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妖 第402节

如今秦风也摸出一些规律，很多干部见了更高一级的领导，都喜欢表现得诚惶诚恐，姿态十分的谦卑，目的无非是告诉上级领导，我对你很尊重。当然，有些领导也吃这一套，喜欢看到下属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样子，这叫官威。

但未必人人都喜欢看到一群畏手畏脚的家伙，对一个人是否尊重也不是通过这种方式表现的，真正的尊重是执行力，领导交给你的工作办得滴水不漏，给领导脸上贴金，领导自然心里会重用你。有时候在领导面前轻松自如一点，以一种平等的方式沟通，至少你在对方心理是平等的，他不会像使唤奴才一样使唤你，而是当成可以共事的战友，也是一种方式。

如今秦风和尤天亮就是这么一种模式，名义上是上下级，多少又有些兄弟情义。尤天亮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秦风是他的马仔，而是他的左右手，或者他的兄弟。他不是不能流露出职务上的优越感，而是不敢。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你在别人心目中压根没地位，跟人家称兄道弟的就显得下作了。

戚海帆倒也不客气，叹了口气说道：“小秦啊，我这个市长其实是有求于你啊，要不怎么会好烟好茶好招待的。”

“有求于我？”秦风诧异道：“你可是市长大人，白山地区的二号首脑，能求我一个排名最后的副县级干部什么，这不是折煞我吗。”

“市长怎么了，市长也有为难的时候。”戚海帆冷哼一声说道，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高处不胜寒，为难的时候多了。别看我是白山市市长，可论起幸福感，真是不如一个科级干部。基层干部干完活就可以回家休息，或者邀上三五好友喝酒吃肉，或者打个小麻将，我却几乎没有多少私人时间，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工作上。”

这话倒是不假，也许作为最高决策层，需要市长具体干的工作可能不多，但却需要制定和督促各种战略上的规划，时间和精力消耗在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上，每天要听取各种汇报，脑子很少停下运转。这就好比一个公司的决策层，大家都看到董事长不干事，平时可能连人都见不到，可真正遇到问题，最终还是要能够拍板的董事长出面解决。

秦风笑道：“戚市长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去做，尽管吩咐就是了。”

戚海帆沉吟片刻，后背靠在沙发背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摸了摸脑袋说道：“这次白山地区遭遇特大洪涝灾害，各地抢险救灾和灾后重建工作成效差距很大，银城的灾后恢复工作是全地区最好的，这里面有你们银城市委市政府的功劳，你更是功不可没。

别的不说，就是你号召向社会募捐的倡议发出后，全国各地的物资大部分都去了银城，而其它区县在这方面是非常滞后的，很多干部自己不主动，就等着上级部门下拨分发物资，态度十分消极，所以才导致工作推进困难重重。”

秦风认真听着戚海帆的话，从他的话里话外，也听到了作为上级领导的难处，会议开得再多，精神指示传达下去，真正认真执行的却不多，执行难始终是一个难题。

“这次受灾，白山地区损失惨重，要想恢复到受灾前的水平还需要一个过程。但是我们经济建设的步伐却不能因此停下来，还得加大力度，只有经济上去了，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我们这一届班子的工作才不算愧对上级党组织的信任和托付。

从你身上，我看到了一种未雨绸缪和踏实肯干的精神，而且有着较强的社会影响力，招商引资的能力也相当不错，所以我希望能给你加加担子，尽快把银城的经济建设搞上去，银城如果能在几年内发展成文化旅游名城，那就是白山的一面旗帜，以点带面，成为全区学习的榜样。”戚海帆说道。

说完这番话，戚海帆目光炯炯，满含深意地看着秦风，让秦风忽然有一种肩负重担的压迫感。这世上的事，从来没有白给的，提拔重用你，你就得给我拼了老命干出成绩来，否则你怎么对得住我的信任。

723、自不量力

723、自不量力

看到秦风好半天沉默不语，戚海帆倒有些心虚起来，建设旅游文化名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这千钧的重担交给秦风这么一个年轻干部，几年内看到变化谈何容易。可是不逼着点，自己的五年任期一到，万一一事无成，心中难安不说，上升的管道也可能被堵死。后台关系再硬，总需要点政绩拿出来说事，干五年市长没有一点亮色，让自己的后台怎么帮着说话呢？

