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首长(第一二三部) 第39节
决定之一,立即逮捕苗学宏。
唐小舟做记录的时候暗想,这个决定,赵德良作得有些违心。他之所以下令梅尚玲牵头进行调查,显然意识到,苗学宏其人,恐怕不仅仅受贿两万五千元,背后肯定还有诸多贪腐事实。通过这个案子打开一个缺口,应该可以将一批贪官拉下马。可这样做,需要走程序,更需要时间。而现在,网上舆情太凶险,为了阻止网上舆情的更进一步发展和事态的更进一步恶化,省委不得不采取断然措施对苗学宏予以处置。如此处置,就只能放弃未查清或者尚未开始查的其他案情,就已知案情进行审判。
这一决定存在很多问题。问题之一,案情并没有查清,现在便逮捕苗学宏,与法有违。问题之二,即使问题查清了,要逮捕苗学宏,那也是检察院的事,省委无权作出这样的决定。省委的这个决定,有逾权滥权之嫌。问题之三,也是最重要的,网民们见到这一决定时,或许拍手相庆,认为是自己拉下了一个贪官。可他们不知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是因为他们,使得案子就此进入终结程序,苗学宏更多的罪行,有可能因此免于追究甚至被掩盖,而围绕在苗学宏身边,可能还有其他一些贪官,因而逃过一劫。
决定之二,采取措施,阻止网上舆情的蔓延。
网上言论已经转向,江南省委省政府成了重点攻击目标,这些攻击,又并不全部是事实,更多似是而非的东西混淆了民众的视听,江南省委省政府的形象,已经严重受损,若事态继续发展,后果难以想象。因此,会议决定由宣传部长丁应平和省委秘书长余丹鸿负责消除网上影响。
丁应平从未搞过宣传工作,突然面对这件事,有点措手不及。他动员宣传部的力量,可宣传部能管的只是江南省的网站,外地网站铺天盖地的贴子,他是鞭长莫及。余丹鸿为此专程前往北京活动,三天时间,花了三百多万,仍然无法控制局势。
赵德良不得不再次召集紧急会议商讨对策。会上决定,由赵德良率一队人马前往北京,向书记处以及*汇报江南省的做法,并且希望*支持江南省控制舆情。同时,采取多条腿走路的办法,动员省内所有人去找关系,最好能够赶在赵德良向中央书记处汇报之前,将舆情控制下来。
如今中国各级政府有钱了,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些钱,不花白不花。更多的时候,花了也白花。比如这次为了控制舆情,江南省委省政府定了一个调子,四个字,不惜代价。一时间,冒出了很多人,都说有关系可以办成此事,只是要钱。省委省政府只是不想看到那些不负责任的言论,不在乎代价。一些有点实权的人,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弄走了不少的钱。后来唐小舟看过一个账单,余丹鸿为此花了三百多万,陈运达为此花了一百多万,游杰为此花了一百多万,丁应平花了八十多万。还有其他一些人,也都花了不少,加起来超过一千万。一千万对于一省的财力而言,九牛一毛,实在不值一提,可对于某些个人来说,油水之厚,确实令人垂涎欲滴。网民们为他们拉下一位贪官欢庆之时,却不知道他们的行动,耗费了自己千万税费,真是悲剧。
为赵德良做准备进京工作时,唐小舟有点忍不住,对他说,我有些朋友,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赵德良看了一眼唐小舟,说,你打电话问一问,只要能够解决问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唐小舟给自己的一个朋友打了电话。这个朋友在一个极其特殊的部门,对网络媒体,有直接控制权。他说,这种事,其实很简单,第一,设置一个关键词屏蔽,让任何搜索引擎搜不到与此相关的内容。跟各大门户网站打招呼,让他们将置顶贴子撤掉。
唐小舟问,干这件事,需要多少费用?
朋友说,这件事我来帮你办,你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就行了。
唐小舟说,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什么时候能得到结果?
朋友说,两个小时之内,你通过搜索引擎,肯定见不到相关内容,至于和各大门户网站打招呼这件事,需要点时间,今天晚上我加个班,明天你就可以看到结果。
唐小舟恍然大悟,原来,世上有很多事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没有找对方法。没有找对方法,是因为有些人根本不想找到,事情越复杂,越可以浑水摸鱼,越可以财源滚滚。
打完电话后,唐小舟向赵德良汇报。
赵德良还不太相信,问,需要多少费用?
