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国不可能这么可爱 第599节

　　此时曹贞望着卫夫人的目光中，有着我从未见过的动摇与踌躇，这让我十分惊讶。

　　毕竟要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可是那个曹贞啊。是那个曾经在大婚之日用脚踩着新郎，虽然平常很优柔贤惠，但是面对威胁时却又有着十足女王范的曹贞啊。

　　然而现在面对这位卫夫人时，她却就连与她对视都不敢，从而摇摆着双瞳四处闪避着。

　　我知道，曹贞一定是与曹操相同，有些无颜面对卫夫人吧。

　　更何况比起曹操，她还有着先前与卫兹定过婚约的尴尬身份。在卫兹可以说是为了自己而死的现状之下，恐怕她比曹操更要不敢面对卫夫人一些。

　　但明知如此，曹贞却仍然坚持带着我来卫家祭奠，我想是以她敢爱敢恨的性格，不屑作出逃避之举吧。

　　曹贞也是为了我才不得不来与卫夫人相见的，我当然不能对曹贞此时的窘迫坐视不理。

　　“卫夫人，请您不要责怪她，子许也是因与我的约定才会做出那些事，责任在我……”

　　“小弟弟，你……”

　　见我迈出步伐挡在了卫夫人与自己中间，曹贞望着我的背影，有些惊讶的唤着我。

　　卫夫人也对我的行为有些意外，她先是怔了一下，随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萧公子不必担心，妾身并没有为难曹贞小姐的打算。毕竟代替曹大人经常来照顾我们的，就是这位曹贞小姐啊。”

　　原来是这样吗……

　　我意识到卫夫人这样的女子的确是不会做出为难之事的，所以便稍稍退开了两步，让这两名女子得以看到对方。

　　“曹贞小姐，您与夫君过去发生的事情，妾身也曾经听夫君说过了。也知道夫君之所以如此信任并帮助曹大人，主要也是因为那位曹大人是您的妹妹。”

　　“……”

　　听着卫夫人的话语，曹贞始终露出动摇的面色保持着沉默。

　　“曹贞小姐‘湖之丽女’的美名，妾身也曾略有耳闻。夫君也曾向妾身坦诚过，他曾经深爱过您。所以……妾身一直都对您很好奇，好奇您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女人，才会如此吸引我的夫君。而当前些日子妾身首次与您相见之时，妾身就明白了……啊，难怪夫君会被您吸引，毕竟您真的很美。同时也明白了……夫君之所以迎娶我，是因为妾身在气质上与您相近啊……”

　　“不，不是……”

　　曹贞下意识的想要对此予以否认，然而卫夫人却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曹贞无力的话语。

　　“您不必否认，毕竟这是事实。”

　　“唔……”

　　曹贞无言以对，而只能再次撇过了头，不敢再去看眼前的卫夫人。

　　果然是这样吗……

　　我在心中暗叹了口气。

　　虽然我也并不确定，但在我刚刚见到卫夫人后，也的确产生了这样的猜测。

　　卫夫人与曹贞的确同样有着非常相近的贤淑气质，如果说这只是巧合，那也未免太自欺欺人了。

　　但是，那一定只是最初而已。

　　在我心中如此确信的同时，卫夫人也于此向曹贞说出了转折的话语。

　　“但是……妾身相信夫君对我的感情。”

　　“……”

　　曹贞无言的抬起头看向卫夫人，而后者也对此时惊愕的曹贞展露出了女子因心怀爱意而美艳动人的笑容。

　　“虽然夫君起初一定是因此才选择了我，不过我还是相信，夫君在此之后是爱上了我的。不……不止是我，还有臻儿，这个家，夫君一定都是深爱着的。身为这个家中的一员，妾身可以很清楚的体会到这一点。”

　　卫夫人揽着卫臻的身躯，如此确信的向曹贞说道。

　　是啊，这是当然的。

　　因为卫兹在那日夜晚与我把酒言谈的说起自己妻子的时候，可是露出了相当幸福的笑容啊。

　　那当然不可能是会因一个替代品而露出的神采。

　　“是吗……”

　　“是啊，所以曹贞小姐，您也不要再执拗于夫君是不是因为您才逝世了，更不要因为心中介怀着此事，而放弃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卫夫人在说着这句话的同时，双眸不知为何向着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曹贞也注意到了卫夫人的这个举动，心中很明白她为何会说出这句话的曹贞，却仍是摆着并没有多少舒缓的表情，缓缓垂下了头。

　　卫夫人的意思……莫非是……

　　我心中意识到了某种可能，不禁露出了难以言明的神色。

　　卫夫人并没有再对像是仍旧在意着某种事情而低头默然不语的曹贞说些什么，而是转过身面向了我，若有所指的说道。

　　“萧公子，这是妾身唯一能报答你们而做的事情了。接下来您与曹贞小姐该如何面对彼此，就要看您二人的选择了。”

