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文豪 第120节
准确、
真实。
按照这个标准,媒体必须是严谨、可靠的,可靠性较低的报纸会逐渐被市场淘汰。
事实却并非如此。
陆时说道:“有些时候,捕风捉影反倒能抓住人心。”
夏目漱石还是不理解,
“你的意思是,不保证信息真实性,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见报?这……这能行吗?我怎么感觉这样的报纸很快就会被淘汰啊。”
陆时摆手,
“你忽略了人们对消息的速度和八卦也是有需求的。当一家报社还在核实消息真假、研究怎么深入评论的时候,另一家报社已经把新闻给捅出来了,这种情况该怎么评判孰优孰劣?”
夏目漱石一脑袋的问号,说:“啥?八卦?”
陆时解释:“八卦就是gossip,说长道短。人们也是需要谣言的,不然由谁来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这句话说完,
吾辈:“喵~”
用大脑袋拱拱陆时的胳膊。
陆时便抬起手,让吾辈钻进怀里,
随后,他对夏目漱石说:“你看吧,连吾辈都认同我的观点。没办法,人类就是这么无聊的生物,要不然最近的《曼彻斯特卫报》也不可能卖得那么好了。”
夏目漱石无言以对,
这几天,《曼彻斯特卫报》卖得非常好,就是因为陆时和道尔的“八卦”。
陆时继续道:“当然,大学办报,不得不考虑媒体声誉,报错了被人大骂fake news,也蛮丢脸的。”
夏目漱石点头,
“也是,如果发行量大了,还是要注意真实性。”
陆时叹气,
夏目漱石还在把发行量和真实性挂钩,就说明依然没能理解大报和小报到底是什么。
大报并不一定是发行量多、规模大、影响力大的报纸;
小报也不一定是发行量少、规模小、影响力小的报纸。
在现代,英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是《太阳报》,第二的报纸是《每日邮报》,欧洲发行量最大的报纸是德国的《图片报》,
这三家统统都是小报。
小报和大报的区别,就体现在新闻价值和信息可靠性上,
《太阳报》发行量再大也是小报,《金融时报》发行量再小也是大报。
陆时也不准备纠正夏目漱石了,
毕竟没有实物,一般人恐怕很难理解。
他说:“总而言之,如果能和沃德豪斯爵士聊一聊,用伦敦大学联盟的出版社成立一家下属的报社,说不定会大有搞头。你的《我是猫》便也有了发行的地方。”
夏目漱石问:“连载吗?”
陆时游移不定,
“这个还得看后续的发展,不好说。”
听到这话,夏目漱石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丝的遗憾。
陆时说:“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写作就像十月怀胎,从构思到出版,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要有耐心。”
这话任何人说都合理,
唯独陆时说,显得非常凡尔赛。
夏目漱石白他一眼,
“你十月怀胎了?我看你写作,简直就像是‘噼里啪啦’地下蛋,那些作品,有哪个超过了两个月?”
陆时尴尬,偏偏没法反驳。
幸好,这时有人敲响了大门,缓解了屋内的氛围。
陆时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中国人,其中一位,正是许久不见的辜鸿铭。
陆时诧异,
“辜先生,你从爱丁堡回来了?”
他的视线挪到另一人身上,
“这位是?”
辜鸿铭为陆时引荐道:“陆时,这位是郑观应郑先生,现在是轮船招商局的办理。”
郑观应上前一步,与陆时握了握手,
“陆先生。”
随后,他拿出一份《泰晤士报》,说道:“陆先生可曾看了今天的报纸?剑桥大学似乎对你发出了邀请。啊,对了,还有牛津大学……”
第105章 关于教材
陆时是知道郑观应的,
但这种知道,也仅仅是听说过而已,对郑观应的具体生平不甚了解。
他将两人引进屋。
没想到,夏目漱石先说话了:“郑先生,您可是《易言》与《盛世危言》的作者?”
郑观应诧异,
“这位是?”
陆时便为两人做了介绍。
郑观应的脸色就有点儿不太对劲,
他写的《盛世危言》贯穿富强、救国两大主题,对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诸多方面的改革提出了方案,
而创作背景,就是甲午战败。
见着了日本人,能有好脸色才怪。
夏目漱石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赶紧上前一步,似乎想“轰动你私密马赛!”。
陆时头大,
“夏目,你可别乱搞了。”
夏目漱石尴尬,老老实实闭嘴。
陆时转向郑观应,说:“郑先生,报纸能否给我看一看?”
郑观应将《泰晤士报》递出。
往后翻了几个版面,便能看到剑桥大学的公开信,邀请陆时到国王学院出任教授,讲汉文学、翻译,再就是语言学,
公开信的署名是剑桥的诸多文学大佬。
这之后,还有牛津大学的公开信,内容差不多。
夏目漱石低声嘀咕道:“沃德豪斯爵士和萧先生怕是要头疼了。”
陆时轻笑,随手将报纸放到了一边,
事情这么发展,不算出乎意料。
郑观应看陆时如此淡定,心中不由得惊诧,
远在海外,竟然有中国人能受到白人的追捧,还是剑桥、牛津这种顶尖大学的公开邀请,实在让人振奋。
辜鸿铭低声道:“怎样?是不是和我说的一致?”
郑观应浅浅“嗯”了一声,
“是啊,真真正正的青年才俊……年轻,太年轻了!”
此番感慨和辜鸿铭初见陆时的时候一模一样。
两人窃窃私语着,
陆时也不急,静静等待。
过了片刻,辜鸿铭说:“陆时,我们坐火车来伦敦,听到学生们讨论你的那篇演讲……对了,《我有一个梦想》也见报了,伱知道吗?就在《每日电讯报》。”
陆时问:“《每日电讯报》?”
因为清楚三大报的倾向,所以他有些诧异,不知道偏保守的《每日电讯报》是怎么想的。
合理的解释是,剑桥施加了影响。
陆时岔开了话题:“两位这次拜访,所谓何事?”
辜鸿铭笑着回答:“闻其声、见其人。听了你的那篇演讲,我备受鼓舞,所以也没想那么多就登门拜访了,想着能与你漫谈一番,定然心情舒畅啊。”
文人交流,没有那么多的理由。
陆时也能理解,遂将目光转向了郑观应,问:“郑先生,您呢?”
郑观应沉默。
实际上,他想劝说陆时为清廷效力,
但辜鸿铭明确地讲过陆时不可能接受,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他说:“陆……额……陆先生还没有表字,我便这么称呼你吧。陆先生,你的在伦敦颇为畅销,戏剧、演讲也极受关注,现在更是伦敦政经的客座讲师,甚至被剑桥、牛津两所……”
陆时抬手,
“郑老先生,我在伦敦是什么情况,自己还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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