唐小舟知道省里为此已经花了不少钱,如果他说一分钱不要,肯定得罪一大批人,那些人会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人家花上千万未能办成的事,你一分钱不花就办了,这恐怕不仅仅是逞能,而是出别人的丑,揭别人的黑。
他说,一百万。
赵德良说,如果真能办成,这是最便宜的了。你告诉他,把账号发过来,我亲自给财政厅长打电话,把钱划过去。
唐小舟哪里有账号?他说,这是靠私人关系解决的,如果公事公办,大概需要五百万,而且还不一定办得好。划账肯定不可能,这笔钱,只能通过别的渠道走。
赵德良说,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具体事情,你去办。另外,给你网宣办打个电话,叫他们派人守着电脑,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
一个半小时后,赵德良等人正坐在前往北京的火车上,网宣办的电话来了,搜索引擎已经搜不到相关文章。赵德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小舟呀,你立了一大功。
唐小舟不仅立了一大功,而且,趁机捞了一百万。
这笔钱,很是让他苦恼,不要吧,那些在这件事中要了钱而且要了大钱的人,肯定恨死了他。要吧?这可是不干净的钱,将来一旦出事,自己就是一个大贪官。左思右想,找不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最后将黎兆平约出来商量。
黎兆平到底是赚大钱的人,说,这是小事,我给你个账号,你把钱打进来。除了正常纳税,我一分钱不赚你的。
钱进账之后,黎兆平又给他出主意,这钱,你拿在手里也不好办,烫手。不如这样,你去开个银行账户,再开个证券户头,把银行账户和证券户头交给我。我弟弟负责我的金融投资,手里有个私募基金,专搞证券投资。我让他把你这笔钱放进私募基金里,保证你每年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赚数。将来就算有什么事,你这也是炒股赚的钱。
此事之后,赵德良和丁应平对唐小舟的看法大变,认为他能办事会办事。余丹鸿和唐小舟的心结,却是缠得更紧了,毕竟,他花了三百多万没有办成的事,唐小舟花一百万就办成了。仅以数字论,显得唐小舟比他能力强出好几倍。余丹鸿公开在厅里说,这事是他唐小舟办成的?是我们前面做了铺垫。挖一口水井,需要一百米,人家挖了九十九米,他只是那个挖了最后一米的人。陈运达和游杰对他的态度似乎没变,但两人的秘书,和唐小舟说话的时候,显然没有以前那么随便了,这似乎说明,两人对唐小舟,也是有些意见的。
对这所有一切,唐小舟装着懵然不知。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赵德良的哲学,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要让全世界人都高兴,而是要让一个人高兴,这就足够了。
这次主动要求和赵德良一起到北京,唐小舟就动用了这个理由。他说,他要当面谢谢那个帮忙的朋友。赵德良听后立即说,那是应该的,只是辛苦你了。
根本就谈不上辛苦,到北京,也就是和这帮朋友吃吃喝喝。毕竟是同学,和他们在一起,没有必要遮遮掩掩,每次,唐小舟都带着邝京萍。他想,将来邝京萍要找工作,可能需要这些朋友出手帮忙,现在让他们知道邝京萍和自己的关系,也算是预先有个铺垫。
在北京期间,谷瑞丹每天给他打两个电话,每次也都是找些鸡毛蒜皮的理由,无非孩子读书呀家里水笼头坏了呀之类,再就是问他还需要在北京多少天,什么时候回雍州。这些电话让唐小舟心里大为不安,难道说,谷瑞丹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自己和邝京萍的事?
