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天下 第107节

刘彘霍然起身，举起小拳头，朗声说道：“臣弟若为将，首先会训练一支严军，这是立身之本。”

“而后，分析敌情，乘虚而入，打他个措手不及。以实击虚，以虚化实。”

“真真假假间，覆灭敌人！”

刘荣起身离榻，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不愧为吾弟！记住你说的话，有一天，朕可是要你说的成为现实！”

“君子一言，臣弟必定守诺！”

刘瑶看着年轻稚嫩的刘彘，大发豪气，明白了为何刘荣，总是对他圣眷颇多的原因。

两人发完豪气，相视而笑，重新坐下。

“陛下亲临，无以为乐。府中唯有歌妓还拿的出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刘瑶嬉笑一声，说道。

这个时代没什么娱乐，除了床笫围梓那点事，就只剩下观舞赏乐，消遣时光了。

刘荣眉头一挑，嘴角挂着笑意，道：“也好。”

拍拍手，刘瑶对外面说道：“刘宰，安排舞乐。”

“诺。”

不多时，堂下两旁钟、磬响起，笙、箛之声，随后而至。

数名歌妓，随着乐声，款款而至。

堂下，一时之间，舞乐不绝。

此间情景，正应了枚乘七发那句：纵耳目之欲，恣支体之安者。

刘彘兴趣缺缺，对于舞乐没什么兴趣，把头撇向一边，看向门外。

无意间，见一个六七岁的小萝莉，偷偷摸摸凑着小脑袋往里面瞧，顿觉有趣。

只见那小萝莉，长的粉嫩，煞是可爱。只是脸上，透着急躁和不安，似乎有事。

刘彘悄然起身，出了门，来到那小萝莉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喂，你看什么呢？”

第128章 寻找卫青（下）

那小萝莉一惊，慌忙摆手，小声辩解：“没什么，仆没…”

说着，眼眶里泪水直打转，就要哭了出来。

“你这人，问你一声而已，哭什么！”刘彘为她擦去泪水，人小鬼大般开口训斥。

小萝莉被刘彘训斥，强忍住惊惧，不敢再哭，依旧焦急不已，下意识就想往里瞧。

“怎么了？”

见她一直想往里看，刘彘好奇问道。

小萝莉嘴巴一撇，委屈巴巴又要哭出声，被刘彘赶紧打断：“不许哭！说，有什么事，寡人为你做主！”

小萝莉努力憋着眼泪，声音里带着祈求：“弟弟饿了，在那直哭，仆也饿…仆没有办法。”

“想要进去叫母亲，可母亲正在舞乐，出不来。”

“呜呜…”

“好了，别哭了，此事交给寡人了！”唬着小脸，刘彘再次为她擦去眼泪，连连保证。

“哦…好！”

小萝莉乖巧的点点头。

“等在这，看寡人的！”

刘彘一脸臭屁，昂起小脑袋走进屋内。

来到刘荣身边，刘彘摇晃着他的胳膊：“荣哥哥，能不能待会儿再看舞乐？”

刘荣笑笑，问道：“为何？”

“喏～”指了指门外，刘彘说道：“门口那个人说她弟弟饿了，她也饿，想要叫母亲出去。”

“不过，她母亲正在舞乐，所以荣哥哥你，能不能让她母亲去一下，待会儿再看舞乐呀？”

孩童最是天真无邪，愿意帮助他人。

舞乐何时都可以观赏，没什么大不了的。刘荣笑着对刘彘说：“当然可以。”

刘瑶自打刘彘出去，就注意到了门外。碍于刘荣在这，没有开口训斥。

现在，刘彘贸然打扰刘荣雅兴，还是自家歌妓的原因，便开口对歌妓里一人，进行训斥。

“卫媪！”

“如此时刻，你女卫子夫，竟敢惊扰圣驾，你可知罪？”

卫媪吓得脸色苍白，慌忙跪倒在地，不住磕头：“仆没管教好女儿，请主人责罚！”

刘瑶就要叫来门外刘宰，拿下母女二人，被刘荣笑着阻止。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女是为弟弟，冒死而来，足见其孝。”