所以说，很多东西其实都是相对的，在吃瓜群众看来，现代社会都是拼关系拼爹的时代，没有背景和关系的人上升管道已经被堵死了，你就是再能干，累死累活也不如有个好爹罩着，朝里有人好做官啊。现实可能是这样，但也不是绝对的，有没有能力不是自己说了算的，而是别人说了算，像李红和秦风这样，靠过硬的业务能力得到重用的干部也不是没有，毕竟政府职能还是需要真正踏实干活的人。

说句难听的，出身高低也决定了不少人的眼界和格局，还有就是做事的手段和能力，那些出身好，又聪明肯干的人，的确拥有更多的机会，在起跑线上就把许多人远远地摔在了身后，拍马都赶不上。一步赶不上，步步都赶不上。

秦风是占了家学深厚，从小就受到最好的教育，智商远远高于常人，自身能力又超强的光，一块璞玉，只要有人开掘，发光发亮只是个时间问题，而李红则多少占了秦风的光，几个大案子如果没有秦风参与，不可能那么顺利结案，从而被获得上级的赏识和重用。对这一点，李红也是认账的。

戚海帆想提拔秦风，也是考察了好长时间，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尤天亮是帅才，而秦风是干将，都是他需要的人才，虽然他们隶属于不同的阵营，但作为他的直接下属，同样可以为我所用。衡量一个领导的标杆不是自己多能干，而是会不会识人用人。

“怎么，有困难吗？有困难可以提，我来帮你解决。”戚海帆笑容亲切地说道。

秦风沉吟片刻道：“困难肯定有，但有难度就有挑战，机遇和风险永远是相辅相成的。其实戚市长，就算你不提，我也有个愿望，就是把银城打造成旅游文化名城，我们有这个底蕴和资源，难的是如何开发，这不光要靠银城自己努力，上级机关也要全力支持才行。

别的不说，就说几个月前，我们已经跟天行健谈好了条件，正准备上签约仪式签字，省里忽然空降下来一个副市长，临阵换将，搞得天行健的几位股东十分的恼火，认为我们银城市委出尔反尔，毁约撤资，这就纯属添乱了。你说呢？”

这番话让戚海帆有些尴尬，表情就有些讪讪的，这事的确成了很多人的一块心病，更是银城乃至白山的耻辱。当银城市政府和天行健达成共识，准备投资二十亿开发银城旅游资源时，确实让无数人眼馋得夜不能寐，想摘桃子的可不止刘家一家。

“做任何事都会有阻力，自然有压力，这很正常，如果那么容易就办成了，怎么能表现出个人能力？这次你放心，由你接任城建、旅游和国土资源的副市长之后，我会全力支持你。完善基础设施，加强文化建设，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大力招商引资，把银城这块名片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出去。这是你的主要工作，至于别的什么杂七杂八的事，你都推给我，我来给你保驾护航。”戚海帆说道。

秦风点点头，说道：“多谢戚市长的信任，其实我心里也有了自己的规划，今年开始陆续接洽，如果顺利的话，明年会有一系列动作，不敢说让银城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样，至少是有所改善。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你再来银城视察，一定会有明显的变化。”

“好，有股子锐气，我就喜欢年轻人身上这股子朝气。”戚海帆欣慰地说道。顿了顿，戚海帆继续说道：“关于你入常的事，我会亲自去做王书记的工作，就算他不支持，应该也不会公开反对，上了常委会讨论，问题应该不大。”

“多谢戚市长栽培，那你看，我要不要去王书记那里汇报下思想，留下个印象。”秦风试探道。白山市的人都知道，戚海帆和市委书记王洪文不是一个阵营里的人，表面上和气，其实暗斗不断，都想掌握足够的话语权，很有种一山难容二虎的感觉。市长这边拉拢，书记那边就不能贴得太近，否则犯了大忌，两边都得罪。

果然，戚海帆说道：“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有机会再去吧。王书记那个人你是不知道，表面上和和气气，其实对下属的要求很苛刻，没有成绩去汇报工作，肯定是要吃闭门羹的。”

