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村扎纸人 第507节

　　雪剑飞舞，大殿里白光弥散。

　　像是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场漫天大雪。

　　“小舞，不要……”

　　被剑光笼罩的司空长夜，眼神里流露出浓重的悲伤之色。

　　他在心头喃喃低语：“不要毁了这具幻相，不要看到真实的我，过去的旧事不想再提，有些事情该忘总归还是要忘的……”

　　嗤！嗤！嗤！

　　三十六把雪剑，如那三十六把血剑，尽数刺在司空长夜的身上。

　　众人凝视着全身刺满雪剑的司空长夜，松了一口气。

　　司空长夜颓然的瘫坐在龙椅上，低眸凝视着身上的雪剑，微微摇了摇头，鲜血顺着龙袍，汩汩流到了脚下，晕染开来，像是开了满地的红色花朵。

　　他似是不想死，双手紧紧抓着龙椅，手背上青筋暴露，尽量保持着呼吸。

　　孟凡他们方才已经听段筝舞说过了，这个司空长夜只是一具幻相而已，并不是本体。

　　他们不知道司空长夜为什么如此惧怕这具幻相被段筝舞破坏呢？

　　是想临死还要保持威严的形象？

　　难怪他曾经想做那天下道门第一人呢，原来是如此的好面子。

　　火灵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充满灵性的目光里，带着一抹外人不易察觉的忧伤。

　　“还不让真身来见！”

　　段筝舞抬手一挥，那三十六把长剑嗡鸣着，从司空长夜的身上飞出，再次凝聚成一把，回到了她的手中，司空长夜强撑着身子，再次在龙椅上端坐好，闭上了双目。

　　突然一阵轰隆隆声从地底传来，整个大殿开始震动，瓦砾纷纷扬扬的从破损的殿顶落下，继而化成飞灰消散，继而古朴的檀木殿梁消散，大殿的蟠龙金柱消散不见，让火灵感兴趣的那两鼎熏香炉也随之消散……

　　皇宫大殿像是被风化似的，化成点点尘埃，快速散去。

　　“幻境要坍塌了，大家小心些！”

　　孟凡见状急忙出声示警，带着苏珮等人向段筝舞身旁跑去，可突然之间，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就算他现在是伪地玄修为，也看不到一点东西，紧接着心神一阵恍惚，难以言喻的不适感弥散在了心头。

　　良久之后，视野才再次恢复，眼前的景色却是变了！

　　孟凡发现他们竟然再次回到了他刚入幻境时，那个破败萧条的院落！

　　与之前不同的是，周围白茫茫一片，隐藏着无尽的虚无，似是什么都不存在似的，只有那片院落孤零零的被白茫茫虚无包围着。

　　火灵轻轻拉住了孟凡手，低声道：“这其实真的是我的家，也是司空伯伯的家。”

　　孟凡握了握火灵的小手，知道终于要见到司空长夜的真身了，和众人站在院落里，凝眸望向了那紧闭的木门。

　　段筝舞握剑的手开始不可抑制在颤抖。

　　她方才可以坦然正视司空长夜的幻相，但是此时要见到他的真身了，却不由的不安起来。

　　还要再杀他一次么？

　　女人的心，在宣泄了怨恨之后，总是容易变得柔软。

　　“吱呀！”

　　良久之后，那道破破烂烂的房门，自己缓缓打开了。

　　孟凡将目光望了进去，屋子里已经不是当初的摆设了，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唯独中间的地面上，坐着一个全身笼在柔和火焰中的人影，看轮廓，正是司空长夜。

　　孟凡皱了皱眉头，回想着关于司空长夜的一点一滴。

　　万蛇谷血战之后，在血战中受了伤的司空长夜便在遇仙派秘境闭了关，随后遭受了天火的侵袭，据孟凡从段筝舞那里了解到的消息，司空长夜被天火重创之后，依靠自己的丹道造诣，侥幸存活了下来，却是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想不到居然是当下这个样子。

　　也的确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而包裹着他身躯的那团火焰，正是孟凡苦苦想要得到的九天神火！

　　“小舞，在最不该见的时候，还是见到了，造化弄人啊，要不要进来坐坐？”

