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妖 第878节

在秦风的印象中，自己分管教科文卫的时候，这个鲍世茂是一次也没来跟自己汇报过，更别提教育局了。银城一中因为是省属重点中学，属于高配事业单位，主管部门是白山市教育局，完全可以不买银城教育局的账，所以这位刚来的一中校长也不怎么买银城市委市政府的账，人家走的都是高层路线。

虽然秦风并不在乎这些，只要银城一中教学成绩上去了，校长买不买自己的账都无所谓，反正升为常委副市长之后，教科文卫这一块他已经不管了。白山市委又提拔了一名分管教科文卫的副市长上来，这一块秦风是彻底不沾手了。

秦风本人的权力欲望并不重，他看重权力只是想干点事，而不像有的人那样纯属满足个人私欲，所以只要不舒服自己权限范围内的事，秦风一般都不希望染指。对秦风来说，在权力范围内能干成一件事，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别人怎么看他，对他什么态度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所以一中的校长和教育局长，包括后来第一人民医院的代理院长陆瑶都没怎么找过他，他也不怎么在乎。

“你们的校长很霸道吗？这个鲍世茂有什么背景，什么特点，你们都可以跟我说说。”秦风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

李智看了眼欧燕青和江晓月，说道：“这个鲍世茂是白山市教育局局长的大舅哥，他岳父是白山市市委的老资格副书记，为人很高傲，也很高调。他倒是有些资源，来了之后一中确实得到不少的好处，可是他这个人特别不团结同志，喜欢搞一言堂，鼻孔朝天看人，他来了之后搞得一中怨声载道的。”

对李智这些陈词滥调，秦风实在是够了，虽然他是在抱怨，但也不难从中听出来，这个鲍世茂来了之后确实给一中带来了改变，白山市的教育资源往一中倾斜了不少。可是他李智呢？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其实却志大才疏，干不成事，也干不了事，还一门心思想往上爬，实在是没什么自知之明。

“我只问你，今年的中高考成绩提升，跟你们这位新来的校长有没有直接关系？”秦风盯着李智问道。

李智被秦风这句话问傻了，好半天竟然无言以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不敢说没关系，新校长到来后的一些措施的确是起到了效果，而且也争取到了资源，教学质量的提升肯定与此有关；可是让他承认这都是别人的功劳，确实是心有不甘，自己在教学副校长的位置上干了三年了，今年才有点起色，难道跟自己就没有一点关系吗？

“不好说是吧，那就别说了。”秦风摆摆手，看了眼欧阳青，说道：“你们今天来，除了像我汇报工作成绩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李智一下子脸就黑了，他突然发现自己今天来是个巨大的错误，秦风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根本就不可能帮自己。人的位置越高，自然不会把自己这种小鱼小虾放在眼里，更何况平时还很少走动，一来就想利用人家，谁也不是傻子啊，人家凭什么被自己利用呢。

“是这样，秦副市长，今年全白山市的理科状元和文科状元都出在了银城一中，全省文理科前十名我们一中有五个人，而且这次中考的成绩还特别好，平均成绩在全市名列第一，全省第六，我们准备召开一个表彰会，届时希望秦副市长能够参加。”欧阳青早就对李智发这番牢骚非常不满了，赶紧转换了话题。

其实欧阳青对李智也非常不满，这个人志大才疏，自己没什么能力，还老觉得怀才不遇。新校长是不咋的，可是比你要强的多，你自己既要不来钱，教学上又没什么新办法，脑袋还僵化，自从提了副校长一门心思就想着往上爬，可是又不得要领，秦风这样的靠山都抓不住，不知道他到底能干啥。

秦风对欧阳青倒是多了一份赏识，这人和人的区别其实并不大，有时候就是开窍不开窍的事情，或者说骨子里那点东西，很难抹开。欧阳青为什么说话办事让人舒服点，原因就在她从小接触和看到的东西不一样，接受能力比较强，很快会转化思路，摆正自己的位置。

“我去合适吗？现在我已经不是分管教科文卫的副市长了，你们开表彰会，我去恐怕不太合适，这让分管教科文卫的副市长怎么想？你们请他去代表市委市政府就可以了，我就不去了。”秦风故意推辞道。

