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当你把事情做到极致 第74节

　　再继续缝一些末支血管，对整体手术质量提升并无实质意义，纯粹就是为了炫技。

　　除非周岩青耗费大量的时间，把大部分的末支血管都吻合起来。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手术台上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都看向了谭教授。

　　谭中玉仍坚持自己的想法：“岩青，好好缝。”

　　陈主任的眼神就变得漂浮难安，眼珠子四窜，目光在周岩青的身上扫来扫去。

　　周岩青接过了主操位后，接过之前谭中玉教授剩下的持针器以及血管缝线，认真地翻开组织面与皮瓣残面找血管支。

　　这并不难，仅二十几秒，周岩青就找到了两条可以契合的血管支，稍微固定之后，周岩青就开始了缝合。

　　血管的直径非常小，堪比无人区的指动脉缝合。

　　想要操作这样的血管缝合，不仅考核术者的操作，还要考验术者的视力、缝合时机的选择。

　　陈主任以及另外一位副主任医师眼睁睁地看着周岩青完成了两针缝合后，终于耐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人所没有之财为“富”，能人所不能之技为‘才’！

　　富裕和人才，都是相对的。

　　周岩青并未并两人的倒吸凉气声打扰，而是继续认认真真地缝合着。

　　缝合完第五针时，周岩青手里的缝线耗尽，如果要继续完成最后一针缝合，就需要再开一根缝线。

　　周岩青认真地盯着缝线的残端左右翻看，经过评估，还是长度不够。

　　“师父，要不别缝了吧？”

　　“多缝这么一条末支与不缝合，意义并不大，再多开一根缝线，也是要大几十块钱呢！~”周岩青偏头建议。

　　只要谭中玉点头，他马上就把刚缝起来的地方拆掉或者不拆。

　　毕竟，缝合了5/6，比不缝合要好。

　　不缝合的情况下，手术都可以继续，手术质量都有保证，周岩青的操作只能说是废操作，不能说对手术整体质量有任何负效果。

　　谭中玉还没说话，陈主任就马上非常眼角泛若菊花，鱼尾纹抬得比AK还难压：“周医生，没关系，你可以再多缝两针。”

　　“这个病人对手术的要求比较高，不在意多花钱的。”

　　“巡回，再多开几根针！”

　　巡回护士马上应声往置物台方向走，一边回应：“血管缝线再开一根是吧？”

　　“再开三根！~”陈主任先回，而后目光灼灼地看向谭中玉。

　　先解释道：“谭教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以前在开年会的时候说过，带蒂皮瓣，侧支循环越丰富，就越容易存活。末支血管连接越多，术后皮瓣存活的质量也越好对的吧？”

　　同样是皮瓣移植术，地级市医院也可以做，湘雅医院也能做，为什么湘雅医院的手术质量会相对高一些？

　　根本就是在于这些细节处理会更加完善，且陈主任等人觉得处理起来非常复杂的细节，在谭中玉的手里，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就再缝几针。反正时间也还早。”

　　“我们把这些操作完后啊，余下的皮瓣对口缝合，就可以辛苦陈主任他们了。”谭中玉非常满意现在陈主任的态度转变。

　　之前有多阴阳怪气，现在的陈主任的脸上，就越多几倍的和蔼。

　　“没事没事，谭教授，能够参与到您的手术过程中，这是我们的福气，正好可以近距离地观摩和学习谭教授您的操作细节。”

　　陈主任说着，谭中玉教授朝着周岩青方向指了指。

　　此刻的周岩青，并未听谭中玉和陈主任二人的扯淡，认认真真地完成着自己的操作，也没有阴阳怪气的接话。

　　这样的专注力，也是让陈主任颇觉汗颜。

　　紧接着，周岩青用了五根缝线，一共完成了十六支末支血管的缝合。

　　松开止血带观察血运通畅程度时，众人就发现，创面的残端和皮瓣的残端相对面，竟无特别多的血迹渗出。

　　皮瓣的皮肤面，此刻也是从之前的“苍白”多了几分红润，侧面印证着这是一台质量非常高的手术。

　　手术到此，陈主任才挥手示意另外一个副主任医师到操作位，偏头说：“谭教授，辛苦你和周医生了，这手术的重点已经结束，我们先下台去吃个便饭吧？”

　　“您一路舟车劳顿，我们就只准备了一顿非常简单的便饭，就怕招待不周。”

　　陈主任说着就要下台去，可谭中玉却稳着一动不动。

　　“陈主任，吃饭先不着急，等手术全都完成之后，我们再一起去吃饭也不迟。”谭中玉教授非常有兴致地看着陈主任叫上台的副主任医师完成后续的缝合。

　　在他的对面，周岩青非常熟练地完成着剪线、辅助对皮的操作，丝毫没有不耐烦，也没有骄傲。

　　就仿佛刚刚所做的事情就只是平常之事，再更久以前陈主任所说的阴阳怪气，也从未发生过。

　　陈主任就赶紧又道：“谭教授，周医生这样的宝贝，您到底从哪里找来的啊？”

