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朕真的在修仙 第58节
朱厚熜走到方形的社稷坛前,看着平整铺好的五色土,感慨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将双手向两侧伸展,猛地转过身,闭上眼睛,鼻尖若有若无有泥土清香萦绕。
社稷坛祭祀的是社稷二神,太社之神名句龙,司掌土地;太稷之神名弃,主管谷物。
朱厚熜不清楚社稷之神是否存在,但百姓对于土地和粮食的渴望,却是真真切切。
前者是安身立命之所,后者是性命存续之基。
第85章 芒种煮酒
芒种时节,空气变得湿润,大地也开始回暖,人就容易发困。
五六月正是南方青梅成熟的时候,民间在芒种这一天“煮梅”,经过水热的洗礼,梅子褪去酸涩,酒汤也变得甘爽,饮之身心舒畅。
杨廷和的老家在四川,尽管在京居住多年,故乡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每到芒种之时,就是杨府最忙碌的时候,一家子人忙着准备青梅酒。
按照往常的惯例,杨廷和的夫人早早就到安东门的集市,去采买制酒所需的一应用品。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晌午时分。
宅院里杨慎双手揉搓着鲜嫩的青梅,黄蛾在准备酿酒的坛子。
“咕咚”
小火炉上温着的黄酒,开始不断冒着细密的气泡,杨廷和将青梅投了进去,随手把火炉的风口给堵住。
文火慢煎青梅,杨廷和在海棠树下不紧不慢地扇着扇子。
他看向杨慎,言道:“吏部任命的文书很快就下发了,你在家里也待不了几天。”
杨慎的行动一顿,转身望着杨廷和,他看着老父亲斑驳的白发,心中也不免有些酸楚。
杨廷和沉声道:“为父宦海沉浮多年,有些话想和你交代。”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有些严肃,定定地看着杨慎。
“为官者,有两项不能错。”
他顿了顿,继续言道:“第一用对人,用人的水平显示你领导的能力,把人用好了,事情也就办得顺畅。”
杨慎点头表示赞同,识人之能,御下之术,自古就是上位者的必备技能。
“第二跟对人,要时刻记着,为官之时你就不只是自己,你还代表了很多人,但其中要有个主次。”
火炉上的黄酒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醇香,混杂着酸梅的果味,就像新涨的夏水。
杨廷和小心翼翼地,用火钳夹住小炉将酒倒出,他一边倒酒一边言道:“这世间最难的,也就在分个主次。”
杨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望向杨廷和,道:“父亲的意思是,上头要有人?”
杨廷和没点头也没有摇头,沉默地看向北方,良久之后才答道:“是人就会有立场,许多人的立场在一起,就变成了势,而主次抉择,就是要顺从大势。”
杨廷和沉声:“善立者顺势而成焉”
“那如果我的意愿和大势相悖,又该如何?”,杨慎虽然是在发问,但杨廷和从他的眼神中已经读出了青年人的狂狷。
杨廷和长叹一声:“要么被冲得粉身碎骨,要么让大势逆转!”
杨慎哑声道:“若真是如此,横击波涛的小舟也比随波逐流的大船快意。”
黄蛾拿着一把小刀,在院中海棠树、石榴树上,划着刀痕。
听到杨慎的话,黄蛾动作慢了下来,柳眉微蹙,看向杨慎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担忧。
杨廷和清楚自己儿子的倔脾气,也明白他是一个不容易改变的人,但为人父母者,谁又希望子女处处碰壁,甚至有性命之危。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做了决定,舍下脸去为儿子求个安康。
“分两坛酒,明日我去拜访友人”
…………
北京太阳照得爽利,江南的乌云却久久徘徊不愿离去。
黄梅时节雨水淅淅沥沥,这沉闷的氛围,就像此刻的江南官场。
毛纪的文章一发,天下为之哗然。
众人原以为修礼只是皇帝的胡闹,毕竟有前几任的例子在,荒唐的事情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可现在《邸报》上那言辞犀利的文章,表明这次皇帝确实要动真格了。
这样震动朝野的大事,南京的六部也自然收到了消息,众人的观点不一。
南京六部又被视作官员养老之地,几个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的尚书,都不约而同表达了对修礼的反对。
激烈一些,直接上书陈词,迂回一些,言明要乞骸骨归养。
严家宅院内,严世蕃沉声道:“父亲,如此良机必不能错过,还是要向圣上表一表忠心。”
严嵩慢慢用手中的筷子,轻轻拨动着酒里的青梅,缓声道:“不急。”
严世蕃立即脸色不愉,但好在还是沉住了气,知道老父亲肯定有别的话说。
他走了过来,斜坐在严嵩对面的椅子上,身上沾了些脂粉气。
严嵩呵呵一笑,“非但不能支持,我还要上书反对”,他拢了拢袖子,转过身看着严世蕃。
严世蕃面露沉思之色,但不久之后,大笑声就传遍了严家的宅院。
“姜还是老的辣,父亲果然眼光独到。”
严嵩有些欣慰地看了一眼严世番,刚想出声夸赞,鼻尖就若有若无传来了胭脂水粉的味道。
此刻他轻叹一声,言道:“百官向陛下施压,但这却是一个机会,一个站好队的机会。”
他捋了捋胡须,浑浊的老眼开合间,竟有着一种直抵人心的锐利。
“陛下要的是什么?无非是一个结果,一个符合他心意的结果。”
严世蕃立即接上话,“不在乎是忠是奸,只要你能达成目的,陛下就会用你。”
他猛地从座位上起身,双手拍在一起,笑道:“什么是势?皇帝的意愿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势!”