既然戚海帆不愿意自己去书记那里露面，那也就不勉强，偷偷去了一旦被他得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很容易在他心里种下一根刺，从此对你这个人产生不好的印象。

“那行，我中午吃完饭就回银城了，有什么事我随时向您汇报。”秦风说道。

戚海帆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秦风说道：“这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就不必通过小朱了。这小子真是没出息，贪图小利，原本我还想好好培养一下，这回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接过名片，秦风马上把上面的手机号码输入到自己手机里，然后将名片放入兜里，站起身说道：“那戚市长我就不打搅你了，你工作忙，占用您太多时间不好，先告辞了。”

“好吧，你回去的路上小心。实话告诉你，我这个人不光听别人说什么，还要看他具体干什么，听其言观其行，你小子如果拿不出成绩来，就别怪我骂娘。”戚海帆笑道，但眼神很犀利，既是叮嘱，也是警示。

从戚海帆办公室出来，迎面就碰上朱秘书拿着一叠文件进来，看他的眼神十分的怨毒，仿佛恨不得一口把秦风吃掉。秦风冷笑一声，心想你个混蛋已经完蛋了，还敢给我甩脸子，分明是一个棒槌，也敢拿自己当针使，自不量力。

724、预防针

724、预防针

“朱秘书，你瞪我干什么，这眼神可不太友善。”秦风挑衅道。

朱秘书的确是一个心胸狭隘喜欢占蝇头小利的鼠辈，自从给戚海帆当秘书之后，习惯了狗仗人势，狐假虎威，脾气也见涨，秦风的挑衅更是让他火冒三丈，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文件摔在办公桌上，骂道：“我是瞪有些可恨之人，自不量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秦风的火也搂不住了，一把揪住朱秘书的脖领子，咬着牙冷笑道：“孙子，你完了，知道吗？准备滚回秘书处继续干你的小秘书，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出头之日。还敢跟我狐假虎威的，别让我碰见你，碰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白山一直都有传闻，秦风可不是什么好鸟，脾气暴躁，心狠手辣，简直就是个滚刀肉，混不吝，有不少人特别看不惯他的作风，大家心里都纳闷，这样一个作风粗野的家伙，凭什么升迁就跟坐上火箭似的，爬得飞快，领导们都瞎了眼了吗？

这回朱秘书算是领教到秦风的浑劲了，一言不合就开撕，二话不说就动手，简直跟个混世魔王似的。平时大部分下面的干部见了朱秘书，都要让他三分，久而久之让他习惯了吹捧与奉承，头一回遇到像秦风这么不讲究的，吓得不轻，这里可是办公室，万一这混蛋浑劲上来了，把自己打一顿，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秦副市长，你这是干什么呀，怎么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了。赶快把手拿开，让戚市长看到了多不好。”朱秘书开始服软讨饶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怎么，怕了，怕我真的会揍你？放心，打你我还怕脏了自己的手，自然会有人收拾你。”秦风冷笑着松开朱秘书的脖领子，还帮他整理好衣服，拍了怕他的肩膀才扬长而去。

望着秦风傲然离去的背影，朱秘书肺都要气炸了，真是反了天了，一个小小的副市长居然还威胁自己，找到机会一定要好好整治整治他。正准备进戚海帆的办公室告秦风的刁状，市政府秘书长匆匆进来了，冷眼看了小朱一眼，进了戚海帆办公室。

秘书长的到来让朱秘书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尤其那一眼盯得自己浑身发冷，有一种大伙临头的预感。悄悄走到门口侧耳倾听，只听到戚海帆在里面跟秘书长说什么，情绪明显不太好。

过了会秘书长从里面出来，又冷眼看了小朱一眼，黑着脸说道：“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秘书长就背着双手走了，小朱猛然预感到什么，秦风那句你完蛋了，准备回你的秘书处当个打杂的小秘书吧在耳边再次炸响，浑身忽然冰冷，如坠冰窟。难道就因为自己收了这些礼物，戚市长对自己彻底失去了信任？打算换掉自己？这个姓秦的，他有这么大能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