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有钢铁意志，你来真的？ 第366节

　　怔怔的看着所长走了进去，他心中立即有了大概的判断：“所长这是在京城碰了钉子了啊？”

　　匡先涛去京城开会的事情，虽然说刚开始没几个人知道，但时间不过一小时，所里就全都知道了。办公室里没有秘密，EAST研究所也不例外，除了涉密的。

　　“这是我工作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啊~”

　　走在研究所内，看着所里的建筑，看着这里面的一草一木，匡先涛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一脸感慨的四处瞧着。

　　虽然是凌晨，漆黑一片，但道路灯光之下，整个研究所还是能大致看得清楚的。

　　然后，他走进了EAST装置所在的建筑内，看着视线内的冰冷的钢铁堡垒，他脸上的感慨神色更浓烈了，这就是他花费了近二十年心血的作品啊。

　　他看着EAST从小变大，从大毛子那里接手回来，然后经过他们这些年艰苦卓绝的改造，经过他们这些年苦心孤诣的经营，EAST终于屡创佳绩，成为了华夏在可控核聚变研究领域的一张王牌，告诉了世人华夏人在可控核聚变领域的研究并不比国外西方发达国家差。

　　当然，得承认我们和西方的差距。

　　但是，也要看到这个差距背后的复杂历史经纬，看到现在的差距已经是他们这么多年努力之后才缩短到的。

　　没有他们这些多年的努力，差距只会大得多得多！

　　现在，眼前的一切即将被一个外人夺走主导权，一个成名不过五年的毛头小子夺走主导权，匡先涛此刻心情之复杂，实在是难以言喻。

　　“该说不说，还是我们技不如人啊~”

　　良久之后，匡先涛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现在，我们就是前浪。”

　　有志不在年高！

　　赵默能力比他们强，他们丢掉主导权也不能说冤枉，更不能因为赵默年轻而轻视，那不是科学的态度。

　　怔怔的在所里的每个角落看了一遍，良久之后，一直到凌晨两点多，匡先涛才回了自己办公室，然后在沙发上对付了这一宿。

　　这一宿，翻来覆去，似睡非睡。

　　匡先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还是没睡。

　　直到“砰砰”的敲门声把他惊醒，疲惫的感觉袭来，他才醒悟到昨晚自己应该是没睡，然后暗叹了口气，叫了声“进来”。

　　在外面敲门的，不是别人，是徐威。

　　“所长，昨晚凌晨突然反悔，是上面还是不同意吗？”

　　徐威也没和他客套，进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匡先涛揉了揉有些痛的脑袋，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凌晨回来的？”

　　徐威道：“留守的人看到了啊，大家都知道了。”

　　“这个老吴~”

　　匡先涛没好气的骂了一声，然后说道：“不是上面不同意，是上面把主导权拿给了赵默，他现在是国内可控核聚变反应堆的总设计师，我们后面都得听他的了！”

　　徐威：“？？？”

第386章 都麻了！

　　沉默，是此时的主旋律~

　　无语，是此刻的全部心情~

　　徐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语过，感觉生活了三十来年了，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炸裂”，心中翻来覆去的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心情。

　　“不是，他怎么突然跳进来了？”

　　徐威努力抑制着快要“炸裂”的心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

　　他暗暗用手掐了一下自己大腿上的肌肉，刺激性的疼痛袭来，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很痛，不是做梦。

　　所以，他听到的刚才那句话是真实的。

　　但是，他明明记得匡先涛去京城是开会去的，是和圈内的一众大佬们写联名信去了的，要求上面坚定对可控核聚变研究的支持的决心，不能削减他们EAST团队的经费，而且还要加大投入。更重要的是，昨天上午吧，匡先涛还给他发了信息，说联名信成了，上面也大概率被说服了，让他等着好消息吧。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跑出来赵默来当什么总设计师，那他们呢？

