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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季汉刘璋 第148节

  ‘功高盖主,如何能退的下来。’刘璋为曹操感到惋惜,正可谓造化弄人,原本想成为征西将军的少年,最后成了奸雄的代名词,更是因为所作之事过于传奇,超越了前辈,出现了‘操莽之志’一词,让篡灭西汉的王莽都平白低了一头。

  这里或许因为曹操心中多少还有一点忠于大汉的心,故而没有在生前篡汉,去享受一把皇帝的荣耀,如襄樊之战后群臣劝进,曹操也只是道了一句:‘如果天命在我,我做周文王足矣。’放弃了就在眼前的皇位。

  “攸敢断言,来日与明公争雄者,或许未必是河北袁绍,恐将是兖州曹操。”荀攸见彭羕面色犹是不信,他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

  荀攸说的信誓旦旦,令彭羕多少相信了一二,他打定主意,往后多多收集曹操的信息,来判断一下曹操究竟是何许人也。

  袁绍也好,曹操也罢,来日再说,眼前只关中最为紧要,孟节见着荀攸和彭羕争论,他人微言轻,不便插嘴,只是于心底道上了一句,他看不到那么长远的时候,他只知晓,来年刘璋将效仿高皇帝的事迹,大军北进关中,一举震荡宇内。

  “中州之事,不是璋眼下能插手的,荀先生在中州多有故旧,中州的情况,便由荀先生为我收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刘璋淡然的道上一句,平息了荀攸和彭羕的争论,同时给荀攸安排了一个任务,由对中州熟悉的荀攸收集诸般消息。

  荀攸自然的点头:“诺。”由于担任主簿的黄权出任了汉中太守,这段时间主簿的位置或缺,荀攸到来后,以军师中郎将的身份,多少兼着些主簿的权柄,料理起了主簿的机密事宜,他也就坦然的接受了刘璋的命令,肩负起刺探中州消息的任务。

  一番言谈后,众人稍稍静上了一会,听起了门外窸窸窣窣的落雪声,享受着难言的静雅。

  荀攸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细品着,言谈间涉及到荀彧,加之岁末将至,他不免想起了故土,宇内大乱,宗族离散,各在一方,天涯海角,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重新会面,欢聚在一起。

  ……

  弘农郡。

  汉武帝时始置弘农郡,于秦国名关函谷关边置县为郡治,又名弘农,是弘农县之始。因而弘农郡的郡治所在地就是大名鼎鼎的函谷关,是秦代进出关中大地的重要关隘。

  汉武帝这次的行为在历史上被称为“广关”,汉武帝把原本的函谷关所能够遏制的地区扩大,作为重大的国家战略调整。这次广关之后,西汉时期国家的核心-关中地区更为安全。所以,弘农郡的出现实际上就是作为汉朝京畿地区的屏障,负责保护长安这座都城来自东方的威胁。

  弘农郡虽然出现得较晚,但是地位超然,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如今的弘农郡,却是为关东诸侯所忽视,盖因自董卓造逆,焚毁雒阳,将大汉的国都西迁到长安,迁都的一路上凉州贼是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作为连接关中和雒阳通道的弘农郡,自然是受害匪浅,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虽是当前的弘农郡说不上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但以往那种炊烟相望,鸡犬相闻的场景却是再也未曾出现了,曾经和三辅(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三河(河东郡、河南郡、河内郡)相提并论的弘农郡,失却了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景象,而是变的寂静、默然,了无生趣。

  不过这段时间来,弘农却是有些热闹,盖因在兴平二年十一月初三庚午的时候,大汉皇帝、天子刘协的车驾行至了弘农县。

  可天子临幸,给弘农县带来的不是光辉,而是黑压压一片、不怀好意的凉州贼子,意图东归雒阳的刘协,遭到了后悔放任他东归的李傕郭汜的阻击。

  双方在弘农东涧大战,汉军大败,卫尉士孙瑞、大长秋苗祀、步兵校尉魏杰、侍中朱展、射声校尉沮儁遇害。此战中,百官、士卒死者不可胜数,女眷辎重,皇室的各种器物典籍全部被丢弃。

  一场惨败后,天子的车驾抵达了曹阳,环护在天子周身的杨奉、董承施展谋略,假意向大胜后的李傕郭汜请和,而暗地里则派人到河东请故白波帅胡才、李乐、韩暹及匈奴右贤王去卑护驾。

