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文豪 第414节
在这个地方演讲,陆时压力山大。
他随庞加莱来到一间大教室,诧异地发现屋内早已人山人海,
座位全都被占满了,
更多的学生杵在教室后面,或者过道上,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
吵嚷声四起,
“你个学化学的,干嘛来听文科教授的演讲?”
“没看今天的《物理》?连居里教授都点名评价了陆教授的《狩猎》,我当然要来凑这个热闹!”
“我又不是理工科,看那个干嘛?”
“不学无术!”
“你特么!@*#¥%……”
……
教室内一片嘈杂。
陆时大汗,
“这么多人啊?”
庞加莱正准备回答,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走了过来,
他与陆时握手,
“陆先生,我是安东尼·杜马斯,索邦的院长。”
陆时上下观察对方,
杜马斯年纪不小,看起来却像一个中年人,皮肤虽然有些松弛,但并没有出现明显的皱纹,双眼依然明亮有神,充满活力和好奇心。
他继续道:“早就想请你来演讲了。”
陆时谦虚道:“院长客气了。”
杜马斯连连摇头,
“这怎么会是客气?”
他环视一圈,笑着说道:“你看他们,都等得饥渴难耐了。如果可能,我们明天换到礼堂去,让更多的学生参与进来。”
没想到明天还有。
陆时倒也不介意被薅羊毛,笑道:“我尽力而为。”
说完便径直走上讲台,
现场变得安静。
陆时清了清嗓子,扫视下面的与会者,除了老友,还包括:
居里夫妇、
郎之万、
莫桑、
里切特、
……
这些还是看过照片或画像,能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人更多。
但陆时做过的演讲可不少了,也不犯怵。
他张开双臂,
“各位,上午好。我叫陆时,身份有很多,就不在这里一一列举了。我想,大家最感兴趣的便是《狩猎》的作者这一身份,对吗?”
没有废话、直入正题,
这一点很讨喜。
下面的学生都面带笑意。
陆时说:“我知道,大家最好奇的一点是什么。”
他拿起随身的《狩猎》,翻到扉页,
“你们想说这个。”
扉页上,
“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
“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孟子、荀子的观点。
陆时轻笑,
“不知道大家有谁了解中国,知道中国的一些古训?”
巴黎大学的学生果然有很多精英,
一阵忙乱后,
刷——
许多人举起了手。
陆时看着林立的手臂十分惊讶,点起其中一人说道:“你来举个例子。用法语、用自己的语言就可以,翻译得不准也无妨。”
那名学生十分激动,
“谢谢陆教授。”
他深吸了一口气,念道:“你的眼睛会欺骗你……”
“噗!”
陆时当场喷了,
“停一停!”
学生诧异道:“陆教授,这不是你引用的中国的先贤之言吗?”
陆时不由得满头黑线,
 ̄□ ̄||
“同学,我这个人一向谦虚恭谨,你就别拿我举例了。”
说完,也不给对方再讲的机会,直接询问其他人:“有谁还能举例吗?”
话音刚落,
刷——
所有人把手放下了。
陆时一阵无语,心说巴黎大学根本就没有精英!
他轻咳一声,
“既如此,那就不做发散性的思考了。我们接着聊扉页上的两句话。关于性善、性恶,大家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都不用点起人来回答,下面就吵得不可开交了,
“肯定是性恶啊!”
“那你怎么解释那些国际主义者、人道主义者?”
“个例!个例罢了!”
“上个世纪确实是个例,而现在呢?警惕海量个例?”
……
诚然有不同的声音,
但是,性恶的观点毕竟在欧洲有宗教加持,根深蒂固,所以渐渐占据上风。
陆时双手虚握着下压,
“各位,安静。”
学生们对陆教授还是比较有耐心的,
现场安静不少。
陆时说道:“之前我曾觉得,东、西方的文学创作存在巨大差异,是因为文笔的问题。可只要学习过俄语就会发现,陀翁(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笔一般,但这并不妨碍许多西方文人将之推崇为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家。”
怎么聊起文学了?
众人一脸懵。
陆时则安逸地顺着话题继续聊:“如果差异不在文笔,那又在哪儿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在《圣经》中。”
此言一出,下面的人不由得沉思。
有人忽然说道:“‘罪感’。”
陆时点头,
“是的,就是‘罪感’。如果不考虑古希腊和罗马,则不难发现,《新约》之后的欧洲文学拥有一个相同的观点,那就是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正快速腐朽的、罪恶的世界上。”
对这个观点,大家还是能接受的。
《浮士德》、《人间喜剧》、《罪与罚》……
对人性之恶的批判不要太多。
陆时说:“但东方文学却不同,因为性善、性恶之辩中性善更‘得宠’,所以文学家在创作时往往会带着一种悲天悯人。比如,‘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进而,这种悲天悯人又会发展为逆天改命。”
立即有人反驳:“陆教授这话不对!”
陆时看过去,
“你是朗之万先生吧?”
朗之万诧异于陆时认识自己,但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被桎梏,而是继续追打道:“陆教授,你不是也写过《是!首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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