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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朕真的在修仙 第97节

他抬头望了望天,看着浮动的云层,心中不禁思索会是谁插手其中,有多少人插手了?

还有些愣神的齐元,听闻考试仍未结束,一瞬间眼光灿灿如岩下闪电。

用力晃了晃脑袋,就赶忙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

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来回将这卷子看完再答题,而是提笔蘸墨便开始挥毫。

他这一路下来,肚子里憋着一股气,要把它发泄在笔间。

行云流水的字迹,酣畅淋漓地答题,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大概的题目都已经被解决。

直到——

一熊一猫,月下追逐的图景。

此刻考场内的无数人都在抓耳挠腮,异口同声地咒骂道:“这是给人做的吗?”

齐元轻声地念道:“熊至百丈处,猫已前行十丈,熊至十丈处,猫复前行一丈……”

以此看来,熊无论前行多远,终究追不上猫,只能和猫的距离无限接近?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联想到了一个人庄子。

“一尺之锤,日取其半,万世不竭”

这二者恰有异曲同工之处,可直觉告诉齐元,熊一定能追赶上猫,这取半也有终有截止之时。

但尽管如此,可要让他做个解释,脑海里面却仿佛灌了浆糊一般。

更何谈,这题目上所言的算学证之。

半个时辰后,彝伦堂前。

“哦,如陛下所言,这附加的不是一道题,而是一整套卷子!”

朱厚熜点点头,“朕命人准备了两套卷子,就是为了防止今日之事发生。”

“这新卷子的成绩,为考生的最终成绩。”

袁宗皋脸上沉郁之色褪去了一些,“可……”

朱厚熜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声,“长使不必忧心,最后一道题不计入成绩之内。”

“如此便好”

袁宗皋长长舒了口气,作为本次考试的副主考,他也看到过那幅熊猫图。

那真是一个让人头秃的东西。

他汕汕一笑,问道“陛下所出的那道题,臣百思不得其解,还请陛下赐教。”

朱厚熜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一缸之水,可分十桶,可分百碗,可分千盏,那这十桶之水,百碗之水,千盏之水,能灌满一缸否?”

“自然能”也不待袁宗皋回答,王阳明应声道。

“熊逐猫距离和时间看似无限可分,但总的依旧是那个数。”朱厚熜解释道:“如此熊以十倍之速,终能逐猫!”

王阳明抚须赞同地点了点头。

袁宗皋似乎也有所悟一般,只是他现在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陛下要出一道所有人都做不出来的题目?

既然做不出来,那在试卷上出现有何用?

朱厚熜当然有自己的考量,他这么做就是种下一颗种子,一颗思考的种子。

朝廷的考试就是最有力的指挥棒,无数的人会挖空心思,想破脑袋地去探究。

这样一道题,被煞费苦心地安排在最后的位置,绝对会让更多的聪明人看到。

当然,朱厚熜瞥了一眼远处的太学门,这道题所包含的可不止数学,它里面还藏着一个更深,更令人着迷的东西。

他很希望,大明能有人发现这东西,并予以发扬。

只是看着匆匆赶来的杨一清,朱厚熜也只得感慨一声,他要为这圣洁的知识抹上一层血色了。

“陛下!”

第44章 落子无悔

建昌侯府修得极为气派,在建筑规格上还隐隐有些超出了侯府应有的范畴。

朱中泛紫的大门上,一对铜鎏金的狮子口中斜着门环。

狮子的眼神冰冷,威严地看向前方。

“咚咚咚”

铜环与木门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往日里都是管家来敲门,今日张鹤龄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礼节。

“开门,快,快开门”

大门徐徐打开,仆人还没来得及问出去,张鹤龄就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大爷!”那名被撞倒的仆人,立刻跪倒在地,大声叫道。

他一路向前穿过两个洞门,从一个环形的水池前绕过,沿着青石板铺就的曲径,径直朝后院的小亭而来。

“啪”一声脆响。

张延龄慵懒地斜靠在太师椅上,右手中握着一颗白色的棋子,落在了棋盘的左上方。

这是一个风景极佳的小院,假山、流水、亭阁,四周还围着挺拔的翠竹,单单往里面走几圈就心旷神怡。

可无人发现的地方,水底的根叶已然腐烂。

但它好像肺腑的疾病一般,只有到无可救药之时才会腥臭扑鼻。

“弟弟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下棋!”