  如今的天子刘协正在曹阳等待援军的到来,作为天子,刘协的安全和待遇自然是得到了保障,尽管如今的时局不怎么好,但大汉天子毕竟还是大汉天子,是四百年的天下之主,局势再如何沮坏,总还是有忠义之士愿意环护在刘协身边,为刘协保驾护航。

  就像眼下王师败绩,刘协不得不露宿在曹阳的田野中,但不同于头上没有遮盖的士卒,以及士卒面色上直白的消瘦枯黄,天子刘协还有一张帐篷可以休息,他的面前还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可刘协却是没有那么好的胃口,王师败绩,李傕郭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到他跟前来,他眼下是势如累卵,万一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李傕郭汜挟持,而后重新拘禁在长安,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按照常理来说,天子蒙尘,关东的诸侯应当引兵救援,可……

  一念至此,刘协叹了口气,关东的诸侯们一个个只图壮大自身,枉顾他这个天子落难一方,偌大一个关东,那么多的州郡长官,竟是无一个忠直之臣,以至于他不得不听从杨奉、董承的进言,遣人去河东请故白波帅胡才、李乐、韩暹及匈奴右贤王去卑护驾。

  胡才、李乐、韩暹,皆是白波贼子,和昔日的黄巾贼别无二样,而匈奴右贤王去卑,乃是一介蛮夷。

  堂堂的大汉天子,竟是向乱贼和匈奴求救,刘协的胸中里涌起了一股凄凉感,瘦弱的胸膛不住的起伏,一道郁气积压在心头。

  悠悠苍天,曷此其极。

  这时帐外传来一声通报,董承和执金吾伏完前来觐见,刘协自然的让二人进帐,在董承和伏完入帐后正欲行礼的时候,刘协宽慰了一句:“不必多礼,如今的时节,能省则省。”

  伏完微笑着摇了摇头:“陛下,无规矩不成方圆,且正是因为时局纷乱,才更要重视礼仪,方能重威显德,不使他人小觑。”

  “国丈教诲,朕牢记在心。”刘协从善如流,接下了伏完的劝谏,同时他拉近着和伏完的关系,道了一声国丈。

  闲话不多说,刘协进而问道:“往白波帅胡才、李乐、韩暹及匈奴右贤王去卑那里联络的人可有回信。”不言求救,只言联络,刘协尽量的保持着天子的尊严。

  这里主持军务的董承拱手应道:“禀陛下,已有回音,正当禀告,胡才、李乐、韩暹、去卑等人皆有心尊奖王室,护佑陛下一二……如今韩暹、去卑领精骑正往这里赶来,胡才、李乐统步卒继之以后。”

  “不意此辈还有如此的忠心。”刘协闻言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绪稍稍放松了些,李傕郭汜追逼甚急,令他有些惶惶。

  ……

  匈奴右贤王去卑跃马扬鞭,急速的前进,同时他不断的督促着帐下的匈奴骑兵,天子落难,受逼于凉州贼子,令他有些焦心。

  在去卑的后方,几名匈奴骑兵一边御马飞奔,一边还闲聊上了几句,展露出了极高的骑术本领。

  “右贤王的头上戴的是簸箕吗?”一名新入伙的匈奴骑兵发问,他对去卑头上的帽子产生了好奇,只见那帽子造型高大,形状有点像簸箕,外加一双鹖尾竖插在两边。

  另一名匈奴骑兵闻言嗤笑道:“真是见识短浅,什么簸箕,那叫武冠,汉人的将领武士都是这样戴得……如今要面朝天子了,右贤王自然不能像平日里一样披头散发。”

  “我等是胡族,如何戴得汉人的服侍。”发问的匈奴骑士不解。

  “谁是你们胡族。”他周身的几名匈奴骑兵皆是大笑,匈奴迁入汉地日久,已是认为自己是汉人,听不得旁人说他们是胡族。

  “你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在右贤王面前说,右贤王当会一刀劈了你。”有好心的匈奴骑兵告诫着这名新入伙的骑士:“我们的右贤王可是正牌子的刘氏宗亲,他的面前可是说不得胡族二字,这胡族二字可是入不得右贤王的耳。”(本章完)

