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减刑,我带兔子飞上天 第1075节
“再熬熬吧!熬到秋收,这个灾年兴许就熬过去了。”
“我娘听了不再说话,眼神的光也黯淡下去。”
“为啥?因为她知道熬不住啊,虽然那年月所有的地都是统一耕种,大家按劳分配粮食。”
“可她一个几乎废掉了女人,再拉扯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根本干不了活,怎么能熬的下去?”
“我娘便问队长,熬不住咋办,我要没了, 俺家辛娃子能不能在大队食堂吃饭,你们管他?”
“队长听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大队管什么咧?那么多人都顾不得养,不干活,都得活活饿死。”
“李辛他娘,你也别怕!就算你没了,这孩子也有人管,你还不知道吧……十里八乡这种情况很多,县城专门成立了福利院,也叫孤儿院。”
“谁家大人死绝了,孩子就能送到哪里,由国家管吃管喝。”
“我可给你说啊,那里顿顿洋芋熬粥,随便吃,吃到这孩子能干活养活自己为止。”
“不光管吃,还管教书认字,从里面出来的孩子啊,给分配工作,挣城里的工资……”
“我娘听了,整个人似乎都精神起来,赶紧推了推我。”
“她说队长,你觉得俺家辛娃子能去福利院吗?你行行好,现在就把他送过去吧,算我求求你了。”
“队长却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哩,必须家里人都没了,国家才管,不然能管的过来?谁不想挤破脑袋把孩子送进去?你可别想沾国家的光!”
“行了,我们走了啊!记得去大队领救济粮,至于你家这几个人……明天吧,明天我带几个人过来,帮着你们抬走埋了……”
“说完,大队长唏嘘着领人离开,他们还要去别的家里转转,看看村里到底还有多少活人。”
“他们走了以后,我便让娘快去领救济粮,省的去晚了领不到,娘却一动不动。”
“娘在炕边愣了半天,突然笑了。她说明天领吧,辛娃子,明天让队长给咱们捎过来,娘就算吃了两个苜蓿馍馍,还是没力气下炕。”
“娘又说,儿啊,娘精神好一点了,闲着也是闲着,给你做两套棉衣棉裤吧?到了冬天,你也冻不死了。”
“我一愣,说娘啊,冬天都过去了,做什么棉衣棉裤?到了秋天再做不行吗?再说咱家哪还有棉花?”
“娘却没有搭理我,自顾自忙活起来,她竟然把我爹、我奶、我爷的棉衣都翻了出来,用剪子剪开,掏出棉花。”
“把里面那些发硬发干的老棉花扔掉,只捡些干净又软和的棉花出来。”
“她还翻出结婚时候的衣裳,虽然也是黑灰色的布,可料子很好,娘也毫不犹豫的剪了,给我做棉衣棉裤。”
“忙活到了大半宿,终于做好,娘喊醒睡着的我,让我试试。”
“我一穿,只是傻傻的笑,我说娘啊,你这是给自己做的吧。”
“这么长,裤腰都提到胸脯子腿也没伸出来。”
“娘笑,说我就不长了?等顿顿喝上洋芋粥,吃白面馍馍,你要长高呢,长的比你爹你爷都高。”
“大半宿我困的厉害,也没多想,脱了棉衣棉裤继续睡觉,我正做梦呢,梦到娘领回来了救济粮,娘俩吃的肚子溜圆,躺在炕上嘿嘿的笑。”
“后来,天亮了……我也没有娘了!”
“……”
“我抱着娘哇哇的哭,引来了大队长和会计他们。他们一进屋就骂,说怎么有这么狠的女人,把孩子一个人丢下走了。”
“可骂了两句,看见新做的棉袄棉裤又是叹气,说造孽啊,一家子都死绝了,只剩个八九岁的娃娃。”
“临走前,惦记孩子受冻,做了一身棉衣棉裤。这样的好女人不多了。”
“他们从我手里夺走了娘,还把我奶、我妹,我爹都一起埋了,算是给他们一个归宿。”
“队长回来问我,说你能走不?能走的话,俺现在给你开证明信,你拿着去县城打听,自己去福利院吧,村里人顾不上送你。”
“我说我走不了,还是浑身没劲,腿软的厉害,自己爬过去也不敢爬。队长说俺身体也虚的厉害,背不动你啊。”
“这样吧,你去俺家住上两天,别再给饿死了。我给福利院写封信,约摸七八天应该就有人过来接你。”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家,六口人只剩我活了下来,我怎么还能死呢?就答应队长,去他家等上几天……”
“队长果然没有食言,也就过了十天功夫,县城总算来人接我。”
“也正是那个人,改变了我的一生……”
第761章 读书写字有什么用呢?
“那人来的那天,我正和大队长的儿子在家里玩呢。”
“那孩子叫栓儿,听说我要去县城的福利院,非要跟着我去,说一个人在家太没意思,整天饿着肚子,要是那天饿死了,可没人陪你玩了。”
“我和栓儿玩了几天也熟悉了,可还是说你去不了!”
“他问问啥?你能去,为啥我就不能去?”
“我说我全家人都死绝了,我爷我奶、我爹我娘,我妹都没了才能去,你家人死绝没有?”
“栓儿一听就不吭声了,赌气一样不再理我了,过了一会又说,等俺家人啥时候都死绝了,我再去县城找你!”