张鹤龄冲将进来,拿起桌上的茶盏就猛灌了两口,感觉喉咙里的焦躁得到缓解,才一脸严肃地说道。

“陛下已经发现考试舞弊,并且派杨一清那个老顽固去查案,我怕……”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讲完,有些忧虑的目光落在了张延龄的身上。

张延龄却不紧不慢地抖了两下袖子,缓缓从椅子上起身。

他笑问道:“我的哥哥呀,这样的危机我们不是没遇到过,侵吞田亩、纵奴行凶、哪一条比这舞弊轻了?”

张延龄自顾自地收拾着棋盘上的黑白子,“昔年的何鼎,曹祖等人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可我们不依旧活得好好的!”

张鹤龄闻言急躁的心情也有些缓解,当初他们哥俩在街上不过想和几个小娘子亲热一番,就被何鼎这个死太监抱着金瓜阻拦。

而那曹祖,儿子在他们家为奴,不过是对他们忠心超过了对家人的用心,就被这个老家伙告到了太后面前。

还“诬陷”他们虐杀僧、奴,真的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但今时不同往日,小皇帝对他们可没有什么亲情可以顾念。

“话虽如此,但弟弟当今陛下终究是陛下啊!况且这位的手段不俗,这次要是栽了,可真就没命喝这茶水了。”

张延龄又是哈哈一笑,宽慰道:“哥哥不必忧心,那些人的嘴可硬得很。”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几次狠辣:“即使他们不念着自己,也要想着一家人的性命”

他递过去一盏清茶,脸上带笑:“毕竟,我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张鹤龄点头表示赞同,茶水放入口又急匆匆地将茶盏放下。

“可,那就如此轻易地放过王匹夫?”他的声音有些激动,来回在小院中踱着步。

“哥哥想岔了,正需要让小皇帝发现舞弊,我们才好借题发挥。”

“无论发生舞弊的原因是什么,身为主考官的王阳明一定有责任。”

“哦”张鹤龄有些热切的目光看了过来,张延龄张延龄微微一笑:“更何况我已经做好了部署,一顶黑锅就会扣到他的头上。”

“哈哈哈!”张鹤龄连连挥手,狂笑之声甚至将竹叶的沙沙之音都压了下去。

“况且算学重开,又有王匹夫主管,即使真的查到我们头上,也顶多将这乌纱帽夺去。”

“弟弟此言何意?”张鹤龄连忙追问。

张延龄顺手将桌案旁《大明律》递了过去,解释道“科举舞弊罪当处死,但别的考试,只要不是礼部造册,就有缓和的余地。”

张鹤龄闻言更是一喜,反手拒绝张延龄递过的书卷,舒服地躺在了太师椅上。

张延龄苦笑一声,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他看着激动不已的哥哥,又瞧了瞧手上的书卷,将原本想说的话又憋回了肚子。

有些事还是自己知道就好,人一多变数就多。

他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无论如何都能保得住张家。

过去的科举舞弊唯恐牵扯到党争,这两样东西就像沸腾的油锅碰上火星,一下子就会烧到所有人。

但这一次不同,他要让党争凑进去,把矛盾给扩大,和动摇国本的大矛盾比起来,小的又算什么?

针对一个人容易,针对两个人也容易,但要同千千万万的人作对。

他抬头望天,喃喃自语道:“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

三日之后的大理寺,门口的石狮默默无言,大堂内一众官员却差点将这屋顶给吵翻了去。

正中央巨大的明镜高悬牌匾下,满眼尽是朱紫之色。

“杨寺卿,你这是什么意思?证据都已经确凿,还不定罪!”张廷龄骂道。

张鹤龄也趁众人未开口,随即附和:“古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齐元、柳玄、赵如等是何人我不知道。”

“但考场之内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这几人试卷被调换了。”

他一声大吼:“诸位,我提议将这几人连坐,终身不得录用,流放云南!”

最上方的杨廷和,不动声色地将天青色茶盏放下,而一旁的费宏、蒋冕倒真的像两个嗜睡的老头。

从开始到现在,眼睛一直半眯半开未发一言。

杨一清不屑地摇了摇头,看着依旧大放厥词的两人,心里默默为他们上了几炷香。

被查出有舞弊之人,有几个就是这两位侯爷的亲戚,要说他们没有问题,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杨一清能沉得住气,王琼直接就骂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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