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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错反派哥哥后 第175节

萧闻澜怎么奇奇怪怪的,他的表情很吓人吗?没有吧?

钟宴笙摸过镜子看了看里面自己的脸,感觉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放下心来。

哥哥最喜欢他这样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景王的增援到了,接下来连续多日,城外本来就突然没了声息的叛军试探着与五军营又交战了几次后,又安静下来。

朝中本来对景王来援一事吵得不可开交,见援军似乎威慑到了叛军的样子,才消停下来,不过事后肯定会算账。

裴泓倒是不怎么在意会被秋后算账的样子,也不大管自己带来的人钟宴笙怎么安排,跟萧闻澜一拍即合,三天两头搬出宫里的珍酿小酌一杯,萧闻澜喝醉了,就拉着裴泓跑来钟宴笙书房外,趴在窗台上一起嘿嘿笑,把钟宴笙吓了一跳。

卫绫本来防备着裴泓,见他这样子,也有些疑惑。

新年的时候,漠北那边用飞鸽传来战报。

萧弄假装消失,敛了所有痕迹,埋伏多日,终于一举擒获了和硕特部落的首领与阿鲁科最出名的勇士,蛮人大军登时溃不成军。

眼下萧弄已经带着人深入了雪原,与敖汉部落联手清剿两个大族,字迹有些潦草,看得出行军极为匆忙,倒也没忘在最后一句调戏一番钟宴笙,说正月十五八成是赶不回来了。

元宵要吃汤团,等他回来,钟宴笙得补偿他吃黑芝麻小汤团。

信报是当朝送到钟宴笙手上了,底下一堆大臣眼巴巴看着,钟宴笙的耳尖烫得要命,努力板着脸色,掐头去尾,把正经内容念出来。

朝臣们的希望顿时熊熊燃烧。

萧弄虽然名声可怕……但他好像也没真乱杀人啊,可是万一叛军入了城,那就不一定了。

回到兰清殿,钟宴笙还想再处理处理奏章,就被裴泓和萧闻澜一起拉到偏殿里,满桌江南菜色。

“小笙,别累坏了自己。”裴泓含笑道,“今儿是除夕,至少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萧闻澜跟着道:“就是就是,小殿下,你的脸都瘦许多了,我哥见到了肯定心疼。”

裴泓看他一眼,笑容敛了三分。

钟宴笙听到萧闻澜的话,犹犹豫豫地坐下来,跟着他俩用饭,他吃得少,又很安静,边吃边想着萧弄和姑母,也不知道他们两位如何了,除夕是不是也在行军,不能停下来吃口饭。

裴泓看着他,多喝了几杯酒,萧闻澜也傻呵呵地跟着喝。

等钟宴笙吃饱时,往日里千杯不醉的裴泓居然也喝醉了,萧闻澜更是醉醺醺的,大着舌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我哥待谁好,很明显的,小殿下好厉害,已经会这么多事,能、能跟我哥一样,主持大局了。”

“我哥、嗝,待我好,我知道,可我是个不争气的废物……我让我哥失望了。”

说着说着,竟然趴在桌上,抱着裴泓呜呜呜哭起来。

裴泓平日里那么爱笑又洒脱的人,醉了倒是很安静,眉目瞧上去甚至有些冰冷,与往日截然不同,被萧闻澜抱过来,冷漠地把他用力一推。

萧闻澜歪倒回去,呜呜呜哭得更伤心了。

当年萧弄替萧闻澜喝毒酒,后来又离京去打仗,萧闻澜被留在京中,被老皇帝养得只知吃喝,但他也只能只知道吃喝。

萧闻澜还没那么缺心眼,萧弄的耀眼已经灼伤了老皇帝的眼睛,他要是也表现出点什么,他和他哥还要不要命了?

他在老皇帝眼皮子底下,无论为了萧弄还是为了自己,都只能当个废物。

这么多年混吃等死,萧闻澜也的确很成功地把自己养成了个让人放心的废物。

钟宴笙看他哭得伤心,伸手摸了摸萧闻澜的脑袋,试图安慰他:“不要哭啦萧二少,你堂兄其实更希望你能安稳度日,他对你没有那么多期待的。”

萧闻澜:“……”

萧闻澜嗷嗷哭得更厉害了。

然后脑袋就被对面裴泓用扇子敲了一下,咚的一声。

裴泓冷冷道:“聒噪。”

萧闻澜哭得震天响。

钟宴笙耳朵都要炸了,见裴泓还想再敲一下萧闻澜,赶忙阻止:“别、别欺负他了,景王殿下。”

萧闻澜就算了,景王喝醉了竟然如斯可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裴泓听进了钟宴笙的话,低头看了看他的手,放下扇子不敲人了,但又冷冷吐出一声:“闭嘴。”

萧闻澜被裴泓一凶,不仅不闭嘴,越哭越有劲。

这俩人没完了,钟宴笙脑子里嗡嗡的,虚弱地捂着耳朵朝外面喊:“卫绫!卫绫,快、快派人把这两位送回去!”

萧闻澜倒是好搞,虽然哭天抢地的,但一扶就走,十分听话。

景王闷声不吭的,却站着不肯走,醉后那双眼睛失去了以往的笑意,定定望着钟宴笙,仿佛有很多话想说。

钟宴笙耐心等了会儿,以为他要说什么,裴泓却又自顾自低下头,趁着钟宴笙不备,又咚地敲了下旁边的萧闻澜。

萧闻澜都愣了一下。

钟宴笙:“……”

钟宴笙对这两个醉鬼无奈极了,好在裴泓敲了把萧闻澜后,好像是满意了,配合地跟着往外走去。

钟宴笙把俩人送出了兰清殿,看着他们被扶上步辇了,听着萧闻澜一路呜着远去,揉了揉耳朵,刚想回屋自己一个人待着,卫绫又回来道:“小主子,宫外有人求见。”

钟宴笙现在谁都不想见,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这么晚了,谁呀?”