欧阳琴比谁都清楚，秦风马上就是常务副市长了，与其请一个排名最靠后的副市长，不如请一个常务副市长，就算是这位分管教科文卫的副市长不高兴，那又如何？两个人一起请虽然不合适，可是分管的副市长有屁也只能放在裤裆里。欧阳青很清楚，要巴结只能巴结一个人，没有甘蔗两头甜的事儿，巴结一个，势必得罪一个。

“你去当然合适，别说你是市一中出来的，你对一中的关心我们都铭记在心，一中能有今天的局面，与秦副市长的关心是分不开的。所以我们衷心希望秦市长一定参加这次的典礼。”欧阳青说道。

这个时候李智突然说了一句赌气的话，特别的不合时宜，他说道：“秦市长日理万机，平时工作这么忙，如果没时间的话那就让秘书代劳吧，秘书来了也等于秦市长本人来了嘛。”

听到这句话，秦风的脸一下子黑了，欧阳青和江晓月的脸色也变得特别难看，尼玛的，你是个傻逼吗，这是什么话。欧阳青和江晓月都为李智的智商捉急起来，这一刻他们发现，这个人特别的幼稚，特别不适合当官。

第1539章 去而复返

第1539章 去而复返

气氛一时变得诡异起来，四个人坐在一起忽然没话说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尴尬极了。

“李校长，你要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了，让秘书代替算怎么回事。再说你看看，现在秦市长还用秘书吗？”江晓月快人快语，忍不住批了李智一句。就这点情商，还想继续往上爬，真是令人捉急。

李智忽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说话，说错话了。秦市长，现在中高考的成绩都出来了，学校正忙着帮学生报考志愿，忙完这两天我们就准备召开表彰大会，您届时一定要参加呀。”

“表彰大会具体是哪天？”秦风若无其事地问道，这种表彰会参不参加其实意义都不大，去了是给他们站台捧场，不去也没什么损失。

李智说道：“我们暂定在7月3号，邀请了不少领导参加，除了表彰获奖的学生，一些优秀教师也要表彰。如果市领导能够出席，对他们都是很大的鼓励和认可。”

“七月三号是吧，到时候我看时间方便不方便，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不去了。这次表彰会别的领导请与不请都无所谓，只有教育局的领导和分管教科文卫的副市长必须请，当然，白山市的自然有你们校长去请，这个你们就不用多花心思了。就这样吧，没事的话你们先回去忙，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秦风很萧索地说道。

秦风抬腕看了看手表，忽然觉得今天这场汇报很无聊，三个人来找自己各怀鬼胎。秦风是想用人的，也需要自己人，可是这三个人里面除了欧阳青可用之外，李智和江晓月都难堪大用。也许李智并不适合搞教学，还是去干他的老本行，做行政算了，把他放在一个不适合他的岗位上，发挥不出作用，他自己憋屈，别人也难受。

秦风下了逐客令，李智和江晓月还有欧阳青都站了起来，客气地告别，但是难掩自己的失望之色。原本以为起码能得到表扬，可是却落得这么一个结果。秦风自己倒是一步一个台阶上去了，可是他们三个人当年提拔过一次之后，一晃三年多了，还在原地踏步，如果秦风不帮忙的话，升迁基本上没有希望，没有人会提拔自己。

三人走出去秦风办公室，垂头丧气从市政府办公楼出来，欧阳青拿出手机看到一条信息，神色一喜，对李智和江晓月说道：“你们两个先回学校吧，我还要去趟别的地方，就不陪你们了。”

李智和江晓月还沉浸在失望之中，也没太在意欧阳青神色的变化，悻悻地打了声招呼，江晓月坐上李智的车离开了。欧阳青目送着李智的车远去，脸色一喜，转身又往市政府大楼走了进去，坐电梯上楼，又回到了秦风的办公室。

贾佳看了一眼去而复返的欧阳青，惊疑地问道：“欧阳主任，你怎么又回来了？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是，手机落下了，回来取一下。不好意思，看我这马大哈。”欧阳青笑了笑，随口敷衍了一句，也不等贾佳引荐，就推开秦风办公室的门进去了，进去时顺手还把门拉上了。

其实欧阳青是秦风发微信叫回来的，秦风有些话想单独跟她说，对李智和江晓月，秦风始终不太信任。欧阳青是一个可用之才，那两个人也只能作为外围的边缘人物，酌情使用了。欧阳青进去后看到秦风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批阅文件，自己在秦风对面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秦风。

