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锦衣卫负责抄家的日子 第118节
李东阳首先开口:“我递过奏事折,禀奏先皇实录修撰进度。”
王华道:“我上过一道奏安折。”
其余三人也说上过折子。
常风笑道:“我说的不是普通奏折。是没有署名的那种。”
李东阳大惑不解:“没有署名的奏折?那不就是匿名信嘛?”
“常千户,你也太小巧我们翰林官的人品了。”
“我们翰林官直言进谏,都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给皇上递匿名信那是宵小行为。”
常风拿出了那封信:“诸位看看,这是你们中谁的笔迹?”
五人看后。李东阳道:“常千户,这并非我们五人的笔迹。”
常风敏锐的察觉到,王华的脸上冒出了汗珠。
虽是二月,天气还是很冷。好端端的冒什么汗?定然心中有鬼。
常风道:“诸位学士打扰了,请回。”
五人转身离开。
常风忽然喊了一句:“王学士,请留下!”
王华听到这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徐胖子在一旁笑道:“状元公慌什么?”
王华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啊,我失仪了,失仪了。”
常风道:“王学士,你是成化十七年的金榜之首,才思敏捷。”
“当年我爹还逼着我一夜之内通背下你的殿试状元文。”
“我觉得这样一封幼稚至极的信,不会是你写的。”
“可你为何看信之后如此紧张?”
徐胖子吓唬王华:“状元公,心里有鬼还是早点招了的好。你这样的文人要是进了诏狱.咳!”
“我们这些粗人拿捏您,就像把鸡蛋摇散黄一般容易。”
王华“噗通”跪下了:“二位。请饶过犬子!”
常风皱眉:“你儿子?”
常风猛然想起,两年前他去曲阜上任,途中偶遇过饿昏了的王华长子,王守仁。
常风问:“你说的是哪个儿子?该不会是长子王守仁吧?”
王华惊讶:“常千户竟知犬子姓名?”
常风笑道:“何止知道。两年前他在曲阜还欠了我六个锅盔呢!”
“等会儿,这匿名信该不会是他写的吧?”
王华垂头丧气的说:“这是他的笔迹。常千户请饶过他吧。今年元月,他格了七天七夜竹子后,生了一场大病,高热不退。怕是烧坏了脑子。”
常风有些奇怪:“格竹子?”
王华给常风讲述了日后被载入哲学史的“守仁格竹”。
去年王守仁去南昌与江西参议诸养和之女成婚。返回余姚老家时,船经过广信。
王守仁拜谒了广信的程朱理学大师娄谅。
娄谅向王守仁讲述了格物致知的学问。王守仁如获至宝。
之后王守仁遍览朱熹之作。将朱熹所言“物有表里精粗,一草一木皆具至理”视作真理。
理论还需要实践。今年正月,为了实践朱老夫子的理论,他找来一盆竹子。与竹子在卧室之中对坐七天七夜,期间只喝水。意图格清竹理。
然而七天七夜过后,王守仁什么“理”都没发现。还生了一场大病。
大病之后,王守仁就变得行事古怪。
常风道:“明白了,令公子大病之后变得疯癫。写了这封匿名信,又偷了你的官袍,昨夜跑到东中门把信扔在了地上。”
“请你派人,把令公子请来吧。哦,顺便让他带六个锅盔来还我。”
还有一更大概十一点半
第136章 大丈夫当代三尺剑,将十万众,横行
天下(五千字章)
半个时辰后,翰林院的杂役把王守仁领到了常风面前。
王守仁见到常风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常风笑道:“王老弟,别来无恙啊。”
王守仁问:“大人是?”
