,但它却是不高,临于江边,仅高五十米左右。若有善于援壁之人,在飞钩的帮助下登上北固山不成问题。

  且自古以来利用这种方法破敌之人也不是没有,红军在长征途中为破险要关卡,曾多次徒手攀援奇袭险要碉堡。今又不是攻克敌军大营,仅是为破北固烽火台又为何做不到呢。

  四五十米的北固山高度,十石的大黄弩足够将飞钩抛射上去。利用飞钩卡住山顶树木或是巨石,身体轻盈、善于攀登的士卒便能攀援岩壁而上,然后放下绳梯,接应自己的同伴上来。

  “放!”

  “嗖!”

  在江风呼啸声的遮掩下,装填飞钩的弩矢斜射上天,身后系着长绳,犹如飞蛇在夜空中穿梭,进而抛射到北固山壁顶上。

  “拉!”

  在士卒大力的拉扯下,射上山顶的飞钩大部分没有钩到东西,被轻而易举地拉拽下来,唯有两根飞钩咬住树木及石头凹槽。

  “上山!”

  确保绳索的牢固下,矮小轻盈的二名步卒,口衔枚,负绳梯,将援壁而上。

  江浪碰撞山壁,溅湿裤管,二人将绳索系在腰间,借着月光,双手拉着绳索,双腿蹬在凹凸不平的山岩上。即便踩空,也仅是略微慌张,口中被枚所阻,根本发不出声来。

  在江风的呼啸声中,二人与黑夜融为一体,缓缓地援壁而上。船上的众人虽不看见二人身影,但心中却是紧张不已,能否成功皆在二人身上。

  少顷,山顶上卷下两架六十米长的绳梯,梯绳上端被那二人在树木上打上死结,确保绳梯的牢固。

  霍笃用脚蹬了蹬绳梯,随即领着三人登梯而上。又是六人上了北固山,继而又放下数架绳梯,让船上大量的士卒攀援而上。

  “走!”

  霍笃留下几名士卒看守绳梯,点起二十人向远处的烽火台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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