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第196节
当常雨泽毫不留情的指出她的白痴行为时,她以泪洗面,痛哭不止,她的声音很嗲,天生的迷人声音,尤其是她泪水涟涟时,尤其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她说她会痛改前非,断绝跟郑卫华的一切关系,检举揭发他的犯罪事实,争取戴罪立功,她请求政府宽大处理,她以后会老老实实做人,找一个本分的男人嫁了,安安生生过日子。
这些套话常雨泽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要能吓住她,说服她,让她打心底的明白利害,跟老东西划清界限,就达到目的了。但是她说的有些话还是触动了他。
就象许娜预测的那样,周小燕并不相信徐虹与郑卫华的关系,她对徐虹的印像非常好,在她心目中,徐虹是一个充满爱心乐于帮助同事高贵优雅的女人,她根本不可能是粗俗丑陋郑卫华的情人。当她对常雨泽说出她对徐虹的感觉时,语气里都是仰慕和崇拜,听得出来并非是刻意讨好他。
常雨泽唯有感慨万千,老东西跟徐虹两人隐藏得太深了,连老东西身边的女人都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他打断她的话,说他以前也是这样的感觉,对徐虹的人品深信不疑,直到他在银监局亲眼看见他们两人鬼混才确认他们之间的肮脏关系。他不想再听任何人给徐虹辩护,那都会刺伤他的心,受徐虹蒙蔽的人越多,受她伤害的人就越多。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常雨泽联系上苏柔,带着周小燕来到她家,住在她家。
果然,苏柔不负常雨泽的期望,短短几天,苏柔就跟周小燕建立初步的友谊,两个女人无话不谈,就象认识多年的好姐妹。苏柔还在忙于她的私人会所,白天四处奔波,联系合伙人及建所开店的前期工作。她出去时都会带上周小燕,让她作她的助手,既是看管她,也是加深两人的友情。
周小燕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她有许多时间和机会可以给外界联系。常雨泽偷偷观察她几次,没有发现她有异常情况。苏柔也反映她的情绪在慢慢恢复,她对郑卫华没有表现出重温旧梦的可能,反倒是越发悔恨往日的无知。常雨泽也让许娜严密监视郑卫华,如果郑卫华接到周小燕的电话,肯定会有异常的表现和行动。
事情的发展就象期望中的那样顺利,周小燕似乎已经适应现在的生活,每天都跟着苏柔跑东跑西,回家后也会跟她讨论生意上的事情,她工作这几年几乎没有学到什么特长,所以对于苏柔谈及的生意经基本上插不上话,大部分时间是倾听苏柔畅谈,脸上都是仰慕之色。她要比苏柔年长两三岁,可是论生活经验和社会阅历却是差了一大截。对于苏柔所构绘的会所发展的远大前景,周小燕的神情是如此的期待。
粉刺脸欺负她的事情也已经有了交待,这家保安公司对此事非常重视,公司副总第二天就亲自登门拜访给周小燕赔礼道谦,并且惩罚了那个轻薄的粉刺脸,切掉他一整支手指。常雨泽明白这是保安公司对徐安宁的交待,用一种体罚的方式表达他们的诚意,不过,他没有让周小燕看那根盛在盒子里的血淋淋的手指,太血腥了。
只是,周小燕内心的惶恐不安还是显而易见,每每想到叵测的命运,她就会露出伤心和痛苦的表情。即便她已经举证郑卫华,但是郑卫华毕竟还在任上,活得生龙活虎,不知道他伏法的时候会如何判刑,而她又能多大程度减免他的牵连,名声狼籍已不可避免,关键是不能再受牢狱之灾,她对于更远的生活则更加无法想像。
苏柔说人不能长期生活在恐惶中,前途叵测没有光明的生活会让人产生绝望的念头,人要么在绝望中颓废,要么会产生许多不可理愉的行为,要想让周小燕彻底背叛老情夫,与旧生活完全决裂,只给她恐惧,不给她希望是不行的。
