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史上最狠暴君 第200节
这不是找死吗?
更别提在早朝召开期间,还有一批监察御史看着,谁在朝班里乱动或乱议,都会被记到小本本上,转手便上疏参你一本。
这谁受得了啊。
不过话又说过来,固然心里不喜开早朝吧,但是天子不临朝问政,那就是怠政的表现,所以该上疏规谏就要规谏,宗法礼制不能随意破坏啊,不然今后怎样拿宗法礼制约束皇权呢?
即便是到现在,司礼监每天都能收到不少此类奏疏,只是这些奏疏啊,根本就到不了御前去,被登记归档后便搁置留中了。
“毕阁老,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尚书署的正堂内,盐法侍郎袁世振表情严肃,坐在官帽椅上,看向坐于主位的毕自严说道:“户部颁售债券一事,在内阁阁议上已被反对,且朝中有司的议论声很大,您要再次提出此事,恐……”
“本辅很确定。”
迎着袁世振的注视,毕自严语气铿锵道:“不管此议反对声多大,此事本辅都要给它办成了,不办成,那朝野间的注意就不能转移,如此,抑之想要推动盐改,恐遭遇的掣肘与变故将会很多。”
“这场赌必须要进行下去,不说别的,只说盐改若真能推动起来,那国库才有可能充盈起来,而崩坏的盐政才可能收紧。”
“倘若不是抑之的那份盐改设想,本辅先前还下不了这等决心呢,毕竟户部要颁售800万两份额的债券,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真要到期兑付不了本息,要那北直隶境的官田来置换,那我毕自严就会是大明最大的罪人!”
昨夜在西苑那边,毕自严说要卖个关子,就在于袁世振构想的盐改,其现在要做这样的事情,底气便是盐改。
“下官觉得有些太冒险了。”
袁世振却眉头微蹙道:“将主要希望集中在盐改上,倘若实际试行中,遇到的问题或麻烦要比想象中的多,只怕……”
“有些风险是值得去冒的。”
见袁世振这样,毕自严却道:“盐改的事情必须要从快,哪怕不能立竿见影,也要叫中枢与地方,皆能看到你盐法侍郎的态度。”
“态度才是关键!”
“就像本辅待在内阁,待在户部,想要纾解所遇问题,就必须要亮明自己的态度,何况本辅做这些事情,不止是为伱盐改一项。”
“户部遇到的问题,远比你遇到盐政一项要多的多,本辅这样跟你讲吧,你袁抑之所谋盐改,只是本辅纾解户部弊政的其中一环罢了。”
“但是你这一环能否做好,会影响到本辅的其他谋划。”
“重新丈量官田是一个开始,本辅要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将全国的鱼鳞册与黄册都重新进行更迭!!”
袁世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毕自严,“这事恐很难办成吧。”
“是很难。”
毕自严眼神坚毅道:“可就算是再难,也必须要给它办成,哪怕得罪再多的人,不然废除摊派辽饷,永不加赋等惠政,便永远无法落到实处去。”
“况且地方层出不穷的苛捐杂税,也该好好敲打一番了,更别提偷税漏税逃税的现象,也要狠狠抓起来了。”
“这些问题不能解决,那么国库充盈就是句笑话,眼下朝廷面临的困境太多,而天子心思活泛,所想所念很多都不被人所理解,要是不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恐今后朝廷会遭遇不少难关啊。”
尚书署正堂的气氛微变。
其实在很多时候,哪怕是毕自严,对天子的不少做派都是不理解的,比如格外重视少府,甚至不符礼制的进行授官,这简直是在破坏科举根脉,不过毕自严却有一点很好,或许是不理解,但他能存得住气,他会先静观其变,看看究竟有什么变化,而后再根据事情发展去做决定。
恰恰是这一点,使得毕自严通过少府颁售债券,想到了如何突围的良策。
“要是这样的话,明确统一的盐法条陈,加强各地盐政的管控,便是当下迫切要解决的事情。”
听完毕自严讲的这些,袁世振沉吟刹那,讲出心中所想,“只有先将这些做好,与此同时秘筹盐政税警队伍,那么……”
“抑之,本辅给你的建议,是莫要心急,要么就别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毕自严此刻却摆手打断:“统一的盐法条陈,朝廷先前不是没有过,但是各地的差异太大了,如何能解决这一问题,是你推行盐改的关键,而先前陛下召见你,允许盐法侍郎统辖一支盐政税警队伍,这代表着陛下的决心。”
“而在昨夜的奏询中,陛下曾说过一句话,那时本辅还没多想别的,但今日跟你聊过后,却知晓陛下是看透我等所做,涉及税警队伍筹建,可暂时募集一批劳壮,至于骨干,不妨再等等。”
嗯?
听毕自严讲到这里,袁世振有些疑惑,不过细细品味之下,袁世振双眸微张,这一刹他想到了什么。
第309章 东风与西风
“一个个都不简单啊。”
东暖阁内,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看着眼前所摆奏疏,笑着摇起头来,“都在投石问路,都想知道朕要干什么,朕是什么态度,啧啧,难怪都说官儿难做呢,心思全都放到这上面了,怎么会不难做呢?”
