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终临，上课睡觉被女神选中 第37节

“别人14小时工作制，铁军和戍边人家属是8小时工作制，他能挤出足够的时间，现在需要第一桶金！”邢菲接着翻白眼，“他让我去赚！”

“你爹银行户头上，一分钱都没了？”江至晚大惊，他印象中，娱乐场所的老板一般有着足够的现金流。

“你还不知道？”邢菲回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江至晚，“以前的货币，可能无法流通了，商家不认，大家都觉得全世界的财富在经历一次巨大的洗牌！”

江至晚耸肩：“好吧，我身上的231块零花钱没有购买力了，好伤心！”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伤心的样子，但也看不出半点幸灾乐祸。

两个人站在那里，互相之间隔着三米的距离，远远地抬头看着显示屏，各怀心思。

直到刺耳的警报声响彻营帐。

广播里，响起齐伯庸的低喝声：“所有戍边人，码头集合！重复，所有人戍边人码头集合！”

江至晚与邢菲猛地回头。

码头距离他们有两公里的距离，但是中间没有任何遮挡，他们清楚地看见，三艘运砂船正在缓缓靠岸。

“又送来一批幸存者？”邢菲眼前一亮，“不过迎接幸存者不是我们该做的吧？”

“当然。”江至晚戴正了头盔，摸了摸腰间的三棱刺，“码头出事了！”

第59章 春樱

各个营帐里的人在哨声中纷拥而出，短时间内，广场上站了五百多人。

江至晚发现今天的人员构成更加复杂，昨天的队伍基本都是20岁以下的孩子，今天出现了几个三四十岁的人，他们也穿着新人的作训服，着急忙慌地跟着大家往前跑。

看来，年轻人们的觉醒工作进行得差不多了，开始轮到中年人，昨天第一批新人整天都在作战，而第二天到达这里的人们应该也完成了传承工作，为戍边人补充了大量新鲜血液。

最令江至晚惊奇的是，新人的队伍里居然出现了几个外国人。

“理论上来说，炎黄血脉和大夏的思想文化都能和九州鼎产生共鸣。”雅典娜感觉到了江至晚的疑惑，于是开口对他解释，“如果他们对东方的文化足够认同，应该也是能够获得传承的。”

“那么新罗和出云？”江至晚问，那两个国度与大夏的文化大同小异，他们传承了大夏某个朝代的文化，然后按照他们自己的风土人情发展向另一条道路，但最终依旧殊途同归。

“我曾经选中过不少新罗和出云的孩子，他们对于造物主的思想抵抗也很棒，虽然他们的文化没有大夏那么丰富多彩，但是他们对东方的文化信仰很坚定。”雅典娜回答，“我想，那些人进入大夏避难后，应该也能催生不少传承者。”

远方传来尖锐的哨声，齐伯庸站在一个瞭望塔上拿着高音喇叭大喊：“所有队长，给你们30秒！找到各自的小队成员，列队集合！外籍的往后站，等候指令！”

现场瞬间乱作一团，闹闹哄哄将近四十五秒才完成列队。

齐伯庸的浓眉皱着看着这些新人，他有些不满，但也深知现在不是立规矩的时候。

他举着喇叭大声喊道：“今天早晨5点08分，湘江07号游轮率领的船队共计14艘船，在常宁市及祁阳市中间流域失踪，预计失踪人数高达5万！”

“昨天没有参加过任务的新队伍，你们需要执行的是附近城市的搜索和帮助赶路车队开道的任务。”

“而昨天已经参与过作战的队伍，我需要你们去找到这支船队，这是今天的所有任务！请竭尽全力！”

齐伯庸环顾所有人，声音压低：“这也是火山灰吞没大夏之前，那些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对你们最后的请求——请竭尽全力！”

这些被哨声从床上惊醒，至今还睡眼朦胧的人，他们原本涣散的眼神开始变得凝重。

齐伯庸回头，有人在晨风中展开大夏的旗帜，红旗冉冉升起。

这些新生的战士抬着头看着红旗缓缓上升，犹如看见清晨那赤红的日头，闪耀在群山之巅向着天銮升起！

无论何时何地，这面旗帜，是他们的魂和骨。

它天然有种魔力，在那些颓废绝望的时刻，只要这面旗帜还在飘扬，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就能昂首挺胸！