给她生活的希望,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她希望的?在郑卫华伏法判刑之时,能够减免她的罪责,不让她受牢狱之苦就已经是宽大的了,还想保全她从老东西那获得的不法财产吗,不可能,还想过上往日奢华的生活吗,不可能。周小燕今后最希望过的生活应该是平凡女人的生活,最起码短期内她要接受这个现实,至于以后她是否继续依附成功男士过二奶三奶的奢靡生活就是她自已的选择了。
常雨泽正在忧心如何稳定周小燕的情绪,让她与老东西彻底决裂时,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归德市精神病院的张院长打来的。他在电话中说:“常科长,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你爱人昨天又来医院找事了,她说我们医院非法收治一个叫林东风的病人,要起诉我们医院。这个林东风是老病号,在我们医院治疗好几年了,并且是从外地精神病院转院过来的,我们两家医院都诊断认定该病人是偏执型精神病,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需要长期住院治疗。
你爱人张口就说这个病人没有精神病,是我们医院非法收治,要求医院立即放人,并且说要让我们医院赔偿这个病人的精神损失和务工损失等等。你不知道,上次那个叫徐秀芬的女病人我们医院也赔了几千块钱,听说是徐秀芬是你老岳父本家的亲戚,我们医院赔点钱是应该的。这下又出来一个林东风,又要让我们赔钱认错,该不会也是你爱人家的亲戚吧。”
说完这些,张院长又小心亦亦的说:“我想可能是你爱人对我们医院有些误会,心里有气。要知道这样,我上次真不该给你爱人看病,我们医院是市级医院,庙太小,不该接收她这样的高层人士,当时我应该介绍你爱人到省级医院去诊断。现在可好,徐虹动不动就找我们医院的事,弄得我们的医生都人心惶惶,不敢给人看病了。
常科长,我知道你出差在外很忙,不想打扰你,可是我实在没法了。这些天市里正在搞庆典活动,上面领导已经给我们医疗系统发话了,各人管好各自的医院,绝对杜绝医患纠纷的发生,谁要是在此期间抹黑市里的形像,影响庆典活动,立即摘帽。你老岳父身体有病,我不敢打电话刺激他,所以只好给你诉诉苦,希望常科长能体谅我的难处,劝劝你爱人,有事好商量,我给她亲自赔礼道歉都行,让她放过我们医院吧。”
“张院长客气了,你不说我真不知道这事。这个叫林东风的人我从来没听说过,肯定不是我们家的亲戚,很可能是林东风的家人托我老婆办这个事,徐虹是律师,如果有人委托她打官司,她也不好推辞。她绝对不是故意找咱医院的事,上次从咱们医院诊断后,她回家除了给我发发脾气,并没有说医院的赖话,医院对她的关照她没什么可说的。要不这样,我回头给我老婆说说,别人委托她的官司我劝她先放放,如果能转给其他律师更好。”
“谢谢,谢谢,有常科长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拜托常科长多给你爱人解释解释,哪天你回来了,我登门拜访,以前在医院时哪点对弟妹招待不周的,请她多多原谅,毕竟我们给她诊断病情也是为好,并非故意冒犯她。”
31捉燕行动7
“没事,张院长考虑太多了,到医院看病哪能象是外出游玩,想怎么舒服就怎么做。这事就这样说了,我等会就给我老婆打个电话。”
张院长谢天谢地的挂了电话,从他的语气听得出来他对此事非常担心,这时候是敏感时期,谁也不想多事。
上次那个徐秀芬的事情结束,常雨泽以为徐虹对精神病院已经淡忘了,这会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精神病人林东风?她怎么会认识他?如果是在精神病院认识的,按照她的脾气,她在办理徐秀芬的事情时就会同时解决林东风的问题,可是当时并没有听她说起这个人的名字,为什么现在突然又冒出来呢?常雨泽正想找人进一步了解情况,又一个电话打过来,市信访局副局长胡节济的,这个是老朋友了,常雨泽立即接通。
