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愚戏 第796节
诚然,童年时的成长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但一个人的灵性很难被彻底抹去,小时候的小十是一个非常机灵的人,所以现在的他或许远非自己所见的这么简单。
杜期瑜默默上了心,用一双兔子红眸不断的打量着程实,并“友善”地朝着程实跳去。
“天色已晚,我觉得我们也该重新出发了。
不过话说回来,除开那两位打的不可开交的高手,我们那位【痴愚】队友去哪儿了?”
程实看着朝自己脚边跳过来的兔子,眼珠微转,一把狠狠抓住兔子耳朵将其拎起,而后随意一眼看向默剧大师的方向,视线在其身上停留片刻,笑道:
“不清楚,毕竟【痴愚】的智者总是高瞻远瞩,或许他早已走在了我们前面?”
孙缈面无表情不作回应,而是瞥了程实手中兔子一眼,似乎看懂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带头向着博罗高地的方向跑去。
程实见状,甩开手臂紧跟其后,而后,这片丘陵地带上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一个雌性人类闷头在前方开路,一个雄性人类甩着一只狂呕不止的密林树兔跟在后面寸步不落,这诡异的“追逐”处处透露着一种荒诞的滑稽感,让所有昼伏夜出开始觅食的野兽们看了,都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虽说摆动手臂确实有助于奔跑,但杜期瑜再傻都知道这是小十对自己的试探了。
很好,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厌恶!
不过真当这样低级的手段就能恶心到自己吗?
杜期瑜冷笑一声,果断断开了密林树兔与自己的视触联系。
此时的他正在侧后方不远处追索着两人的踪迹,他是一位真正的猎人,有着足够敏捷的身手跟上两人,哪怕是因为警惕而暂停片刻,丢失了目标视野,他也可以根据目标留下的踪迹继续追觅下去。
所以他从不担心与其他两位队友失去联系,他担心的是这个小十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呢,正在跟自己演戏!
于是思索了许久的杜期瑜决定再试试对方,在自己的驯兽被甩来甩去的当口,他突然再次通过兔子的嘴朝着这两位队友问道:
“虽然试炼已经过去了半天,但我们再次重逢也算是新的开始。
大家不互相介绍介绍吗?
哪怕我跟小十认识,但总要坦白身份给外人以信任不是吗?
或许【欺诈】信徒的口碑并不好,但我保证,我是少有的以诚待人的玩家。
所以为表诚意,我先来好了。
赵小瓜,驯兽师,天梯2677。”
两个人狂奔的身影并未因此而有任何停滞,带头的孙缈回头看了一眼程实,见对方笑的古怪,沉吟片刻,拿出了自己的哔哔器又打字道:
“孙缈,默剧大师,天梯2459。”
“真巧啊,你也姓孙。”程实脚步不停,“我是孙邻,终末之笔,天梯......2201。”
2400的沉默信徒倒不是什么威胁,不过......2200?
甚至都没有2400?
听着这欺骗大师都说为真的分数,杜期瑜眉头微蹙。
当然他皱眉不全是因为分数,而是因为......
“小十,你居然也是猎人?”
“是啊,我怎么就不能是猎人呢?”程实笑容灿烂。
...
第917章 小七的试探
杜期瑜并不傻,或者说他在不面对程实的时候异常精明。
只是碰到这位儿时“旧友”让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烦躁感,以至于以往的果决和精明都被影响了。
他一直认为这个只有一张脸长得好看的孤儿根本什么都不如自己,可凭什么这么多人在意他?
所以此次再看到程实,杜期瑜仍如儿时一般觉得对方只是一个披着层金衣的草包,不配让自己全力对待,甚至觉得越随意的对付就代表着对方越不行。
他居然是终末之笔?
他居然是【命运】的信徒?
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的命运都被我偷走了,还有个屁的命运。
但即使心中的烦躁再多鄙夷再重,杜期瑜仍未放松警惕,因为他曾在孤儿院院长的嘴里听到过程实养父的名字,印象中对方可不姓孙。
于是他再次问道:“原来你的养父姓孙?我曾听到他们叫他老甲。”
当老甲的名字从小七的嘴里喊出来的那一刻,程实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变得诡异起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而后又掠过一丝冷漠,就如那场瓢泼于墓地中的暴雨,将他心中的兴致和唯一一丝对儿时时光的眷念冲刷殆尽。
杀机只差分毫就要从程实袖口的手术刀中满溢而出,但他还是忍住了,只是继续保持着笑容,点点头道:
“是,老甲是我的父亲,一个普通却伟大的父亲。”
程实说这句话的语气可以算得上是“引以为豪”,但另外两人完全无法感同身受,只觉得他的语气古怪无比。
对此,不了解程实过去的孙缈并未多说什么,可这番姿态映照在杜期瑜眼中,则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一个捡破烂的老光棍,还真当说出来能有什么脸面了。
伟大?