“平阳，不必处罚她。”

刘瑶恭敬行了一礼，道：“陛下心存仁慈，圣君也。臣妾，领旨。卫媪，还不谢过陛下。”

卫媪面带泪痕，拜谢刘荣：“仆，拜谢陛下隆恩。”

起身离榻，刘荣走到门外，半蹲下来笑着问道那小萝莉：“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萝莉忍着眼泪，看了眼卫媪，又怯怯的看了眼刘瑶，得到两人点头同意后，糯糯开口。

“仆…仆叫卫子夫。”

“卫子夫，倒是个好名字。”刘荣轻笑一声，对卫子夫说道：“方才彘弟说，你弟弟饿了，他在哪呢？”

卫子夫眼中满是关心，望了眼后面，说道：“弟弟就在后面，饿的直哭。”

说着，卫子夫眼泪汪汪，不住抽泣：“弟弟刚刚被接回来，身上到处都是伤，又疼又饿。”

“仆…仆实在是没办法了，想着过来找母亲，求主人给弟弟找个老伤医看看。”

说完，心中委屈再也止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原想着卫青童年有些可怜，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看起来，内心强大、坚忍不拔的人，和打小所受的磨难，是分不开的。

卫媪在屋内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跑了出来，跪在刘荣身旁，呜呜的哭，不住叩头。

卫媪与其夫生有一男三女：长女卫孺、次女卫少儿、三女卫子夫。

独子，卫青。

卫媪与县吏郑季私通，生了卫青。

生活艰苦，卫青被送到父亲郑季的家里。

郑季狼心狗肺，让卫青放羊，郑家的儿子也没把卫青看成兄弟，当成奴仆畜生一样虐待。

年仅三岁的卫青，受尽了自家兄弟毒打，浑身伤病，被母亲接到了平阳公主府邸。

今日，是卫青到平阳公主府，第二日。卫媪只是歌妓，并没有多少钱财，为卫青看病。

今日听闻有贵客到访，本不想出来舞乐，但看着奄奄一息的独子，想着表现好了，贵客可能会有打赏，能够为卫青治病。

便，过来舞乐了。

“子夫，能否带朕去看看弟弟？”

刘荣心中一丝杀意闪过，耐着性子，对卫子夫轻声说道。

“你放心吧，这是寡人皇兄，当今的大汉天子，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人。快带陛下去，去了你弟弟就有救了！”

刘彘在旁边连连保证。

卫子夫停止抽泣，轻轻点点头，走在前面。

刘荣起身，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没多久，一行人来到府邸最后面，奴仆居住的地方。

卫子夫在一间略有破败的屋前停下，屋子里，哭啼声以及安慰声不时传出。

啼哭声似有似无，奄奄一息，让人心生不忍。

卫子夫推开门，阳光洒落屋内，露出三个人影。

地上，一个三岁稚子脸色苍白，身上几道鞕痕，如同蜈蚣攀附一般，格外显眼。

稚子旁，两个小女孩面带菜色，正不住垂泪凝噎安慰他。

这一幕，让在场众人，莫不心中似窒息一般难受。

“单丘，传命太医令，让他们火速派人来治！”卫青如此惨状，刘荣差点落泪，赶紧吩咐单丘去办。

“诺，仆这就去…”

同是天涯沦落人，单丘对于卫青的情况，触景生情，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

言语中，已带了三分悲怵。

“卫媪，朕且问你，何人竟对稚子，下此毒手？”

卫媪悲怵不已，嘴角蠕动，说不出话来，只是哭泣。

刘荣转头看向卫子夫，问她道：“告诉朕，是谁打的你弟弟？”

卫子夫抽泣着看向躺在地上，嘴中哀嚎不已的弟弟，咬咬牙，小声说道：“是父亲，还有几个弟弟。”

“他们…他们欺负青弟！”

说完，扑在卫青身上，搂在怀中，痛哭不已。

“如此禽兽不如的东西，敢为人父？！”刘荣寒声低吼一声，动了真怒。

“夏侯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