第280章 换俘一

  上庸县的驿馆内,刘璋派遣至上庸的使者程郁,眼下正百无聊赖的看起了《春秋》,他细心的阅览着,时不时放下竹简,闭目斟酌起书中的用词,孔夫子作春秋,微言大义,往往不起眼的地方,会隐藏着孔夫子对所言之事的态度。

  就像《春秋·定公六年》如是书:“季孙斯、仲孙忌帅师围郓”。这里仲孙忌本名是仲孙何忌,或许有人会说是孔夫子抄本抄漏了,但《公羊传》注明曰:“季孙斯、仲孙忌帅师围运。此仲孙何忌也,岂为谓之仲孙忌?讥二名,二名非礼也。”表明孔夫子有意删掉‘何’字,以示反对二名。

  于是乎,当今之世,士人大抵都是单名,少有二名者,凡是有二名者,多是民间黔首、甿隶之人,这其中包括自己,程郁单名一个郁字,想到这,程郁脸上露出一许惬意的微笑。

  读了一上午的书,程郁自觉有些倦了,他放下竹简,端起水杯细品了一口茶,因为他的父亲程畿在荆州别驾刘阖煽动巴郡民夷反叛时坚守不屈,他父子二人都得以被刘璋相中,程畿出任了巴郡太守,从一个小小的县令一步登上两千石的太守之位,可以说是飞黄腾达,而他自己,也从哪微末小吏,入了刘璋的幕府担任书吏。

  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书吏,和他往日里的职位差不多,但书吏和书吏是不一样的,州牧府的书吏比起郡县的书吏,自然而然的就高上一等,甚至可以对等一县的县长和县令。

  程郁也把握住了机会,在出任书吏一职后勤勉用事,夙兴夜寐,以期能在刘璋面前留个好印象,在他一番勤勉的表现下,刘璋也没有辜负他的辛苦,派遣他到上庸之地出使,执行交换俘虏的任务。

  这一趟出使如果能得到圆满的结果,想来自己能更进一步,程郁思索到这里却是皱起了眉,他略微抬头,眼角的余光扫过门外驻守的鬼卒,以及往来巡守的鬼卒,见着把守还是森严无比,他心中略微轻叹了一声。

  自从程郁抵达上庸之后,他没有得以见到张鲁,传达给张鲁他们想要交换俘虏的想法,而是被张鲁直接拘禁在了驿馆,也不打也不杀,就是纯粹的拘禁,且与外间通不了消息,看守的鬼卒十分的森严,一只苍蝇只怕都飞不出去也飞不进来。

  ‘怨气很大。’程郁下了一个判定,他猜测张鲁对被刘璋驱逐出汉中一事,心头的怨愤郁积,所以对他这个使者采取了软禁的措施,以此换来心头的一点痛快。

  果然是鬼道中人,一点体面都没有,程郁吐槽了一句。

  就在此时,程郁听到了自驿馆外传来一阵鼓吹之声,声音曼妙,有如仙乐,这是有人婚嫁吗?

  根据鼓吹的旋律声,程郁判断是有人婚嫁,而不是有人出丧,至于婚嫁之人,他心中已是有了明断,前面他听说上庸申氏的族长申公之女,同张鲁之弟张卫结了姻亲,不过前面张鲁和申公忙着和蔡瑁张允对阵,处于生死存亡之际,婚嫁一事自然是往后拖了。

  现在蔡瑁张允败逃回了荆州,房陵县又为张鲁所攻取,眼下有了闲情,这婚嫁一事就有时间操办了,听着外面的动静,像是整座上庸城都布满了鼓吹喜乐的声音,这一桩婚事看来不仅是操办,还是大办特办了。

  程郁见着外间看管的鬼卒依旧严苛,他不由的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许讥讽之色,这大喜之日,张鲁也不递来一杯喜酒,让他这位远来的客人也沾沾喜气。

  此时上庸的牢狱之中,文聘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向着狭窄黑暗的牢狱中惟一的小窗靠去,片刻后他心中有了定论。

  作为狱友的房陵县令蒯祺观察到了文聘的异常举动,他开口问道:“文都尉,你这是……”

  文聘面色淡然,他应道:“外间有鼓吹的声音,听起来有人在操办婚嫁。”