一缕刺眼的阳光,透过新换的琉璃片,映射到短桌上,五彩斑斓的色彩看起来很美。
“皇爷,喝些茶吧。”
在旁服侍的魏忠贤,见天子这般,捧起新沏还没多久的茶盏,递到朱由校的面前。
“魏伴伴,你说内阁的那些阁臣,究竟算是朕的肱股呢?还是算百官的代表呢?”朱由校接过茶盏,没有急着去喝,却看向魏忠贤说道。
“奴婢见解浅薄,但是奴婢却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见天子这般问自己,魏忠贤忙低首回道:“不管是内阁,亦或是有司,那都是皇爷的臣子,是大明的臣子。”
“魏伴伴,你也变得油嘴滑舌了?”
朱由校笑骂道:“那几封弹劾少府的奏疏,你先看看,看完以后,给朕讲讲伱是怎样想的。”
“喏。”
魏忠贤忙作揖拜道,随后在朱由校的注视下,魏忠贤脑袋低垂,恭敬的捧起边角那一小摞奏疏。
按制,涉及到朝堂的奏疏,无论大小,在御前服侍的太监是无权去看的,这点规矩魏忠贤清楚,但魏忠贤更知道一点,天子叫他干什么,他就必须要干什么,哪怕是违背一些规矩和准则,都要先表明态度才行。
朱由校喝了口茶,随手将所持茶盏放下,反观魏忠贤,则认真的翻阅着奏疏,看着,看着,魏忠贤的眉头微蹙起来。
“皇爷,奴婢有些愚钝。”
不知过了多久,魏忠贤捧着所看奏疏,面朝朱由校微微低首道:“这几封弹劾奏疏看似直指少府有司,具体到颁售债券,设考选才,兵仗局等事宜,可奴婢如何觉得他们意有所指呢?”
“有什么就说什么。”
朱由校眉头微挑,瞅了眼魏忠贤说道。
“嗯。”
魏忠贤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就奴婢的直觉,这几封弹劾奏疏暗指毕自严所提颁售债券,廉政院乱权,甚至还借兵仗局一事,点明工部所辖军器局职权被侵占,关键是这些奏疏吧,皆是经内阁转呈至御前的。”
“那魏伴伴从中看到什么了?”
朱由校轻敲着短案,似笑非笑的询问道。
“奴婢~”
被这样一问,魏忠贤反倒不知该怎样讲了。
这庙堂上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小事,任何一环疏漏了,就可能落进一道陷阱里。
“那你再看看这几道奏疏。”
见魏忠贤欲言又止,朱由校又拿起一摞奏疏,随手递到魏忠贤跟前,魏忠贤见状忙双手接过。
“一封韩爌呈递的仓场彻查疏。”
“一封亓诗教呈的漕运巡察疏。”
“一封孙如游所写裁撤债券疏。”
“一封……”
魏忠贤在翻阅这些奏疏之际,朱由校伸出手,语速不快的讲着,嘴角微微上翘,显然心里是有想法的。
不知不觉间,时下朝堂的这帮文武大臣,跟当初刚御极登基那会儿,已经有很大的改变了。
或许是朱由校做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在朝为官的那些人,一个个心底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天子是很年轻,但城府却很深厚。
曾经那些有懈怠想法的,不是被杀了,就是被罢免了,而多数都是被杀掉了。
中枢庙堂这个权力场,绝非是一成不变的,其时刻皆处在变动之下,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很多事情都属不安稳状态。
“皇爷,为何奴婢有种感觉?”
看完奏疏的魏忠贤,眉头紧蹙起来,“感觉有人想搅乱朝局,可想搅乱的方向,却让人琢磨不透。”
“魏伴伴还是挺聪明的嘛。”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看完这些奏疏,便能想到这一层了?”
“都是皇爷教的好。”
魏忠贤忙道:“错非是皇爷先前叫奴婢多看些书,恐……”
“不说这些。”
朱由校摆摆手打断:“看完这几封奏疏,朕有种直觉,在朝有一帮人,或许私底下串联起来,或许没有串联,但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想要搅乱朝局,想要让朝堂不安稳,这样他们才能达到各自的目的。”
“那皇爷想让奴婢做些什么?”
魏忠贤微微低首道:“需要东缉……”
“东厂不能动。”
朱由校摇摇头道:“要真是动了这反而着了道,他们现在巴不得看到朕,会动用厂卫的力量,这样舆情便能煽动起来。”
“知道朕嗅到不寻常的味道后,又想到了什么吗?”
“围绕仓场,债券,官田,漕运这些展开的行动,不管是朕直接颁旨去做的,还是有司顺势而为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正在逼近。”
“所以他们搅乱朝局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转移视线?”魏忠贤听到这里,看向朱由校讲出心中所想。
“不错。”
朱由校点点头道:“有些人啊,是想让朕多出些手,这样还揣摩到朕是怎样想的,唯有这样,才能做到对症下药嘛。”
“他们偏要这样,那朕偏不能遂了他们的心愿。”
“这样,魏伴伴你即刻出宫一趟,领着东缉事厂的人,去廉政院找崔呈秀……”
魏忠贤听着天子所讲,眼神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请皇爷放心,奴婢会办好此事的。”
片刻后,魏忠贤恭敬的作揖应道,随后便低首朝殿外走去。
一个个的心眼真够多的。
看着魏忠贤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难怪每每有新法推行,有新规落实,就会掀起种种风波,明里暗里的斗争更多,这人啊,一旦触碰到自己的利益,所谓的君臣礼仪啊,那都是虚假的。
不过对于这些现象啊,朱由校早就习惯了,没有人会轻易放弃自己辛苦所得,哪怕还有一线希望,他们也都会当做救命稻草般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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