严世蕃脸上闪过一丝桀骜,言道:“以父亲的声望,自然能成为修礼派的中流砥柱,到时候再反戈一击……”
严嵩面无表情,就像离了岸的海水,永远地处变不惊。
他拿起桌案上的粗布,握着小铜炉,将煮好的酒倒了出来。
桌上有两个杯子,一个是白瓷的,另一个也是白瓷的。
浊黄的酒液与洁白的杯壁碰撞,共同化为雨日的慰藉。
他抿了一口,脸上神色不变,可整个人就好像松了下来。
严世蕃走了过来,拿起桌上的白瓷杯,就将酒液往肚子里灌。
微烫的酒水入喉,严世蕃眼神里的野心,却一刻比一刻地汹涌。
严嵩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语,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言道:“世蕃,明日王侍郎茶会,我腿上旧疾复发,你就代我走一趟吧。”
严世蕃一口应下,将手中的杯子立在桌案上,抄起屋外的油纸伞,也不顾下雨,径直离开了严府。
第86章 江湖寂寞
朱厚熜心中思索,要想地运真正显化于世,他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他抬头望天,只见晴空万里,天地一片澄澈,再一低头,五色土横陈于大地。
他仿佛看到了沃野千里,万顷麦浪在风中翻滚,不由吟诵道:“晴日暖风生麦气,芳草悠悠盛花时。”
麦福见朱厚熜心情极佳,立马附和道:“今岁河南、河北麦子丰收,想必是天地庆贺陛下登基。”
朱厚熜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应声。
“朕听闻,这五色土来京有些波折。”
麦福正色道:“江湖武夫冲动行事,与什么魔教打得不可开交,波及了驿站,锦衣卫已经将犯事的一干人等拿住了。”
“哦”
麦福轻笑一声:“都是些狂傲之徒但虚有其表,锦衣卫仅数十人,他们就已无还手之力”
朱厚熜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感慨,大明的江湖有些寂寞啊!
准确地来说,朱元璋埋葬了江湖,将武林死死压在皇帝宝座之下。
江湖的侠客,快意风流,行侠仗义,路见不平则拔刀相助,心有不忿便怒而出手。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要人能够流动。
漂泊的剑客,游戏的浪子,热血的游侠,喧闹的世井,这才是活着的江湖。
但这恰恰是老朱所不能容忍的,他要的是一个稳固、安然、静止的社会。
这也是武侠小说,很少以大明强盛之时为背景的原因。
一个强大的统一王朝,不会容许有不稳定的因素存在。
朱厚熜想了想,他前几日翻阅了《大明会典》,大明的路引制度,在历朝历代都算得上严格。
“凡军民人等往来,但出百里者民验文引。”,路引还有时间限制,到了时间必须要回到规定的地方,进行“验引发落”。
在这样的制度下,没有路引的流动人口,都将以强盗罪论处,江湖侠客纵使不甘寂寞,也只能处处受限。
江湖盛行之时,百姓尚且不通武功,更何况江湖落幕之际。
思及此处,他哑然失笑,挥了挥明黄的龙袍。
若是时机成熟,他不光要藏富于民,兴文于民,还要壮武于民。
大明想要有一支战无不胜的雄师,百姓就要有强健的体魄。
可联想到大明此时的国情,百姓连温饱都尚且做不到,更何谈全民练武强身。
但武功于常人而言,又最注重长久修持,等到大明的国力能够支持所有人练武的时候,时间又有些紧了
好在他已经做了一些安排,提前种下了一颗种子。
当新的大明礼法传遍天下,百姓潜移默化之中也就为练武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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