常风道:“你忘了?在泰安地面,你吃了我六个锅盔。好家伙,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能吃的人。”
王守仁一拍脑瓜:“啊!想起来了,伱是那个对我有一饭之恩的试百户。”
王华训斥他:“不得无礼。现在你应该称呼‘常千户’。赶紧跪下行礼,招认罪责。”
常风却道:“无需虚礼,请坐吧。”
常风了解弘治帝的想法。弘治帝让他查写匿名信的人,是怕写信之人是个迂腐的官员。弘治帝得找出他,弃之不用。
如今查出写信的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无官无职无功名。以弘治帝仁厚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处罚的。
王守仁没敢坐,直接问:“常千户找我来有何事?让我还锅盔嘛?我家里没有锅盔,就没带来。”
“要不我还你六钱银子?能买六十个锅盔了!”
王华急眼了,跟皇帝最宠信的缇骑逗闷子,龟儿子你不要命了嘛?
王华直接踹了他一脚:“跪下!”
王守仁跪了下去。
常风连忙双手将他搀起:“说了不用跪。王学士,你别吓着令公子。”
王守仁起身后,常风将那封匿名信递给了他:“这是你写的?”
王守仁点点头。
常风又问:“是你昨夜偷了令尊的官袍,穿着去了皇城东中门?”
王守仁如实回答:“是。”
常风追问:“你为何要写这样一封信给皇上?”
王守仁答:“读书人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可惜我暂时没有功名和官位。无法将自己冥思苦想出的为万世开太平的法子禀奏皇上。”
“没办法,就只好匿名投信。望皇上谏纳良言。”
匿名信的事真相大白。只是一个十八岁的书呆子想要跟弘治帝表达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罢了。
常风宽慰王华:“王学士,这不是什么大事。皇上应该不会追究的。你和令公子无需害怕。”
转头常风又对王守仁说:“小兄弟,想要为皇上效命,你最好还是按五排十的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一路靠上去,获得官位。”
“到那时,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上奏疏了。”
王华听了这话如释重负:“多谢常千户高抬贵手。”
说完王华作势就要给常风下跪行礼。
常风却道:“王学士不必如此。我虽是缇骑,但也是读书人。您是学林前辈,又是状元公。我该尊着您呢!”
常风进了宫,在午膳前来到了乾清宫,向弘治帝作了禀报。
弘治帝笑道:“十八岁的少年郎啊,有如此幼稚的言论那就不奇怪了。这事朕就不追究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所思所想虽幼稚。但行文斐然,字迹也很好。若能加以调教,今后定能成一番大事。”
常风连忙拍上了弘治帝的龙屁:“皇上宽仁为怀,实乃天下人之福。”
弘治帝又道:“对了。你说此人是侍讲学士王华的儿子?巧了,明日下晌朕要开大经筵。王华作为侍讲学士也得来。”
“你让他领着儿子一起来。哦,你也来,听听经筵长长学问。”
常风拱手:“谢皇上隆恩。”
傍晚时分,常风下差回了家。
九夫人殷勤的给常风换下了飞鱼服。
常风吩咐她:“给我准备一套盘领昑衫和四方平定巾。明日我要穿。”
一旁抱着壮壮的刘笑嫣有些奇怪:“这是儒士的打扮。你穿它作什么?”
常风解释:“明日要去宫里参加经筵。参加经筵的官员都是不穿官服的,要穿儒服。”
九夫人不懂什么叫经筵。她问:“什么宴?喝酒还要换衣服?你们汉人的规矩就是多。”
刘笑嫣笑道:“妹妹,不是宴会。是经筵。就是一群读书人围着皇上讲书,跟皇上探讨学问。”
九夫人微微点头:“还是姐姐见识广。”
糖糖插话:“哥哥是屠夫捧经书,硬充读书人呐!”
刘笑嫣训斥她:“糖糖,不得胡说。你哥是朝廷命官,不是什么屠夫。”
糖糖却道:“萍萍跟我说哒。她说,她听到她爹跟一个世伯说我哥哥是个屠夫。”
常风问:“萍萍是?”
刘笑嫣道:“礼部高侍郎家的小闺女。”
常风愕然。即便自己夜夜读书上进。朝中官员还是将他这个锦衣卫里的皇帝红人视作屠夫。
刻板印象是改不了了。
翌日下晌,经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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