“我知道，你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没有做好成为一名战士，乃至成为一名英雄的准备！”齐伯庸放下了喇叭，用他那低沉洪亮的嗓音向着眼前这上千人高喊。

“你们懵懵懂懂地获得了传承，然后赶鸭子上架一般完成训练，投身战场。”

“相信我！当你们看着那些魔兽向着民众冲击，当你们意识到只有自己能够拯救那些生命时，你们会懂得戍边人的含义！”

齐伯庸伸手，扯碎身上的作训背心，露出自己的胸口。

疤痕累累，烧伤，刮伤，割伤，穿刺伤，这一胸膛的疤痕，占据了上身六成的面积，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看得人胆战心惊！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知道什么是戍边人吗？”

“戍边人，不仅仅是守着大夏国门的那群人！”

“记住我的这句话，去战场上感受这句话！”

“每一个戍边人，都是大夏的国门！”

“残躯仍在，大夏能战！”

新人们看着伤疤，看着国旗，他们虽然内心激荡，但心情也是无比忐忑，他们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齐伯庸那样的觉悟与勇气。

忽然，人群中响起一声高喊，一声低吟。

低吟是江至晚发出来的。

“残躯仍在，大夏能战！”他低声说，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大喊的是谢城安，他听见任何热血的话语，中二之魂便会熊熊燃烧。

人群瞬间齐刷刷地看向谢城安，这位中二的社恐男孩又瞬间低下了头，一张脸憋成了紫红色，从热血到腼腆的转变，他用了不到一秒。

“很好，我喜欢你的激情，希望你把这样的激情带到战场上！”齐伯庸看向低着头的谢城安夸奖了一句，然后指了指远方的装甲车，“现在，所有人员上车，车辆电脑里有你们各自的具体任务和巡查范围，几支昨天表现优秀的队伍，你们将增添一名外籍精英作为助力。”

……

邢菲觉得很奇怪，一个外籍战士进入小队，会破坏小队在昨天形成的良好化学反应，更会让队伍束手束脚。

江至晚更是直接到角落里，打电话给齐伯庸，开门见山地说：“我们的小队很棒，不需要其他人员的助力！”

“加入你们小队的，是一个来自出云的女孩。”齐伯庸也是毫不避讳，直接回答。

江至晚更加反感了，他不太喜欢出云。

齐伯庸压低了声音说：“女孩曾外祖父叫宫川英男，他的名字甚至刻写在大夏英烈碑上，你可以了解一下。这个家族一直在为了呈现当年的真实历史而奔走努力，是许多出云人心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出云国的其他人来大夏是逃难，而她的家族是大夏邀请他们来避难。”

窥一管而知全豹，听着女孩的身份，江至晚能猜出来，那些外国人应该都是曾经为大夏而战国际友人，难怪戍边人吸纳了他们。

很快，一个染着深紫色长发的姑娘出现在了装甲车的门口。

她长得不算太高，一米六不到，虽然穿着迷彩服戴着头盔，但还是能看出女孩的可爱风格。

她那大大的眼睛打量着车里的每个人，满脸都是甜甜的微笑。

“我叫月矢春樱，喜欢猫，喜欢漫画，喜欢全世界每一个国度的历史，最近正在读《万历十五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她轻轻鞠了个躬，然后轻车熟路地跳上装甲车，坐在了最后的位置。

第60章 绝望将至

她丝毫不见外，快速扣上安全带，然后笑着说：“好了，我的大夏朋友们，和新的伙伴开启新的征程吧！”

“是的，征途将因我而热烈！”谢城安虎躯一震，感觉自己找到了知音，两个人开启了二次元独有的热血交流方式，说完还情不自禁地互相击了个掌，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和女孩子一碰手，谢城安的一张老脸又红了，他低着头不停地揉自己的脸，希望自己可以稍微表现得自然一些。