秦风批阅完文件，抬起眼皮看了眼欧阳青，说道：“他们两个走了？”

“嗯，打发他们先走了。”欧阳青点点头说道：“秦市长，你叫我回来有什么指示？”

秦风放下手里的笔，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说道：“副市长方志敏畏罪潜逃，财政局长王宏和财政局财务科科长钱斌涉嫌职务犯罪，这事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啊，这事在银城已经传开了，就是今天的事吧，这可是特大新闻啊，传得沸沸扬扬的。我还正想问你呢，到底怎么回事？”欧阳青一脸兴奋地问道，她预感到，财政局一下子腾出这么多位置，秦风似乎有意要往财政局安插自己的人了。

秦风道：“这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挪用公款，贪污腐化，同时还是裸官。银城这样的干部不在少数，混日子的多，不作为，不干事，真正干事的人太少了。所以我在用人上一直都比较谨慎，我需要的是真正想干事，也能干事的人，混日子的人在我眼里什么狗屁都不是。我就问你，你是想干出点事业来，还是只是为了升迁，重现你家的荣耀，光耀门楣。”

“不干出点名堂怎么光耀门楣呢，我两者兼而有之吧，想干点事，也想重现我父亲风光时期的荣光。这不冲突吧？”欧阳青答道。

秦风点点头，说道：“不冲突。现在财政局局长职务空缺，一般来说是常务副局长顶上去，虽然市委还没有决定，但这只是早晚的事儿。空出来的位置需要有人接替，我就想问问你，对财务局常务副局长这个职务有没有兴趣？”

银城财务局其实只是个科级单位，局长高配，一般是副市长级别的人兼任，行政级别是副处级。譬如王宏就是市长助理兼任财政局局长，行政级别是副处级。而常务副局长是正科级，左志龙就是正科，另外两个副局长是副科级。

欧阳青担任银城一中教务处主任之后，行政级别也提到了正科。但是一个学校的教务主任和财务局常务副局长是没法相提并论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欧阳青能从一中教务处主任直接调人财政局常务副局长，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做梦都会笑醒的。

这种好事只有傻子才会拒绝，欧阳青不是傻子，因此她马上表态道：“有兴趣，非常有兴趣，如果秦市长能把我调到财政局当常务副局长，那对我来说就是再造之恩了。”

“王宏和钱斌现在正在接受调查，不出意料他们都会被双开，届时市委会召开常委会，讨论局长和副局长人选，我会极力为你争取。你自己过去后要好好干，争取干出成绩来，才对得住我的提携。我不需要你感激我什么，我只需要你在财政局把好关，把银城的钱袋子给我看住了，不要让任何人侵吞国家财产。”秦风一脸严肃地说道。

第1540章 八卦之心

第1540章 八卦之心

欧阳青激动得手心都冒汗了，等待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有了收获，当年在秦风身上的投资终于得到了回报。在学校就算是干到老，也就那么大点名堂，权力非常有限，但是在财政局就不一样了，事业单位和职能机关单位毕竟是两个体系，守着市财政的钱袋子，大权在握，日后的升迁指日可待。

虽然秦风现在只是表了态，最终结果还未可知，可毕竟秦风现在银城说话的分量不一样了，常委会上有着至关重要的一票。他要推荐一个人，市委肯定要重视，退一步讲，每次讨论干部任免的时候，每个常委都有自己的人选，为了平衡起见，大家都形成了共识，这次提拔了你的人，下次就轮到我的人上位了，总体而言每个人都能分得一定的胜利果实，这就是权力的平均分配。

权力始终是稀缺资源，常委们等于掌握了地方最大最高的权力资源，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挤破头要挤进常委的原因所在。正是因为稀缺，才弥足珍贵，不是谁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只要是情感正常的人，都会倾向于推荐自己熟悉并且信任的人，或者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应承下来，不得不推荐使用。

想要得到这样的资源，要么你平时就积攒了足够的人品，要么你舍得投入，两样都没有，那这种机会永远与自己无缘了。李智就是不太懂这个道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总想走捷径，但是凡事想走捷径的人，会发现自己慢慢走进死胡同里，最后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