　　望着卫夫人欠身行礼的样子，我顺着心中冒出的猜测，有些愣愣的向卫夫人问道。

　　“……等等，夫人，子许他……曾经对您说过什么吗？”

　　“说过哦，夫君向妾身说过，他当初所钟情之人，如今也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这种事。”

　　卫夫人回头望了一眼低下头的曹贞，继而压低了一些声音，缓声说道。

　　“妾身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并不想她因受到夫君逝去的影响受良心谴责，而无颜去坦率面对自己所爱之人，仅此而已。想必夫君……一定也不希望如此吧。”

　　卫夫人说过此语后，便转身牵着卫臻走向了马车，不再多言。

　　我怔怔的转头看向低着头将自己的神情隐藏在长发之中，像是被说中了一般而显得十分悲伤动摇，且又胆怯的不敢看我的曹贞，不禁也转头看向了别处。

　　即便我已经有所猜测，而且多半不会出错。

　　却也终是……

　　什么也说不出口。

第十五章 曹贞的心情（二）

　　在此之后，我们回到了城内。因为出城祭奠而花了不少的时间，当我与曹贞拜别卫夫人母子离开的时候，时间也已经到了下午，临近黄昏的时刻了。

　　我与曹贞并肩行走在夕阳染红的街道上，彼此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一步一步僵硬的迈动着自己的步伐。

　　好尴尬……！

　　这也太尴尬了吧……！

　　因为卫夫人在最后向我们说的那些话，导致我们虽然行走在一起，却是谁也不敢看谁，而只顾低着头走自己的路，至今一句话也没说过。

　　我甚至都开始希望曹贞能对我展露出以前那种我绝不太想面对的女王姿态了，然而曹贞却一反往常的强势模样，只是垂着臻首用长发掩住了面容，别说像平常那样逗弄我了，甚至都与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看也不肯看我一眼。

　　也难怪吧……如果卫夫人所说，以及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那此刻曹贞这异样的表现也就不难理解了。

　　假如曹贞真的对我抱有那种感情的话，那么卫兹的死，也的确会让曹贞陷入动摇吧。

　　真是难办……对于这件事，唯独我无法作为去宽慰曹贞的一方，这才是让我感到无力的地方。

　　就这样双方沉默着又行走了一段道路，一旁的曹贞在闭口良久之后，终于说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

　　“小弟弟……”

　　“啊、嗯？”

　　“当年小弟弟与阿瞒大闹婚礼的当日，卫公子曾经对阿瞒说出了很多过分的话……那些其实是卫公子为了我们而故意为之的，是吗？”

　　曹贞低声对我问起了往事。

　　因为没想到曹贞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所以我并没能立刻给予回应。

　　可虽然我明知道我的答案一定会让曹贞更加陷入愧意难平的心情，但我终归没办法对此予以否认，便无声点了点头。

　　“曹姐姐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只是一直隐隐有这个想法而已……毕竟仔细想来，那些恶毒的话语并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曹贞苦笑说道。

　　是啊，虽然一开始并不熟悉对方的曹贞并不知道卫兹的真正用意，可随着卫兹资助曹操起事并与曹贞相谈了许久的那天之后，对卫兹开始有些了解的曹贞当然会对此抱有疑问了。

　　曹贞在问过这个问题后便又不再说话，仅仅是带着复杂的神色继续静静的向前走着。

　　“曹姐姐，您……”

　　而无法就此将事情糊弄过去的我，突然开口向曹贞问道。

　　“您是如何看待……卫子许这个人的呢？”

　　“……”

　　曹贞的身躯一颤，她沉默了好久，终于第一次转头看向了我，将其闪烁着莫名神采的蓝色双眸投在了我的面容上，幽声反问道。

　　“小弟弟你希望我如何看待卫公子呢？”

　　“我……”

　　面对曹贞望着我的灼灼目光，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是吗，那……我也不知道。”

　　曹贞说着好像有些失落的话语，复又转头从我身上收回了视线。

　　“什么啊……那种‘我不知道所以你才不知道’的感觉？”

　　“因为不就是那样吗，如果小弟弟不知道的话，我是无法回答你的。”

　　曹贞目视着前方，幽幽的向我说道。

　　“明明平常总是您彻底掌握主动权的……”

　　“往常的话，我会的。可是……这次我不能。”

　　我再次苦笑了一声。

　　“这句话可真是狡猾，您明明也知道，在这点上，我也同样无法给出答案。”

　　因为在对卫兹抱有愧疚之情这点上，我与曹贞是相同的处境。

　　那么……这注定谁也无法主动开口吧。

　　“是啊，我知道，我有这个自觉……”

　　曹贞的语气中，掺杂着从未有过的动摇与自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