看得出来，月矢春樱是个很外向的女孩，在装甲车上，他和程星淼谈服装，和邢菲聊娱乐，和谢城安聊新番，甚至还能和张震聊情书的一百种写法。

江至晚在前面开着车，月矢春樱在后面唱着日出的传统民谣，旁边几个人在帮忙打着拍子。

装甲车驶出九州帷幕，一路上他们看见了大量卡车和客车。

坐在车上的人们灰头土脸，有些人浑身湿漉漉的，有些人抱在一起取暖。有些人的身上打着绷带，连绷带都已经被血浸透了。

这些车从东南西三个方向驶来，当进入帷幕的那一刻，人们被九州鼎的光芒催醒，他们趴在车辆的边缘，远远看着不远处的营地和完好无损的城市，他们欢呼，他们热烈盈眶甚至嚎啕大哭。

他们知道，他们得救了。

张震通过副驾驶的玻璃看着那些人互相拥抱痛苦的样子，忽然指向一个方向，“老江，那是不是食堂大妈和他老公？”

江至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一个男人，他颓然靠在卡车的边缘，怀里抱着自己的妻子。

身边的人在笑，在哭，这两夫妻却是面无表情。

江至晚注意到他们的身边，躺着一个人，盖着白布。

大妈轻轻地掀开白布的一角，嘴里轻轻念叨着：“再看一眼吧，咱们安全了……你再看一眼吧……”

身边的男人则是把那一角盖了回去，低声说：“别看了，好好睡吧……”

装甲车与卡车错身而过，江至晚只来得及看见这一家人的悲欢离合，可那车厢里有近百人，几十个家庭。

“他们的孩子好像死了。”张震啧啧嘴，“可惜了，那小子成绩可好了，大妈打饭的时候老是跟我说他孩子又考了第一名。”

“大妈人可好了，别人打肉都要抖几下，她从来不抖，说我们在长身体要多吃点……”

“我还记得他们二十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他老公骑着电瓶车，带着玫瑰花在学校门口等大妈，我们还在边上起哄，校长也加入了起哄的队伍。”

张震说着，神情暗淡地看向江至晚：“老江，这场灾难，大家在情绪上可能需要好几年才能消化！”

“用不上几年的。”月矢春樱那萝莉般的声音忽然在车厢里响起。

张震回头：“为什么？”

“当火山灰笼罩九州以外的一切，整个暗无天日的时候，人们没空照顾情绪，盛世才说抑郁症，焦虑症，乱世只讲活下去！”月矢春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几乎和刚才讨论情书写法时一模一样！

程星淼似乎有些反对的意见，她在一旁轻轻开口:“你怎么知道人们会忘记伤疤？那可是失去至爱亲朋的剧痛！”

“不是忘记，是麻木，你看见孩子没了痛哭流涕，几秒钟后父母没了，一分钟后身边的人都死了……你就失去了灵魂，没了人性，只剩兽性。你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往前跑，你都不知道要跑到哪儿去，也来不及想未来的路在何方，你的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下了，你只知道你要往前跑！”

月矢春樱说得很慢，犹如一边在回忆什么。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出云国，已经只剩两个城市了，大夏的直升机载着我和我的家族离开出云的时候，飞机在云层下飞了十分钟，我在空中看了十分钟，刚开始，我和我的族人只有庆幸自己死里逃生，直到看见那些人变成不知目标，不知疲倦的野兽，我们的心里才开始卷起背叛家国的愧疚……”

她越说越慢，声音也越来越空灵。

程星淼不说话了，据说出云一亿人口，现在只剩一千万不到，那是真正的十不存一！

“可能戍边人把我放到你们的队伍里，是让你们适应今晚即将到来的绝望吧？”月矢春樱用一句话结束了她的发言。

车在积水中向前开足马力，车里的人一起看向月矢春樱:“今晚的绝望？”

驾驶位上的江至晚忽然开口:“是的，最绝望的就是今晚——昨天前天幸存者还在帷幕里等待亲人的消息，人们还在路上往前赶！”

“但是今晚，有无数逃难的人会一边看着远方的帷幕，拼命踩着油门，一边被火山灰吞没！”

“甚至可能有人已经看见亲人近在咫尺，却在那一刻天人永隔！”

江至晚低头看了看导航系统:“我们还有3公里到达巡查位置，尽快找到船队的踪迹，我们要赶在火山灰来临之前赶回荆州！”

车很快到了，江至晚一脚刹车，车停在湘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