在【信仰游戏】降临之前,只有权力和金钱才配得上“伟大”,而在游戏降临之后,实力和分数就是一切。
且不说你那个臭捡破烂的父亲死没死,只凭你2200分的水平,说出伟大这个词简直都是对“伟大”的玷污。
相比于某个棚户家庭,只有我的父亲,才配得上“伟大”!
不过迄今为止,小十都没说过一句谎话,这在高端局里可并不常见,难道他对人仍然没有警惕之心?
不对,一个没有警惕之心的人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
杜期瑜再次皱起了眉头,他一边分神观察着四周,确保自己的位置安全无虞,一边又紧追不舍的说道:
“真羡慕你啊,至少还拥有了一个家,不像我们,只能在孤儿院长大,从来都是自食其力,毫无依凭。
我做梦都想知道一个拥有正常的家庭是什么感觉,有几次做梦甚至还梦到自己被领养了,领养人就是小七的父亲......
那可是个大富商啊,如果他真的是我的父亲就好了。
哦对了,小十,你还记得小七吗,我记得小时候你跟他的关系最好,他现在叫杜期瑜,期待的期,瑾瑜的瑜,听说过的很好,衣食不缺、海外留学、名校毕业,还接手了家里的生意,简直就是人上人......”
说着说着,杜期瑜自己的语气也开始唏嘘起来。
“可惜啊,游戏一降临,这些......都成为过去了。”
程实听着这些自吹自擂的台词简直头皮发麻,在这之前他从不觉得尴尬会致死,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对方暗杀掉了,被极致的尴尬暗杀掉。
不过他并未打断对方对这辉煌过去的沉浸,而是意味深长的附和了一句:
“是啊,一切都成为过去了。”
落在后方的杜期瑜并未从程实的话里听出什么别的意思,他只是趁着这绝好的机会继续着自己的试探。
“小十,你还和小七有联系吗?”
程实身形一滞,没有应声。
在没听到程实的回应后杜期瑜心中咯噔一下,还以为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对方或许正在避免说出一些不能被欺骗大师判定为假的假话。
而那也就意味着之前的种种很有可能都是小十在利用同样的欺骗大师诓骗自己。
莫非他也是个骗子?
杜期瑜的眼神沉了下来,他没有放弃试探,而是一再逼迫着程实开口。
“也对......你还在恨他吧?
虽然都是院里的谣言,但我听容嬷嬷说是他抢走了你的机会,杜老板本应该......”
话说到这,程实脸色一变,突兀的打断了兔子的发言。
“·够了,我不恨他。”
假话!
远处的杜期瑜身形一滞,而后突然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警惕过度了,他说了假话!
他没有欺骗大师,他也不是个骗子。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傻,骗人都不会骗。
杜期瑜心中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松开了,他停在后方如释重负的哈哈大笑,似在为自己高估了对方而失笑自嘲。
但笑着笑着,他的脸色便又扭曲起来。
小十在恨我!
他凭什么恨我!?
是你自己没用被一句谎言就骗的晕头转向,关我什么事?
再说了,如果不是我,你如何碰的上你那住在棚户区的“伟大”父亲?
杜期瑜的脸色晦暗莫名,他恨恨的握了握拳,恨不得立刻就将小十炼成自己的宠物,但他还摸不清另外一位【沉默】信徒跟小十的关系,他再自大,也没把握一次对付两个玩家。
脸上的伤疤已是一次警告,现在他不能再放松警惕得意忘形了。
“是吗,不恨就好,害,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快赶路吧,趁着那两位还没跟上,趁着麻烦还没找上门,我们得尽快找到试炼的线索。”
谁都知道这个分段的祈愿试炼重要的不是试炼线索,而是自己祈愿的线索,但其他两位也没驳斥“赵小瓜”的虚假,毕竟【欺诈】信徒嘴里从未有真话。
听着身后两人各藏玄机的对话,孙缈几次想抬起电子哔哔器掺上一嘴,可想了想还是作罢,保持着她对恩主的虔诚,继续无声奔跑。
期间她并未拆穿程实,因为她看得出来程实跟这位驯兽师的关系似乎并不好。
只是她还没搞清楚这种不好到底不好到了什么程度,以及自己如何能在这紧张又微妙的关系中攫取更多“历史”,所以她没有妄动,只是沉默的听着。
三个人的行进速度越发的快了,带头的法师几乎是在以瞬身的速度前行,这种类似刺客的爆发力看的程实心惊,但最令他惊讶的并不是对方的速度,而是持久力。
刺客爆发虽快,可只快在一瞬,能以这种爆发力坚持如此之久,那即使是位刺客也一定是榜上有名。
可孙缈连刺客都不是,还只是位法师,她如何能做到这一点的?
杜期瑜对此是疑惑的,可程实不然,他只觉得这是队友在向自己展示某种答案,如此一来,他几乎笃定自己的猜测无误,当下的局势远比眼见的要复杂的多。
三个人的加速奔行大大缩短了赶路时间,在这一路的拉扯与试探中,杜期瑜渐渐摸清楚了现在的小十是个什么样的人。
别看他表面上一副与幼时玩伴相逢喜不自胜的模样,其实内里仍是个警惕至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