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国不可能这么可爱 第355节

　　王允却对此摇了摇头，喟叹说道。

　　“翁叔啊，你错了。史书从来都不是用来记载史实的，而是用来控制人心的，这就是当初汉武帝迫害司马迁的原因。现在天下需要的并不是去了解真正的朝廷，也不是去了解真正的董卓。董卓必须有罪，也只能有罪！只有用‘罪臣’董卓的死亡来鼓舞天下的臣民，让他们相信我们的成功，汉室才有挽救的可能啊！”

　　直到王允说出此言，马日磾这才终于明白了王允关押蔡邕的真实意图。

　　也终于明白，王允确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蔡邕的。

　　蔡琰也一样，她冰雪聪明，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在听完王允的话后，蔡琰本就白皙的娇颜变得更加煞白，毫无血色可言。娇弱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摇摇晃晃，几欲昏厥。

　　“昭姬姐……”

　　我从旁边蹲下，扶住了蔡琰摇摇欲坠的身躯。而她也在察觉到我的存在之后，伸出柔弱无骨的纤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泪水布满了她绝望的脸庞。

　　“斋喃弟弟……斋喃弟弟……父亲他……父亲……”

　　蔡琰没有像我求助，只是哀伤的、无助的对我轻唤她的父亲。

　　因为她明白，这是任何人都改不了的事情。

　　而她……也救不下自己的父亲了。

　　马日磾是经学大师马融的族孙，是遵从圣贤之学的人，如何能接受王允这等罔论。

　　他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憋得通红，他不再有所顾忌，伸出手指毫不客气的指着王允，气愤的大声斥责：“善人，国之纪也。制作，国之典也！你玩弄权术，藐视汉律，和董卓有什么区别！！你王允现在，是要弃国家的纲纪和典籍于不顾！！”

　　说罢，马日磾随即悲怆的仰天长叹：“伯喈啊伯喈！失去你，实在是大汉的不幸啊！！”

　　王允被马日磾怒骂一顿，却一点也不生气。

　　而是淡然的转过身坐回了主位，端起放在案边已经凉了的茶杯啜饮了一口。

　　这个行为的含义，众人自然是都明白的。

　　一直站在门外的仆役看到王允此举，便纷纷走了进来，对我们向门外做出了请的手势。

　　“各位，请。”

　　“哼！不劳司徒府之人大驾！我自己会走！”

　　马日磾言罢，愤怒的拂袖而去。

　　而我则扶起了此时瘫在地上，止不住哭泣的蔡琰无力的身躯，在转身向门外走去的同时，我对背后的王允说道。

　　“王允，你与董卓是政敌，又得到了皇上的支持，除掉他本是你应该做的……但是你所行之路与董卓并无二致。你也许……不，是一定将不久于人世。因为这个乱世，一定会将你们全部吞没。”

　　“……”

　　王允没有回应我，而我也没有再说话。

　　只是搀扶着蔡琰，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唉，到最后，我都没能如愿

　　打这家伙一拳啊。

第九十八章 王允的抉择

　　在我们离去之后，主厅只剩下了王允一人，顿时归于沉静。

　　王允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案上，突然兀自说了一句：“进来吧，为父知道你在那里。”

　　王允言罢后不久，果然有一名身着红衣的美丽女子从旁边走到王允面前，欠身对王允行礼说道：“义父……”

　　这名女子，正是王允的义女，貂蝉。

　　见到貂蝉的出现，王允却叹了口气，示意貂蝉到自己面前来，用苍老的声音对她缓缓说道。

　　“现在董卓伏诛，你也完成了你该做的事情。你一定非常恨为父，恨我不顾父女之情，执意将你卷入这场漩涡之中。”

　　貂蝉惶恐的跪了下去，诚恳的对王允说道：“义父何出此言？当初女儿无依无靠犹如浮萍，是义父大人将女儿收为义女才让女儿有了归属，这在乱世中已实属难得。更何况时至今日，衣食住行无不像亲生女儿一般呵护备至。义父与蝉虽无血缘，但女儿一直将义父视作亲父。义父有志为国除贼，女儿如何能不支持义父呢？”

　　王允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貂蝉，不禁摇了摇头，神情之中有了些许的内疚，喟叹道。

　　“你这么想，反倒让为父愧疚。不论如何，为父都是在你与朝廷之中选择了朝廷而抛弃了你。董卓死后的那天夜里，为父久久不能入眠，你可知道为什么？”

　　貂蝉思索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回道：“是因为董卓伏诛，义父您太开心了吗？”

　　“有这个原因，但却不止如此。”

　　王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还有别的原因？”

　　“对……因为直到一切都已结束，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为父才终于有了空闲去思考除掉董卓的其他事情。为父思虑良久，突然发现……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名叫萧清之人不愿牵连于你，依着为父的计策，恐怕你如今已辗转于两名男人之间，以己之姿，离间彼此。”