  “兄长,你我身系牢狱,如何去管他人操办婚礼,眼下最要紧的是脱困才是。”文聘的族弟文三脸色枯黄,这牢狱中的日子不好受,令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同文聘言谈起来也是没个高低。

  文聘被文三怼了一句,他也不恼,只言语道:“居此牢狱,久不闻丝竹之声,如今有鼓吹入耳,略怡情尔。”

  “文都尉好雅兴。”蒯祺抚掌赞了一句,他对身处牢狱,但却身心雅静若在游春的文聘很是欣赏,明明是个武夫的文聘,却有着士人的文质,其人彬彬也。

  同时蒯祺为文聘张目,他向文三道:“文屯长,襄阳那边肯定会派人来赎买我们的,这脱困之事是早晚的事情,你不必如此的积郁在胸,对待自家兄长都言语不顺。”

  面对襄阳世家蒯氏出身的蒯祺,外加蒯祺县令的身份,文三不敢反怼,同时他也觉得方才言语不妥,他知错就改,朝着文聘拱手道:“小弟言辞狂悖,还请兄长莫怪。”

  “无事。”文聘心胸开阔,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家对刚才的话未曾放在心上。

  这时来投喂的狱卒到了,狱卒油光满面,似是刚刚大吃大喝的一顿,他的兴致也非常的高,对着蒯祺和文聘也不再露出一贯的不屑,而是摆着一副笑脸道:“我家师君之弟,治头大祭酒张卫今日同申公之女结了姻亲,有些有油水的剩菜剩饭,可让尔等好生饱餐一顿,今日你等可是有口福了。”

  言罢,这名狱卒从盛放饭菜的木桶里随手勺起几碗饭,分别递到了蒯祺和文聘的牢房中,正如狱卒所言,比起往日的清汤寡水,更有些时候是腐臭的食物,今日的饭菜看上去的确好多了,新鲜是一回事,饭菜上面泛着的油光则着实有些诱人。

  往日里暴脾气的文三,早就被牢狱之苦磨得没了脾气,他听着狱卒打趣的话,也不觉得恼怒,而是端起一碗饭菜先递到兄长文聘手上,而后方才拿起属于自己的一碗饭菜,慢慢的吃了起来。(本章完)

第281章 换俘二

  上庸的牢狱。

  难得饱餐一顿的文三,感受着自腹中处传来的饱腹感,顿觉通体一阵的舒爽,他很久没有吃饱饭了,也很久没有吃到有油水的东西了,牢狱中的猪狗食和狭小的空间近乎摧残了他的意识,令他越发变的呆滞恍惚。

  一顿大餐后,神色略微振奋的文三朝蒯祺问上了一句,问起了他眼下最关心的事情:“蒯县令,你说襄阳那边什么时候会派人来赎我们?”

  “不知道。”蒯祺摇了摇头,他望了一眼牢狱中惟一透着光亮的小窗,眼神中透着对光明和自由的渴望,只可惜自小窗而射入牢狱中的那道光,直如泡影一般,可触而不可及。

  快一个月了,自蒯祺失陷房陵,而后被转运到上庸的牢狱至今的时间,一个月的牢狱之苦,世家子弟出身、一贯雍容华贵的蒯祺身心备受折磨,他和文三一样,同样关心着襄阳方面什么时候来赎回他们。

  作为襄阳大族蒯氏的子弟,蒯祺自信襄阳方面,在他叔叔蒯良和蒯越的运作下,肯定是会派人来赎买他的,可具体等到什么时候,他却是不知晓的,只能默默的等着。

  “应当是要到年后吧。”文聘插了一句话,话语中虽是有猜测的成分在,但语气却是十分的肯定。

  “文都尉何以有如此的推测。”蒯祺正色的问道,入狱以来,他见着文聘居于牢狱,却是不同于他和文三,文聘神态自若,形态自然,仿佛不是在牢狱之中,而是自由之身,此等的修养他是相当佩服的,隐隐的,他对文聘很是敬重,因此文聘的话很自然的引起了他的回应。

  文聘不假思索,应声作答:“蔡中郎将连番兵败,以至房陵失陷,这个时候刘荆州的脸色只怕不太好看,心中恐是盛怒,当此之时,襄阳那边应该是秣马厉兵,以图来年再战,洗刷今番战败的耻辱……因而我等被俘之人,一时间难以被放到台面上,就算蒯县令的两位叔叔有心遣人赎回我等,也会稍等上一些时日,等到刘荆州怒气减消后,然后再侧击旁敲为我等说项。”