　　匡先涛看了他一眼，丢给他一个本子，叹了口气道：“他用理论证明了可控核聚变反应堆建设是可行的，成功说服了内阁。内阁已经同意了让他成立可控核聚变反应堆建设团队，由他挂帅担任总设计师，我们EAST还有西南核工业集团下面的可控核聚变研究所，他们的环流一号、环流二号，都划归给了他。这是他在会上讲解的一些理论，大部分人都没看懂，我也没看懂，所以没人能辨赢他，你也看下吧，看能不能看出点什么~”

　　徐威整个人都麻了：“……”

　　好家伙，这可真是好家伙啊！

　　他们在这边累死累活的干，搞出一个又一个国内记录、世界纪录，结果倒好，赵默直接找上了内阁去，搞定了上面，顷刻间把他们的这些努力全部干废了。

　　这还怎么玩？

　　理论证明了可控核聚变反应堆建设是可行的？这不是扯淡吗？

　　赵默一个从来没有在可控核聚变研究一线工作过的理论科学家，只是弄了一些高大上的理论，内阁就认为赵默可以搞定可控核聚变，就让赵默挂帅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徐威没有去翻看匡先涛丢过来的本子，而是愤怒的质问道：“这不公平！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比不过他一个理论？就凭一个理论证明就抹杀了我们这些年的成果吗？我认为这是对科学的不负责任，对国家对民族的不负责任！”

　　脸色阴沉，双眼瞪着，眼神里要喷火似的，他愤怒的模样很是骇人。

　　如果是一般的人，还真会被他这模样给吓得发憷。

　　匡先涛却是早就习惯了，而且也猜到他会生气，所以这时也没说什么“你别跟对我吼，有本事去对上面、对内阁吼”之类的废话，而是静静的看了他一会。

　　果然，徐威的愤怒情绪经过质问，立即缓解了一些，变得“稍微”冷静了点。

　　这时，匡先涛才无奈的回答他道：“你以为我想吗？但胳膊拗不过大腿啊。在大推力火箭发动机之前，赵默也没干过类似的工作啊，也只是一个纯理论科学家。”

　　“这明显不一样！”

　　徐威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不外乎是说赵默没干过火箭发动机相关的工作，首次去做也搞定了大推力火箭发动机，所以这一次他们不能用“赵默没干过”这种理由来反对上面。但他认为这是两码事，于是立即反驳道：“发动机有参照物，不管是大毛子还是阿美莉卡，都有近千吨推力的火箭发动机珠玉在前，但可控核聚变却没有，前面是没有路的。更重要的是，他研发大推力火箭发动机前，不是去了航天六院学习一段时间吗？”

　　匡先涛苦笑一声，双手一摊说道：“所以这一次，他要先用EAST做一些实验。”

　　徐威顿时有些卡壳，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立即说道：“我不同意！”

　　匡先涛无奈一笑，提醒道：“EAST是国家的，不是我们团队私有的！”

　　徐威沉默了。

　　是啊，EAST装置是国家的，整个团队也是国家重金打造的，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国家的安排？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输了！”

　　徐威的内心很是苦涩，他想起了之前和赵默的较劲。

　　都是年轻人，他成名在前，赵默成名在后。原以为赵默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运气比较好罢了，后来随着赵默不断做出成绩，刷新国内乃至世界的记录，拿下菲尔兹奖、两院院士的头衔，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距离赵默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只是，两人的研究领域不同，他在可控核聚变领域，而赵默不在，所以他心底还存在着一分侥幸，自己能不能在这个领域做出突破，完成最终的胜出呢？

　　毕竟，人生很长，正常情况下最少五六十年的研究生涯，还有大把的时间能够奋起直追。

　　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最后才是盖棺论定。

　　距离他们盖棺论定还早得很呢~

　　但现在，不用最终盖棺论定了，赵默在他引以为豪的可控核聚变领域都超越了他，一踏足进来就是总设计师，把国内搞托卡马克路线的力量全部纳入麾下，连他也不例外，这就是输了！