　　司空长夜的声音从火焰里传出，听起来充满了无尽的沧桑。

　　段筝舞没有动，只是那么怔怔的看着司空长夜，眼泪止不住的顺着俏脸流下。

　　当初那个俊逸洒脱，又豪情满怀的男子，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比她在天坑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心痛了起来，咬着柔唇说道：“长夜，这都是何必呢？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做，为什么啊？”

　　“小舞……”司空长夜嗓音微哑，“不想让你见到我，是怕你见到我眼下样子，更怕你问起那段往事，可你既然来了，该知道的，也总该让你知道，只是知道之后……哎……造孽啊！”

　　“说吧，长夜。”段筝舞往前走了两步，手中的雪剑慢慢消散，“说完了，就真该忘记了。”

　　“那十八重山……”司空长夜再次开口时，身上的火焰陡然旺盛起来，似是蕴着浓浓的愤怒，“小舞，你我都知阴间无轮回的事情，每隔一段岁月，便会有一场亡魂引渡事件的发生，或是百年，或是数百年，只要阴间有所需求，便会打开九幽锁魂大阵，进行亡魂引渡，其带走的亡魂数以亿计，那些亡魂应该都成了阴间的食物……”

　　段筝舞点了点头。

　　孟凡闻言心头剧烈震颤，这件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当初在猪蹄山就发生了这么一例事件，当时小溪的父母，柱子，张木匠，朱屠户的老父亲，贾氏，邻居老王的妹妹，孙村长的弟弟……

　　这些他所熟悉的乡亲们，都被引渡走了！

　　甚至是叶潇湘的父亲，原凤仪宫的叶掌门，也被引渡走了！

　　若不是老神仙柳指玄奋不顾身的阻拦无面将军，怕是被引渡走的亡魂更多，最后老神仙为了让亡魂重入轮回，为了证自己的道，以年迈之躯，舍身入了阴间……

　　他苦苦修炼的信念，除了救醒小溪之外，还想去找老神仙，看看能不能出一把力，即便是做不到让那些亡魂重入轮回，也要把他们救回来！

　　尤其是柱子，柱子的死，他至今心怀愧疚……

　　想不到在此时，又从司空长夜的口中听到了这件事。

　　难不成司空长夜和段筝舞在万蛇谷发生的那场大战，跟此事有关系？

　　孟凡凝视着司空长夜，等待他继续讲下去。

　　结果，司空长夜，接下来便说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第1017章 真相浮现

　　宁正安等人，对司空长夜方才说的话也是震撼不已。

　　但是他们也很疑惑，这件事跟司空长夜和段筝舞有什么关系？

　　包括段筝舞，都将视线聚焦到了被天火包裹的司空长夜身上，等待他说下去。

　　“我听说那件事后，也只是苦笑而已，这不是能靠个人力量，亦或是一两个门派能解决的事情，阴间啊，那是整个天下道门的大事。”司空长夜的身上的火焰变得平和了一些，语气里充满了悲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阳间的众生居然成了阴间的圈养之物，可悲可笑。”

　　他顿了顿，厉声道：“可后来发生的事，就让我无法置身事外了，在那十八重山里面，不知从哪来了一位叫冥使的人物，掌控了诸多门派，命他们向其他门派大肆搜刮修炼资源，包括驭兽门和遇仙派！”

　　段筝舞微眯双眸，搜刮之事，现在也在进行着，她刚帮孟凡解决了南无派的使者。

　　“我心里不忿，自恃长生境修为，独自闯进十八重山深处，见到了那位冥使，一番交涉无果，便动起手来，这一动手，我却发现了一件隐秘之事！”

　　“何事？”段筝舞问道。

　　“说来荒谬！”司空长夜沉声说道，“我发现那冥使非我族类，应是阴间来人，是以自称冥使！”

　　“阴间的人？”

　　众人闻言，纷纷惊骇，从司空长夜开口开始，他们的心跳就没平静过。

　　秘闻一桩接一桩的，让人缓不过劲来。

　　只有孟凡神色淡然，阴间来的人他早就见过了，还不止一个呢。

　　被老神仙杀死的无面将军算一个，躺在张婆子后院的奇琳儿也算一个，就算是守护奇琳儿的那个叫蓝儿的少女，估摸着也是从阴间出来的，也算一个。

　　他若将这件事说出来，肯定会吓坏天下道门的，估计司空长夜也会吓一跳。

　　司空长夜似是也发现了孟凡的淡定，目光透过火焰，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继续说道：“还好那冥使修为不如我，一番厮杀之下，败在我手，一番逼问之下，得知了一个惊人消息，天坑，遇仙派和驭兽门两山之间的天坑，竟然是一个引渡亡魂的地点，那冥使也只是先行小卒而已，待时机到了，便会有更厉害的角色从阴间出来……”