赵德良没有回雍州而是直接去了香港。香港回归周年庆,有一个活动,中央派了一个代表团过去,赵德良是代表团成员之一。唐小舟不知道这个名单是一开始就有赵德良的,还是这次赵德良到北京去争取的,此前,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唐小舟有一种预感,这样的活动,党和国家领导人肯定会去,赵德良能够争取到这一机会,实际上并不一定是想去香港,而是想争取一个同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触的机会。
唐小舟于是单独乘车回雍州。让他没料到的是,刚刚走下站台,谷瑞丹竟然在站台上等着他。
谷瑞丹的车没有特别通行证,按说是不能上站台的,可铁路公安处有办法将她的车放进来。看到谷瑞丹巧笑倩兮地迎接自己,唐小舟一下子傻了。在他看来,这样的场面,只可能在梦中见到,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
更让他犯傻的是,谷瑞丹竟然主动接过了他手上的行李包,当然,这个行李包她提了不过一秒钟,就被她的司机接过去了。而在此同时,她竟然主动挽起了他的手。天啦,唐小舟简直要激动得晕过去了,这是谷瑞丹吗?这是自己吗?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了。
赵德良没有回雍州,唐小舟也不必去上班。回到家,谷瑞丹竟然猫一样的温柔,问他,你要不要洗个澡?
他们夫妻生活的主动权,永远掌握在谷瑞丹那里。唐小舟如果需要,谷瑞丹不一定给。若是谷瑞丹想要,往往会提前通知他说,你去洗澡吧。或者说,我先去洗澡了,你等一下进来。洗澡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意义比较特别。
现在,谷瑞丹主动让他去洗澡,他自然明白。可是,这几天他搞抗洪救灾,水库里的水泄得太多,水位严重不足。虽然硬着头皮,也还能泄几次好好浇灌几亩良田,可那要是良田才值。眼下这一丘烂田,不长谷子不长稗的,浪费了他大好的水源,他心里不爽。他说,昨晚没睡好,我想睡一下。见她没有说什么,他便进了书房,脱了衣服便上床。让他再一次意外的是,她很快跟了进来,并且主动脱*光了自己,挤到了那张小窄床上。
这些动作太让他不可思议了。他知道,谷瑞丹的生活有很多原则,第一原则,不洗澡绝对不准上床。不讲卫生是典型的农民习性,你现在是城里人,不再是农民,不能把一身农民的毛病带进城,尤其不能带进这个家。第二原则,不洗澡绝对不能*,甚至碰她一下都不行。因此,他们每次HAPPY之前,必要程序就是洗澡。
今天,唐小舟没有洗澡,他也可以认为,谷瑞丹那么早便出门,同样没有洗澡。还有一点让唐小舟吃惊的是,谷瑞丹也不知怎么养成的习惯,每次HAPPY,不喜欢脱*衣服。裤子自然是非脱不可,内*裤她只肯脱掉一半,往往是套在另一条腿上。上衣,她是能不脱就不脱,对于脱掉乳罩,她更是深恶痛绝。为了让她将乳罩脱掉,唐小舟想了很多办法,甚至找来很多资料,希望她相信,晚上戴着乳罩睡觉,不利于乳房血液循环,增大了得乳腺疾病尤其是乳癌的几率。即使如此,她仍然坚持要戴着乳罩睡觉。他甚至一直怀疑,她不能喂奶,与她的这一习惯有关。可今天不同了,她竟然主动脱*光了自己,还主动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他的命根,轻轻抚弄着。
这对于她来说,又是破天荒第一次,他的印象中,十余年来,她的手从来不曾接触过他的命根子,哪怕是无意中碰到都不曾有过。
这一切,实在太危险了。他意识到,这一劫恐怕躲不过。自己虽然理智,可命根子这种东西,生来就没有军人气质,不懂一切行动听指挥,往往自行其事。他担心会出问题,心里便想着谷瑞丹和翁秋水睡在自己床上可能出现的种种镜头,那点蠢蠢欲动的感觉,立即烟消云散。
谷瑞丹动了半天,不见起色,也只好放弃。然后对他说,我跟你说件事,瑞康的事,你一定要帮忙。
唐小舟愣了一下,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难怪谷瑞丹今天表现得像天下第一贤妻,原来是有求于自己。可是,谷瑞康有什么事?不就是被人打了吗?那是刑事案,她可是公安厅的宣传副处长,这点小事,她解决不了?
他问,瑞康什么事?
她说,环保局要开除瑞康。
唐小舟说,怎么可能?瑞康是为环保局执法被打的,环保局为什么要开除他?
事已至此,谷瑞丹不可能再骗他了,只好说了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