　　也有一种情况下他还有机会，那就是赵默在可控核聚变的研究中失败了。

　　但是，徐威不屑这个情况，他认为哪怕是赵默这次失败了，他依然输了。

　　赵默一上来就是总设计师，而他呢？在可控核聚变领域耕耘了也有十年了，从学习开始算的话，到现在还只是个研究员，两人之间相差了太多太多。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该配合的还是得配合~”

　　匡先涛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然后说道：“他虽然说服了内阁要来我们这边做实验收集数据，但到底能不能成，谁也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抱希望的。”

　　徐威都快要抑郁了，想发火发不出来，但要憋回去又办不到。

　　见他不说话，匡先涛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他昨天也是这样的，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最后只道：“本子拿回去研究下吧，如果有问题的话要第一时间指出来，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知道了~”

　　徐威点了点头，拿起本子离开了。

　　所长最后这话提醒了他，没错，他们得找点茬，不能让赵默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一出匡先涛的办公室，把门带上，徐威就一边走路一边打开了笔记本翻看了起来。

　　“？？？杨米尔斯方程组？N-S方程？”

　　片刻之后，徐威走路的脚步就停了下来，笔记本上的内容全部都是数学演算，他90%以上都看不懂啊！

　　他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羞愧、愤怒的神情，最后化为了深深的茫然：“不是，我和他的差距这么大了吗？两院院士都这么牛逼吗？”

　　……

　　同样是庐州，中科大，核能安全技术研究所。

　　已经回到了学校的曹伟强正和团队中另外一名核物理教授李建国商议接下来去澳洲谈判购买仿星器的事情，这是他回国前就确定好的条件之一。

　　澳洲的仿星器代号是H-1螺旋仿星器，目前还在建设当中，是一个半成品状态。

　　澳洲之所以打算把这玩意卖给中国，实在是这玩意太费钱了，而且工程难度极大，他们自己难以继续下去了。

　　这个阶段，别说是他们了，哪怕是工程实力比他们厉害得多的汉斯猫的螺旋石X-7仿星器，从2005年开始进入组装阶段，到现在2011年快2012年了，才堪堪只组装了一半，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能够完成，未来充满了迷茫，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这种情况下，既然中国想要，澳洲虽然舍不得，但半推半就也不是不能卖，现在还在谈价格呢。

　　澳洲想要卖个好价钱，把投入的成本回本不说，还要大赚一笔。

　　价格到位，H-1螺旋仿星器立即就卖！

　　“……既然这一次联名信写上去了，会也开了，相信不会有什么幺蛾子了~”

　　说起这事，两人自然而然的就说起了在京城开会以及联名信的事情，李建国见曹伟强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由得笑着安慰他道。

　　他是曹伟强的学长，也是去普林斯顿大学喝过洋墨水的。

　　当然，他没有曹伟强那么出色，所以他们这个小团队是以曹伟强为主，他见到最多的也是曹伟强信心满满的样子，现在这样心有余悸，他还是第一次见。

　　“应该是吧~”

　　不知道为何，曹伟强还是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因为他老是想起潘宏和匡先涛两人后面被喊回去开会的事情。

　　不过，他很快便摇了摇头，不去想这种不开心的事情，转而吐槽了起来：“可控核聚变的路线当然得是仿星器，天生就高密度稳态运行无忧，以前只不过是制造成本和安装成本高且难度大罢了，所以才没怎么发展。但现在科技进步了，AI人工智能有了长足的发展，这些工程上的难度不再是难度了，自然而然就轮到仿星器大显身手了……”

　　对此，李建国非常赞同的附和道：“你说得对，特别是有些新的方法，譬如通过偶极子线圈产生仿星器极向磁场这个新方法，就完全有望显著降低仿星器的建设难度和成本……”

　　一时之间，两人聊得有些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