“回小主子,淮安侯府世子。”

作者有话说:

之前是迢迢捞哥哥,现在换迢迢:哥哥,速捞!

第九十四章

今夜是除夕, 阖家团聚的日子,外面叛军一时没有动作,钟宴笙便给群臣休沐了一日。

钟思渡不在侯府陪着父母, 来宫里做什么?

钟宴笙愣了愣, 又揉了把嗡嗡嗡的耳朵:“带他过来吧。”

钟思渡是带着食盒过来的。

去岁除夕, 钟宴笙还在侯府,如今身份不同, 再去侯府,也于情于礼不合。

侯夫人想到钟宴笙一个人在宫里,心里还是不舍, 本来准备亲自进宫来的, 但她最近有些受凉, 最后是钟思渡主动站出来的。

食盒里是钟宴笙喜欢的几道小菜, 都是他吃惯的厨娘做的。

里头热气腾腾的,钟宴笙这会儿已经很饱了,但不忍辜负心意, 拿起玉箸夹起尝了尝,朝着钟思渡一笑:“多谢你跑了一趟,回去也替我谢谢母亲。”

钟思渡不知道是不是忧思春闱的事, 神容看上去略微憔悴,没有应钟宴笙的话, 嗓音也有些哑:“我从宫门前,看到了一些巡逻的甲士。”

钟宴笙搁下玉箸:“怎么了吗?有一些是景王殿下的人。”

收到了漠北大捷的消息, 钟宴笙惊喜过后, 猜到叛军恐怕时刻会发起总攻, 便将宫里最后的那些卫兵也调去了前方, 只留了最后一小支黑甲卫在身边。

他要守的不止是皇宫, 而是整个京城。

只是宫里这么大,由几十个黑甲卫哪能守得了,冷冷清清的,万一有刺客混进来都不知道,裴泓便向钟宴笙提议,让他的亲兵来守宫门。

景王来到京城之后,让渡兵权,老实呆在宫里,从不对手下亲兵和朝政指手画脚,原本朝中对景王怀疑的人也放松了警惕。

比起老皇帝留下的人,钟宴笙也更信任裴泓一些。

钟思渡又安静了半晌,盯着钟宴笙,嘴唇动了动,忽然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吗?”

钟宴笙怔了一下,不由坐正了:“什么……时候?”

钟思渡眉目淡淡的,却没有径直回答,而是说起了些往事。

当年抱走钟思渡的暗卫身受重伤,没来得及将钟思渡送到淮安侯府安排的人手上。

收养钟思渡的农夫并没有那么好心,钟思渡从小缺衣少食,勉强没被饿死,长大一些了,就要帮农夫家里做活,手脚慢了、多吃一口都要挨打,那个农夫最常骂的就是“爹娘不要的贱货,不是老子你早被狼叼走吃了”。

直到钟思渡十岁时,那一带爆发饥荒,农夫盘算着把钟思渡交换出去,当做粮食。

钟宴笙眼睛微微睁大,钟思渡从未跟人说过这些,提及幼时的事,他都只是笑容完美地道“养父在我十岁时就走了”。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钟宴笙的心口沉沉的,几乎快呼吸不过来:“怎么……死的?”

钟思渡的语气温和:“我平时会去村里老郎中那儿帮忙,偷了一些药。”

他把药涂在好不容易求来的小半只馒头上,乖巧地交给了饿得几乎快丧失理智的农夫。

然后翻出可以用的一丁点东西后,悄无声息走了。

那时候饿死的人太多了,自然不会有人注意。

钟宴笙心慌不已,后背又是发冷,又是冒汗,喉间很哽:“你……”

“我走了很远,不知道到了何处,成了乞儿,经常趴到一家私塾外偷听,他教的东西我一遍便记下了,还能举一反三,见我有读书的天赋,他便收养了我,让我为他写诗作词,冠以他的名字。”

“后来我偷偷去参加院试,中了案首,遇到了一个人。”

钟思渡与淮安侯夫妇真的太像了,只要是见过淮安侯夫妇的人,都能认出他的身份,何况还有侯府的信物为证。

钟思渡在那个人那里,知道了更多。

得知自己的身世,钟思渡并没有太多的惊喜,更多的是茫然、愤怒、痛恨。

后来他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寻亲,又被安置到了京外的别院中,不能堂堂正正回到侯府,认自己的爹娘,恢复自己的身份。

钟思渡的嗓音轻轻的,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现在你知道,刚回侯府时,我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你了吗?你的确无辜,可我恨你……有错吗?”

钟宴笙嗓音哽塞,眼眶有些红红:“没有……对不起。”

“你不必感到愧疚。”钟思渡嗓音低低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钟思渡却没再说下去,钟宴笙心里又沉又难受,也不忍心追问。

屋里静默良久,钟思渡才又开了口:“景王殿下还在宫里,我不方便多留。你在宫里,元宵应当也不能共度,母亲煮了汤团,记得吃一点,我先走了。”

他这话前言不搭后语的,钟宴笙还浸在方才沉重的情绪里,突然听到这么两句话,呆呆地抬头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小声问:“钟思渡,你心里,其实还是很讨厌我吗?”

“……或许吧。”

钟思渡披上大氅,推门离开。

外头又下起了雪,细微的落雪声沙沙的,显得宫里愈发死寂。

钟宴笙坐在桌前,良久才端起食盒中略微凉掉的汤团,想吃一口。

抬起碗时,手指却摸到了碗底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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