　　仿佛是在想象那样的场景吧，王允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而这样做的结果，很有可能会让你一个弱女子迎来极为坎坷的未来，甚至无法善终。你本性纯洁安逸，那样的生活绝对非你所愿。而为父却亲手将你推入深渊……为父那天晚上就在想，即便真的以此法除掉了董卓，为父虽于朝廷上有无限荣光，却又该怎么面对你……”

　　“义父……”

　　王允惆怅了一会，随即回过神来，失笑说道。

　　“也罢，以为父所做的事情，也着实不该在此惺惺作态了。为父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为父突然觉得，是那个小子改变了你的命运啊。”

　　貂蝉也想到了王允所说的那个“小子”，不禁露出了有些羞赧的笑容：“在此事上，女儿也非常感谢恩公。”

　　王允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调侃说道：“只是感谢而已吗？”

　　“义父……您就不要取笑孩儿了……”

　　貂蝉的脸蛋更红了，低下头发出微弱的声音对王允表示反抗。

　　王允哈哈笑了两声，他轻抚着胡须，随即摆正了自己的神色。

　　“你不必害羞，其实为父看得出来，你已倾心于那个小子。为父虽然也想为你提亲，算作是对你的补偿……然而如你所见，为父现在已与那个小子交恶，办不到此事了。而且……你若依然陪在为父身边，恐怕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貂蝉原本还为王允直白的说出她心思的事情感到害羞，听到王允接下来的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貂蝉一怔，迟疑的说道：“义父的意思是……？”

　　“你走吧，现在去还来得及。那个小子的话，一定不会因为为父要杀蔡邕的事情而迁怒于你的。况且那小子也是有情有义之人，你跟着他，为父也很放心。”

　　提起了这个话题，貂蝉也对王允求情道：“义父，您真的不能放过蔡叔父吗？您平常对他也很是欣赏，女儿之所以能和蔡姐姐相识，亦是因为义父与蔡侍中交好之故。蔡姐姐自幼丧母，蔡叔父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我实在不忍看到蔡姐姐那般无助……”

　　王允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着对貂蝉说道。

　　“我应该杀他，也只能杀他。这件事他明白，我也明白。这实在是无奈之事……因为从董卓将他提拔那日开始，王子师与蔡伯喈，便再也不能共存了。这也是为父……在之前与他决裂的原因啊。”

　　貂蝉聪慧，明白王允的苦衷，也只能一脸苦楚的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都是朝廷之事，与你无关了。往后，你完全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

　　王允收起了苍老面容上的悲伤之色，转而肃然对貂蝉说道。

　　“去吧，孩子。你已经帮了为父很多，足够报答收养之恩了。为父有愧于你，但我却并不后悔……即便说哪怕让你离间的对象不再是那个小子，而是其他的什么人。为了朝廷，为父也仍然会选择牺牲你吧。所以，你大可以不必挂念为父。现在让你走，算是为父作为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

　　貂蝉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她缓缓伏下自己的上身，含泪向王允磕了三个头，泣声说道。

　　“义父……女儿不在，您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去吧，趁着那小子还未走远，收拾些东西追过去。缺什么东西，尽管提……”

　　“是……！”

　　貂蝉擦拭着泪水，虽对王允有所不舍，但还是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开始准备自己的衣物。

　　待这间屋子里只剩下了王允之后，他独自一人坐在主位上，脑海之中思绪着我的言语。

　　“不久于人世……吗。”

　　“自古于乱世玩弄权术之人，无不死于非命。宦官之流、何进、董卓，皆是如此。我王允无才无德，又如何会奢望于独善其身。”

　　幽幽说着，王允站起身，慢步走到了门前，望着天空发呆。

　　随即，眼神一凝。

　　“但是……这是汉室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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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府外，我搀扶着失魂落魄的蔡琰，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着。

　　虽然因为满身是伤扶着蔡琰而总会牵扯到了伤口，但我知道此时蔡琰心中的疼痛远不止此之后，便咬牙坚持。

　　“斋喃弟弟……真的没办法救父亲了吗。”

　　蔡琰哭着对我问道。

　　聪明如她，明明肯定能思考出答案，只是不想面对罢了。

　　我实在没办法说出口，便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

　　蔡琰听闻，更止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父亲一心为汉，从无二心，为何会遭受如此待遇……”

　　“……对不起。”

　　“为什么斋喃弟弟要道歉？”

　　“……”

　　我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因为蔡叔祖父下狱，我有责任……”

　　蔡琰闻言骤然停下了脚步，将带着泪水的疑惑目光看向了我。

　　我知道，她在用目光询问我其中的缘由。

　　想到了那天所发生的的事情，我不禁躲开了蔡琰的视线，自责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这些动作，都被蔡琰看在了眼里。

　　我虽对此事感到异常羞耻，但我更讨厌明明作出这种选择，却对一直非常照顾自己的蔡琰作出隐瞒。

　　即便会被蔡琰记恨，即便会被其厌恶，我也必须要说出事实才行。

　　要不然，我会连自己都讨厌起自己。

　　“当时叔祖父被抓时我就在场……但我却，没有救他。”

　　我用颤抖的声音对蔡琰说了出来。

　　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对抓捕蔡邕的人视而不顾的话，也许结局就会有所改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