“老弟,又跑去北京享福了,可惜我过不去。真怀念以前的日子啊,没事了跟你在一起喝个小酒,逛逛长安街,不象这天天领导跟在屁股后头催这要那。”
“呵呵,我也是暂时过来客串客串,庆典结束我就不出来了。归德虽然小,好赖是个家。”
两人寒暄几句,步入正题,胡节济说:“老弟,我这有点麻烦,关于弟妹的事情。”
“该不是她替一个精神病人打官司的事吧?”常雨泽立即联想到。
“老弟都知道了?就是这个事。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这件事还得从我以前当乡长时说起,当时我在刘寨乡现在的刘寨镇任乡长,乡里有个叫林东风的村民,是个精神病,上访成瘾了,地也不种,家里事也不管,天天吵着往北京跑,村里谁也劝不住,看不住。后来没办法,村里让乡政府出面带他到医院检查检查,看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结果找了两家精神病院都诊断他是偏执狂患者,典型的精神病人。这个林东风在家不好好混,他家里的人也不管他,没办法,乡政府就出面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出钱替他看病。
后来我就调到信访局了,这个人的事情转给下任乡政府接管。可能他的病一直没有看好,所以一直住院治疗,到这会都有好几年了,我都记不起有这个人了。今天精神病院的张院长给我打电话,说弟妹准备替这个林东风打官司,告精神病院非法收治病人,听说还捎带着要告刘寨乡政府,说乡政府领导滥用职权,非法送病人入院治疗。”
胡节济进信访局前曾任一个乡镇的乡领导,主抓乡里的信访工作,由于信访工作业绩突出,得到市领导的肯定,就把他调入市信访局,短短几年由科室主任再到副局长,升迁不算慢。他对信访工作有丰富的管理经验,擅长处理解决村民的各种信访矛盾,这几年归德市搞大开发,城区越扩越大,城郊农民的信访矛盾也越来越突出,他在信访局的业绩也越来越得到肯定。北京奥运会举办之时,市领导派他长驻北京,全面处理归德市在京的信访工作,他在北京这几年的工作成绩也是有目共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任信访局长非他莫属。
不过,他进信访局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如果林东风之事是他当乡长时办理的,那么林东风住在精神病院也差不多六七年了,这确实是很长的治疗时间,有病的话早应该治好了,除非是病得特别严重。
常雨泽回电说:“节济哥,我刚才也是接到张院长的电话,才知道这个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徐虹具体是怎么会事。我猜肯定是林东风家里的人托徐虹办的事,你也知道徐虹当过律师,有律师资格证,人家维托她打官司也有可能。
这个林东风该不是没有精神病吧。前些天精神病院也有一个女病人的家属托徐虹打官司,说乡政府非法送她到精神病院治疗,她根本就没有病。这个女人也是一个上访钉子户,她就是今年初来北京上访后给送到精神病院的,当时就是我在北京截留的她。这个女人出院时我刚好也在现场,从这个女人的表现来看,真没有精神病,我当时弄得很难看。”
“老弟,人有没有病得专业人士来诊断,我们都不是学医的,没法说谁有病或没有病,只有精神病院的专家医生才说了算。这个林东风经过两家市级精神病院的诊断,都确诊他是精神病,需要长期住院治疗,所以他一直在精神病院治疗到现在。我敢肯定他的精神病没有治好,否则这几年早就出院了。
老弟,我给你打电话不是想说弟妹啥,她是律师,可以帮任何人打官司。我只是希望让弟妹缓一缓,过了这段时间再说这事。你也知道,现在市里搞庆典,哪个单位都怕出事,关键时刻掉链子,那可是要摘帽子的。我想老弟最好能回来一趟,我和你一起当面给弟妹说说,效果可能会更好。”