  “有理。”蒯祺赞同了一声,他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的胡须,未经打理的胡须乱糟糟的,像极了他的心情。

  思虑片刻后的蒯祺长吁一声,他顺着文聘的思路猜测道:“也或许襄阳那边不打算赎回我们,而是想着后面攻伐上庸时,顺手解救我们,这样比起赎回我们,可以让刘荆州面上更好看些。”

  “那要等到何时?”文三这一声有点响亮,他受够了牢狱中的日子,只想着早日解脱,可听文聘和蒯祺一阵分析下来,他似乎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可以解脱了。

  如果照蒯祺的猜想,襄阳方面是打算攻伐上庸时顺手解救他们,文三料定以荆州的战力,虽说士众人马远胜于张鲁一方,可是以西城、上庸、房陵三县,有着四塞之地的险固,攻守之下,天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文三一声响亮且惊慌的询问后,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唐的坐在地上,面色落寞的望着自小窗射入监牢的那道光柱。

  文聘略微晃动着脑袋,他语气平静的回复着文三的问话:“脱困之日,未可知也……我等只能静待。”

  ……

  长兄如父,作为张卫的兄长,张鲁于今日张卫大婚之际,自是辛苦的操弄了一番,前前后后的忙活,凡事都是亲眼亲手的布置和盯着,不使张卫的大婚有什么差池。

  到了夜间,作为新人的张卫和申公之女入洞房之际,张鲁没有闹洞房的心思,他有些累了,同时作为天师道的师君,闹洞房也不符合他的身份,只送着张卫和申公之女进了洞房,他这位兄长便回到自己的住宅歇了下来。

  可身为主公,张鲁难得片刻的安宁,想歇却是歇不了的,他刚安座喝上一口茶水,那边功曹阎圃就到了他的面前,手上拿着一封书帛,向他禀告着间细递来的消息。

  首先是汉中方面的情形,汉中作为上庸之地的上游,自汉中顺汉水而下,有破竹之势,对上庸的威胁是最大的,也是张鲁最为担忧的一面。

  功曹阎圃言谈恰恰:“据我天师道在汉中的间细所言,刘璋自拿下汉中后,一则是置主簿黄权为汉中太守,休养生息、出榜安民,二则是令官吏严厉盘查汉中的天师道信徒,对我天师道的祭酒是格杀勿论,鬼卒则是加以劝诱,让鬼卒放弃对天师道的信仰……”

  “可恨。”张鲁打断阎圃的话,他愤恨了一句,在官府的强力打压下,他苦心在汉中传播的天师道只怕要式微了。

  不过张鲁这里给自己鼓了一口气:“民间黔首、士庶百姓,皆是苦今生而乐来世,故而虔信我天师道,就算刘璋小儿打击镇压,汉中天师道的火种也是不会熄灭的。”

  张鲁诵起了五斗米道典籍《老子想尔注》中的经文:“太阴道积,炼形之宫也。世有不可处,贤者避去,托死过太阴中,而复一边生像,没身不殆也。俗人不能积善行,死便真死,属地官去也。”

  又念道:“道人行备,道神归之,避世托死过太阴中,复生去为不亡,故寿也。俗人无善功,死者属地官,便为亡矣。”

  所谓“行道则生,失道则死”。乃言行道之士的死,是假象,他们经过太阴之宫,然后再投胎做人。而无道之人,死则归于地官,地官意指大地之神,是人死之后复归于土的意思,是真正的消失了。

  身为天师道的师君,张鲁给信徒灌输了一种理念,那就是无道之人是没有来世的,只有修仙道的人才有来生。当然来生也并不是道教的终极追求,道教的终极追求在于长生。

  依托着这种‘行道则生,失道则死’的话术,在恐吓信徒的同时,给信徒带来希望,来世的希望,张鲁可以断定,汉中的天师道信徒明面上或许会假装放弃对天师道的信仰,但私底下必然还是如以往一样虔信天师道。

  听着张鲁的豪言壮语,阎圃的面色却是没有因为张鲁的话而振奋,反而为之一暗,正如张鲁所言,黔首百姓虔信天师道,乃是苦于今生,对来世有所希冀,这股念头很强,不是轻易能磨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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