　　“这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就可以完成这种直径动脉的缝合？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谭中玉老阴阳人了：“陈主任不是早就说周医生年少有为了么？”

　　陈主任的上下眼睑合了一半，继续陪笑说：“谭教授，我第一眼看到了周医生时，就觉得我们非常有眼缘。”

　　“不然也不会说出让周医生来我这里工作的话，可能谭教授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呀？”

　　“周医生就是年少有为啊？”

　　谭中玉懒得和陈主任再玩笑，而是慢慢地等着操作的完成，再看着打包加压缝合操作也都完成后，这才开始脱衣服下台。

　　……

　　帮忙过床后，那一位副主任医师就亲自推床回病房了。

　　周岩青这才回头让器械护士帮忙解一下衣领子。

　　看着切开术的日常任务终于再有了进度，嘴角泛起笑容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向刘青山：“谢谢刘哥给我让机会啊！”

　　刘青山随口一笑：“小事情。”

　　紧接着刘青山偏头看了一眼谭教授和陈主任二人相谈甚欢，才压低声：“岩青，伱知道今天谭教授为什么不在关键操作完成之后就下台么？”

　　周岩青闻言目光微微一闪，笑容未变，只是轻轻摇头。

　　刘青山继续压低声道：“以后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出去会诊手术，千万不可大意提前离台。”

　　“倒不是说，怕同行故意搞你捣乱把手术拆了，就怕他们搞坏了，结果还变成了哑巴就是不开口。”

　　“术后的手术质量受到了影响，就有理说不清了。”

　　周岩青闻言眼皮猛跳，满脸的错愕之色。当即就眯成了大小眼。

　　还有这事儿？

　　“刘青山，周岩青，走吧，去吃宵夜，吃完宵夜就回了。”谭中玉回头喊了一声。

　　周岩青和刘青山二人就赶紧跟着走了。

　　饭局上，谭中玉一人独自出面拒了陈主任要喝酒的请求。

　　“陈主任，那就小周和刘青山开车不喝酒，谭教授喝点嘛。”后赶来的一位副主任医师建议。

　　“不不不，不喝酒，陈主任你要继续坚持的话，我们另外开一桌。”谭中玉教授语气笃定。

　　陈主任也就不再继续坚持。

　　大概十一点多，饭局结束后，陈主任亲自把众人送到了车库里，亲自拉开了车门，驻步直到车从地下车库开出，这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陈主任，今天谭教授是不是有点生气了？”身旁的副主任医师问。

　　“是啊。估计是觉得我在他学生面前落了他的面子吧！”陈主任岿然叹道。

　　谭中玉把周岩青带来，肯定是希望让周岩青练练手的。

　　“可谁能想得到，这小周的操作技术，能有这样的功力啊？”

　　“再则，我们是请谭教授来做手术的，又不是谭教授的学生，应该不至于生气吧？”副主任医师分析着。

　　“真正的生气倒不至于，但戒心十足。”

　　“这求人还是难啊……”陈主任摇头不断，嘴巴咧开，满是辛酸。

　　……

　　后座，谭中玉教授看了看周岩青，先打了个哈欠，而后问：“岩青，你似乎对证明自己的实力不是很感兴趣啊？”

　　“刚刚那陈主任都质疑到你头上了，你就不想证明一下自己？”

　　周岩青闻言用舌头舔了舔上嘴唇，刚刚吃宵夜的时候，盐味重了，就觉特别口干，但车上又没水。

　　只有先忍住：“和师父证明自己是希望得到师父的栽培，和病人证明自己是想展示自己的能力，和其他人证明自己只是单纯的争强好胜。”

　　“又没什么好处，还不如休息一下。”

　　周岩青的心态非常好。

　　谭中玉反问：“你想休息，就不怕你师父累到了啊？”

　　谭中玉没有反驳周岩青的想法，只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给周岩青进行分析。

　　周岩青的想法并没错，只是有时候，周岩青的想法太过于佛系。

　　周岩青的双眼滴溜溜一转：“师父，这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你要学会慢慢改变自己的心态，学会去分析，自己能做什么，可以做什么，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多做点什么。”

　　“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这是不行的。”

　　“自然，今天你的抉择是没有错的，你没有必要当陈主任面证明自己，因为就算你证明了，也只是多几声夸奖。”

　　“你没有证明，也不会损失什么。”

　　“但如果这不是陈主任，是另外一个人的话，你就细致地分析利弊了。”谭中玉耐心地解析。

　　“人权是平等的，但是每个人的经历、每个人的生活质量、思维方式，注定会存在差距。或多或少都是如此。”

　　周岩青平静地听着，听完就点了点头：“谢谢师父指点。”

　　谭中玉接着就把话题移向了别处：“刘青山，你什么时候也帮帮我的忙，让我休息一下啊？”

　　刘青山比周岩青要成熟非常多：“谭老师，您正值壮年。”

　　“该是您带着我们多学习的。如果什么事情，我们都做了，谭教授您不觉得孤寂啊？”

　　谭中玉直接敲了敲刘青山的主驾驶位椅背：“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