周小燕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常雨泽现在肯定不能回去,他笑着说:“节济哥你放心,我一会就给徐虹打电话,我的面子她不给就算了,节济哥的面子她一定是要给的。”由于常和胡两人长期在北京出差共事,徐虹对胡节济也很熟悉,对这个老大哥也很客气。
“老弟,你一定要考虑好说话的方式,我了解弟妹的性格,她跟你老丈人是一模一样的脾气,上起劲来谁的面子也不给。我听说前段时间弟妹曾经到精神病院呆了几天,可能她在里面受到一些刺激,所以心里有气,要整精神病院出出气。”
“你怎么知道她进过精神病院?”常雨泽感到心口一揪,他不想这个丑事也传遍开来。
“归德市就恁大点,谁家有点事还能瞒得住。咱市许多人都知道弟妹的这个事,只是没人跟你提起吧了。老弟,你也别往心里搁,说实话,根据我的观察,弟妹绝对是一个好女人,头脑清醒着呢,就是她性格有点偏激,所以才会吃亏,让姓郑的给骗了。
你老丈人那么强势也管不了弟妹,你强行管她只会跟她再闹矛盾。这次弟妹想替林东风打官司,我觉得你不要强扭她的劲,最好顺着她的话往下捋,弟妹不是对精神病院有气吗,那就让她把气撒到精神病院,别扩大目标。
乡政府送病人治疗是好心好意,但是精神病院诊断有误或者说医术有限治疗不当,导致病人迟迟不能出院,那就是医院的事情了。并且你尽可能劝弟妹先缓一缓,等庆典结束了再打这个官司,林东风在医院已经住六七年了,也不再乎多呆一二十天。我想你这样劝说弟妹可能会好一些。”
不能说胡节济考虑的不周到,他让徐虹把气都出在精神病院头上,让精神病院抗下所有的责任,这样他就能撇清关系了,嫁祸于人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常雨泽也觉得这样做更合适,他心理上自然倾向于胡节济,毕竟两人有多年共事的交情了。
“好吧,就听节济哥的安排,我好好劝劝她。”
常雨泽没有急于给徐虹打电话,还想多了解有关林东风的情况,他拨通张锋的电话,觉得徐虹去精神病院可能还会带上他。
果然,常雨泽一说起林东风的名字,张锋立即滔滔不绝的给他汇报起来:“大哥,嫂子真是没事找事啊,她又想帮林东风这个精神病打官司。我在精神病院那几天没有听说这个人,里面住的都是老病号了,谁也不管谁的生死。我猜肯定是徐秀芬那个娘们到处显摆,说她跟法院的领导有亲戚,乡政府把她关进精神病院,最后还是乖乖把她放出来,给她道谦又赔钱。
林东风的大哥听说了,就过来找嫂子,求嫂子把林东风也给弄出来,最好再让政府给赔点钱。嫂子心肠好,经不往林东风大哥的求情,就答应帮林东风打官司。
精神病院的人真他妈孬种,他们都知道嫂子是谁了,后台有多硬,看见嫂子过去了还照样不办实事,尽搞踢皮球。就跟上次徐秀芬那个娘们的事情一样,病人的亲爹亲娘来接都不行,要出院非得找镇政府的领导。大哥,‘老子来死’真他妈是好车,我往精神病院一开,精神病看见‘老子来死’眼都看直了。
嫂子又跑到刘寨镇政府,找镇长放人。这会好,镇长挺客气,就是他妈也不办实事,又把皮球踢出去了,他说林东风是上上任领导送进去的,要是放人也得找原先的领导。这不是他妈踢皮球是啥!
我看嫂子都气坏了,这事都过去七八年了,原先的乡长书记早都调走当大官了,找谁去?再说找到人家也不知道认不认帐。我开车跟嫂子跑了两趟,一事都没有办成,我见嫂子很生气,准备写状纸起诉精神病院还有刘寨镇政府。这下精神病院跟刘寨镇政府肯定会吃官司,嫂子跟法院那是啥关系,打官司准赢……”
常雨泽大致了解情况后,就挂断张锋的电话,他说起话来太啰嗦了。通过这三个人的电话,常雨泽大致把握事情的经过,也大致了解徐虹的心理,她并非是因为心中有气才跟精神病院过不去,她执意起诉精神病院,是她骨子里的那种性格被释放出来,那种打抱不平的侠义心肠。对于妻子这种性格常雨泽早就了解,从中学开始就了解,他不象某些人那样认为这是性格缺陷,这恰恰是一种美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正是中华民族的一种传统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