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天下 第112节
语气中没了不满,多了委屈。
将小脑袋靠在刘荣怀里,拱了拱,委屈的说道:“臣妾并非善妒之人,只是太皇太后这般做法,实在是让臣妾感到委屈,所以才…”
说完,梨花带雨哭了起来。
都说女人的脾气,小孩的脸,极其善变,果然不假。
刚才还凶巴巴质问,现在反倒哭了起来。
真是…
站在门外的单丘,本来还担心两人会吵闹起来,结果陈娇只是抱怨几句,就没了声响。
单丘,不由得松了口气。
摇摇头,想要送些果品进去,让两人消消食。刚想转身,里面红烛不知何时已经被吹熄。
单丘低头笑笑,不敢打扰,悄悄离开。
……
次日,辰时。
广内殿
“诸侯各王,都回去了吧?”
窦婴拱手行礼,道:“禀陛下,除了淮南王刘安,诸侯各王皆已出发,正在归国路上。”
“看起来,朕的淮南王叔,在京还有事做?”刘荣以指,轻轻敲在桌上,轻笑一声问道。
“此事臣略知一二,”窦婴扶须道:“听说淮南王,得了太皇太后懿旨,今日奉命进宫。”
“太皇太后似乎,有事要交代他。”
将手中一卷淮南子,轻轻在头上敲着,刘荣赞叹道:“淮南王叔,真乃大才也。”
“太皇太后喜好黄老,而他刘安,所做淮南子,以道为主,阐尽百家,端的了得。”
窦婴接过话茬,接着讲道:“非但淮南王了不得,他的女儿陵翁主,臣听说,天天厮混在京,每日出入于重臣府邸。”
“相当风流。”
搁下手中书简,在这一卷淮南子上,刘荣用朱笔写了一个大大的道字。
“学问越深,执念也就更深。”
“对于自己的执念,听不得别人建议。”
“朕,上次朝会点拨过他,可他却愈加执迷不悟。”
“朕,徒之奈何?”
“丞相,待会儿劳你亲自去一趟中尉曙,告诉郅都,派人盯住他,还有他的女儿。”
“若发现端倪,即刻报朕。”
“陛下,”窦婴有些犹豫,劝谏道:“先帝曾就诸侯王尾大不掉,进行过残酷改革,进行削弱。”
“而且,现在老太太那,很有可能用的到他。您看,是不是,再考虑一二?”
“朕没有说立刻动他,只是让郅都,监视住他。皇祖母出了手,朕当有所防范才是。”
“不然,到时候皇祖母那,可是要怪罪朕的。”
窦婴闻言,点头道:“陛下圣明。”
“不说这个,上次朕,让丞相调查的事,怎么样了?”刘荣目光如炬,看向窦婴。
窦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陛下,此事臣觉得,您还是等些时日,再行决定,也不迟。”
“怎么,丞相遇到困难了?”
刘荣有些好奇,窦婴这人虽然谨慎,胆子还是有的,不至于遇到问题就退缩。
能让他这么说,看起来这背后之人,相当了不得。
窦婴叹了口气,说道:“臣调查伊始,便觉得如同深陷泥泞,越往下查,越感到心惊。”
“为何?”
“陛下让臣调查铜矿几何,而后再行。然而,真实的情况是,就算是调查清了铜矿,也无法改变现状。”
“因为,现在钱币虽为四铢半两钱,实际上市面流通的,根本不是这种货币。”
“或者说,是大商人,诸侯各王铸造的私币。”
“朝廷发行的,只有一小部分,在流通。”
第134章 刘安:相信臣,臣是无心的
“换句话说,陛下就算是控制了铜矿,他们还是可以等朝廷铸造完新币之后,再重新铸造,进行牟利。”
窦婴说的,其实很隐晦。
大汉是天子说了算不假,可天子的中央地区有限,其他地方,还是诸侯各王控制。
虽然先帝进行了削藩,却是不彻底的削藩。削的,只是诸侯各王的地盘,收归朝廷而已。
现实是,现在诸侯各王的财富,力压中央,比中央朝廷,要有钱的多。
恢复中央财政,稀释地方,就是刘荣准备改革的目的。
掌握国家命脉,货币为先。
盐、铁次之。
就货币问题,刘彻就曾经进行六次货币改革,想要杜绝民间私铸货币,进行统一度量。
经过多次尝试之后,刘彻在币制改革中,最后将钱币定型为五铢钱。而之所以定型五铢钱,是因为,朝廷出了统一度量。
废除五铢钱之外,一切货币。
而五铢钱,也最难模仿。
因为它的铅铜比例,在那放着。
含铅量高了,造不出来,字迹模糊。含铜量高了,字迹虽然清晰,代价却提高了,得不偿失。
久而久之,自然就没人仿制了。
五铢钱一直用到清末,沿用了两千多年。
刘荣想到这,不免笑出声来。
抄作业而已,谁还不会呀?
刘荣将心中想法,告诉窦婴之后,窦婴立刻惊为天人,膜拜不已。
“陛下经天纬地之才,旷古罕见,臣不胜钦佩。倘能如此去做,长久以来的货币之扰,定能清扫而空。”
窦婴拜倒在地,真诚的说道。
“先别急着,拍朕马屁。要做此事,另外两件事,须得先办才行。”
“请陛下示下。”
刘荣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两人坐定后,刘荣这才开口:“这第一件事嘛,自然还是惩治贪腐。中央朝廷,贪腐不除,等做起事来,如何令行下达?”
“上行下效?”
“所以,这是首先要做的。”
“等惩治了贪腐,朝中大臣心里有了警觉,就可以办第二件事。”
“这件事,便是在诸侯各王那,派出十三部刺史,接管诸侯各王,国内吏治。”
“十三部刺史,归国相、内史掌管,不归诸侯王。这是高祖的制度,他们无从反驳。”
“派出十三部刺史之后,这些朝廷命官,就可以再在诸侯各国,执行朕统一度量的决定。”
“这样一来,就算诸侯各王有心反对,也为时已晚。”
窦婴一边听,一边扶须点头。
待听完,不自觉猛然用手一拉,将胡须拉掉不少,疼得呲牙咧嘴。
窦婴心中骇然,陛下一步接一步,虽是阳谋,国人却无从指责。
“陛下行的是光明磊落之大道,必定能成!”
……
长信宫中
“陛下赐了臣檀木仗,允许臣不必来朝,臣心中,深感陛下隆恩浩荡,真是如雷如霆呀。”
淮南王坐塌在窦太后左手边,献宝似得拿出拐杖,对她炫耀。
窦太后轻笑一声,心中了然。
刘安这哪里炫耀圣恩,分明是对自己,表达不满。
刘荣说他刘安年老,这话可是有很大问题。
刘安,今年方才三十八岁,正值壮年,哪里年老了?
分明是刘荣不想让他参与朝政,找的借口而已。
这其实,怪不得刘荣。
当年,刘安的父王刘长,密谋造反,最后活活饿死。要说刘安心里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眼下窦太后,要的就是刘安心中的怨恨,从而挑起与刘荣的争斗。
“先帝在时,常说你淮南王颇有才具。顾大局,识大体。并没有因为你父王的事,而怨恨朝廷。”
窦太后顿了顿,听见身边的刘安,当自己说起这话时,喘起了粗气,甚至能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
心中,笑出了声。
“其实,你父王这支,最为亲近高祖。听先帝说呀,高祖也曾时常夸赞你父王。”
“说朕儿子虽然多,唯独七子刘长,文韬武略,有勇有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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