　　“鬼将军！”孟凡一字一顿道，“鬼将军会来。”

　　“你知道？”司空长夜身体一震，包裹在身上的火焰陡然升高，“你这个后辈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还知道鬼将军修为叵测，就算是长生境大圆满的强者，也很难将他杀死。”

　　孟凡脑海中浮现出当时杀无面将军的场景。

　　当时若不是他使用那枚从干尸那里得来的灭魂丹，偷袭了无面将军，身为长生境大圆满老神仙，也难是无面将军的对手。

　　那灭魂丹来历不明，连老神仙都有些眼红。

　　据老神仙说，灭魂丹也叫弑仙丹，至邪至毒，若是真有神仙，就连神仙也可杀死。

　　可即便用灭魂丹偷袭得手，无面将军竟然有一战之力，将老神仙和他逼入了绝境，最后若不是小溪出现，扭转局面，恐怕他已经没机会站在这里，老神仙也下不了阴间了。

　　他现在也是修炼者，大致可以确定无面的将军的修为，要比长生境大圆满的强者还要高上一筹！

　　“你见过鬼将军？”司空长夜震惊问道。

　　段筝舞，包括苏珮等人，也是惊异的将目光落在了孟凡身上。

　　“见过！”孟凡点了点头，随即将猪蹄山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包括怎么遇到了鬼煞，怎么遇到了老神仙，怎么大战无面将军……却是隐去了一些关键所在，包括奇琳儿的存在，“算是废了一番周折，才侥幸杀死了那鬼将军！”

　　“好好！”司空长夜听罢，声音明显激动了起来，“痛快，痛快！你小子好样的！”

　　其他人也是钦佩的看着孟凡，想不到孟凡身上竟然藏着如此隐秘之事。

　　且他刚出道，就遇到了长生境大圆满强者，还受到了对方的指点，怪不得如此妖孽呢，起点就比别人高哇！

　　他们甚至更想去那个叫猪蹄山的地方走一圈了。

　　去瞻仰一下长生境大圆满强者战斗过的地方。

　　比如看看那道被老神仙一剑斩裂的巨大裂缝来。

　　被遇仙派的长生境老祖赞扬，孟凡没有丝毫的喜悦，恨恨说道：“我的很多乡亲们，在那次亡魂引渡事件中，被带走了，若是有可能，我也想去阴间走一遭！”

　　“你有这等志气，是天下道门之福，只可惜我却帮不上你的忙了！”司空长夜的话语里充满了英雄末路的凄凉，接着方才的话题说道，“那更厉害的角色，也的确就是这位小友说的鬼将军了，一个冥使就如此难对付，那鬼将军断然不是我等可以对付得了的，若是时机一到，天坑通道开启，鬼将军携鬼兵出现，对生者对死者，都不是一件好事，驭兽门和遇仙派毗邻天坑，也很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那将是一场浩劫……”

　　宁正安冲着司空长夜拱了拱手，问道：“老祖，那冥使让那些门派搜刮资源，是不是就是为了开启通道之用，你杀了冥使，通道是不是就没办法开启了，灾劫也就因此避免了？”

　　“不是的。”司空长夜摇了摇头，“方才这位小友所提到的九幽锁魂大阵，并不一定非要在外面开启，在阴间一样可以开启，只不过没了外面的帮助，速度上要缓慢一些罢了。”

　　孟凡也是点了点头，猪蹄山裂缝的大阵，就是鬼将军从阴间自己打开的。

　　司空长夜瞧了一眼段筝舞，即便是隔着九天火焰，也能感受到他目光的温柔，他继续说道：“若是那地点在别处也罢了，偏偏是在你我门派之间的天坑，这就让我没办法坐视不管了，通过我从那冥使嘴里逼问出的一些重要细节，加上我对阵法的一些了解，我便想出了一个阻止天坑开启的方法，小舞啊，这计划并非正道，同时也将你害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