“我看着他认真说话的模样,有点想哭,可又哭不出来。”
“我想说,俺家六口人就活我一个,你真是坐在蜜罐里也不知道甜呐……”
“说话的功夫,那人便推着一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进了大队长家门。”
“我赶紧抬头,见那人身子很高,长的白白净净的,大概四十多岁,跟我爹岁数也差不太多。可我爹比他黑瘦的多。”
“知道我就是要接走的人后,他冲我笑笑,拉了个板凳坐在我面前,问我叫啥。”
“我说我叫李辛,他又问那个辛,我一下子愣住了,这么多年也没人给我说是那个辛啊。”
“本来乡里有个小学,可那年月命都保不住,谁还有功夫上学,我就一直没学过读书写字。我摇头说不知道俺爹给我取的啥名。”
“那人又听了我家的事情后叹了口气,就说以后你叫李辛吧,辛苦的辛。无论是不是这个辛字,你都给别人这么说。”
“说完,他用根木棒棒在地上写了个【辛】让我看。”
“我只会嘿嘿傻笑,根本不认识,但也不敢得罪人家,只好强行在心里面记住这个字的模样。”
“他来了我也走不了,因为大队长还在村里发救济粮,得等人家回来开了介绍信和证明信才能走。”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大队长终于回来。”
“那人见大队长回来了,本来坐在凳子上赶紧站起了身,脸上还带了几分惧怕的神色。”
“我在旁边看的好奇,这人打扮干净,穿的整齐,一看就是在县城里享福享惯了的人,怎么还能怕我们村的大队长呢?”
“谁知,大队长见了那人眉头一皱,厉声大骂:怎么搞的,他们怎么派了个臭老九过来?!”
“我不知道臭老九是什么意思,但也感觉好像是骂人的话,那人更小心了,不断点头陪着笑脸。”
“对不住,对不住!最近各村各乡没的人太多了,都是一家一家的没。司机、主任,医生,连保育员都出去接人了,孤儿院实在没人可派,只能让我来了。”
“哼!接了人赶紧走!别让我再看见你!对了,你叫什么?”
“大队长显然不愿多事,扫了他一眼往屋子走去,去写证明信。”
“那人赶紧跟了进去,终于说了他的名字,叫……”
“戴敬之。”
“我在后面傻傻的听着,莫名觉得这名字真好听。总比我爹叫李根生,我爷叫李有庆好听的多。只是也不知道戴敬之三个字怎么写。”
“行了,赶紧走吧!本来说留你们过一夜,明天上路,你也知道不能留吧?”
“大队长开完介绍信后就把那人撵出来了,那人不断点头,还是陪着笑脸说,不能留,我知道,不能留!”
“于是,我跟戴敬之饿着肚子,就连夜从李家庄出发了。”
“他骑着自行车,拖着我,我抱着我娘做的棉袄棉裤,他见了还笑,说到了福利院国家管你们的衣食住行,啥也不用拿。”
“我却不听,将我娘做的棉袄棉裤搂的紧紧的,说啥也不扔掉。”
“他劝了几句见我不听也不再劝,叹了口气骑上车带我就走。”
“我们村距离县城少说五十里地,就算骑着自行车一晚上估计都赶不回去。”
“更不要说山路崎岖,碰到骑不过去的地方,他只能下车推着走,让我扶好,莫要摔下山沟沟里。”
“可我抱着我娘的棉袄怎么扶?好几次都差点摔下车子。”
“再加上大半宿没吃饭,又困又饿,在车子上左摇右晃,真是危险极了。”
“可戴敬之也不敢停留,因为山沟里的深夜是狼出来觅食的时候,虽然那年月狼见了饿急眼的人也害怕,可碰上落单的人,还是要毫不犹豫的吃掉。”
“见我困的要死,他只好给我不断说话,哄着我高兴。”
“他说李辛啊,进了县城你能吃饱能穿暖,也能读书认字。”
“我就问他吃饱穿暖不就行了,读书认字有啥用呢?”
“戴敬之好像想起什么一样,沉默了半天苦笑说,好像也没啥用。”
“过了一会,他又说有用,肯定有用!现在没用,将来肯定有用,这里没用,到了别的地方一定有用!”
“我那时才九岁,一天学没上过,还听不懂他的话,依旧困的要死。”
“他只好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教我认字。”
“他说啊……咱龙国的老祖宗,为了让更多人会读书写字,故意把这些字弄的非常简单!”
“比如人字怎么写,一撇一捺就是个人,就好像咱们站在地上撇开腿,这就是个人字。”
“说着还给我比划了一下,我咯咯笑了,原来人字是这样写的。”
“他说还不止呢,比如【山】,你看那远处的山,纵横交错,高低不平,这就是【山】字。”
“你看那我的嘴巴,我张开嘴,就是一个【口】字。”
“你看我的眼睛,眨眨眼再转转头就是一个【目】字。”
“戴敬之每说一个字,就要比划一番,挤眉弄眼,我彻底不困了,一路上只会咯咯咯的傻笑。”
“但笑归笑,我也不傻啊,知道人家在教我认字,我把这些字都牢牢记在心里。”
“一晚上我认了二三十个字,只感觉有趣极了。”
“困是肯定不困了,我们两人说着话一路走到了县城。”
“到了县城天也亮了,太阳也升起来了。戴敬之虽然满脸疲惫,但还是让我再坚持一下,说咱们赶着七点回去,还能在福利院吃上早饭。”
“我却说,叔!吃不吃早饭没啥,以后你能不能天天教我读书写字?”
“戴敬之一愣,转身看向了我,正好早起的太阳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那么神圣。我被太阳光照的眯起了眼,心里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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