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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长得美啊 第233节

还是宁宏儒亲自送过去的。

宁宏儒轻手轻脚地站在景元帝的身后,见陛下拿起了暗报。

这些天,出于某种谁都不知道的原因,景元帝似乎心情不错。

光是看着景元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大多数人要是听到宁宏儒这话,怕是只会撇嘴纳闷……这也叫心情好?

谁人心情好,却还是这么张脸?

可宁宏儒看着景元帝那般,却是忍不住在心里摇头晃脑,陛下这心情,可是好得过头了!

别人看不出来,那是他们蠢。

而今,看着柳氏和岑良母女离京的消息,景元帝的心情尤为不错。

“定国公,不是总想着给陈少康寻个荫补的门路吗?”景元帝漫不经意地弹了弹文书,“就让他,去工部磨炼下性子。”

宁宏儒毕恭毕敬地说道:“喏。”

定国公最好能将陈少康死死压着,免得再出什么事端。

景元帝看完暗报,就将其丢到炭盆里。

火焰无声无息舔舐着漆黑的字迹,将一切都吞没在烈焰里。

景元帝的桌上,另有几份还没看完的奏章。

他随意地挑了一份,看完后,竟是有些逗乐,他念着这人的名字,“蔡锋?”

蔡锋的奏章,辞藻华丽,字字优美,却是长篇大论地阐述着景元帝立后的急迫。

景元帝:“寡人记得,教坊司那边,又进了几个好的?”

“正是。”

宁宏儒欠身。

景元帝不好女色,就叫这教坊司少了许多去处,不过每年的名单,都还是会往宫里送。

“挑个机敏点,送给蔡锋。”景元帝随手将奏章丢到边上去,“不要蠢的。”

宁宏儒一下子明白景元帝想看戏的心思,跟着躬身应是。

蔡锋这人,宁宏儒倒是记得,他的后宅,原本就是鸡飞狗跳,皇帝陛下这是想要看个热闹呀。

能被景元帝留到现在的,不是无聊无趣,就是些辞藻华丽,空洞无物的文章。

要在平日,景元帝多少心情不虞,只是今日改完后,这情绪倒是愉悦。

宁宏儒在心里腹诽,能不高兴吗?

陛下可是从上到下,全都折腾了个遍,就连一个都没落下。

别人不高兴,景元帝就会高兴。

他就是这般恶劣的脾性。

随手将毛笔丢到笔洗里,景元帝起身,踱步到了内殿。

宁宏儒跟了进去,在边上小心伺候。

不过景元帝多数时候,是不需要宁宏儒搭把手的,这位皇帝陛下轻车熟路的,就将自己从皇帝,变作了容九。

其实也不怪齐文翰与吕旭东这等见过陛下几面,却还是没认出来的人。

这一来,是不敢认。

二来,景元帝和容九,尽管长着相同的脸,可实际上,这两者是略有不同。

宁宏儒已然觉察到,在陛下是容九的时候,多少残留着一点……当年还是九皇子的痕迹。

尽管那气势犹在,却柔和许多。

反正没景元帝看着吓唬人。

再者说,之前陛下懒得遮掩自己的容貌,后来倒是屈尊学了一手伪装的技术。

倒不为别的,只为了有些时候能无声无息地观察惊蛰。

……这听起来,可真是个变态。

“宁宏儒。”

宁宏儒猛地回过神来,立刻欠身:“奴婢在。”

容九淡淡地说道:“再胡思乱想,寡人杀了你。”

很温和,比起景元帝要温和许多的口吻,却还是叫宁宏儒苦笑了声。

“奴婢不敢。只是方才,想起了陛下还在撷芳殿的日子……”他小心谨慎地说着,“觉得容九,和当初的性情有点相似。”

在景元帝的跟前,说实话,总比说假话要好上许多。

“呵,”容九冷笑了声,“既是这么念旧,赶明儿就把撷芳殿亲手清理一番。”

宁宏儒苦哈哈地应下:“奴婢,遵旨。”

诶,不对。

宁宏儒突然清醒过来,陛下怎么在今日就准备……今儿,不是在十八吗?

他转头看向炭盆。

究竟是因为知道柳氏母女离京之后,皇帝陛下太过高兴的缘故……还是因为,景元帝这些天,一直心情愉悦的那个……不为人所知的原因?

说到撷芳殿,这地头,原本就有着无数宫室。阴着这里原本是景元帝的故居,所以陛下登基后,这里仍然有人打理。

只不过撷芳殿的占地大,每隔一段时间,还是得彻底清理一番。

直殿司时常被调过去。

这一回,也是如此。

惊蛰是领事的,已经在这儿埋头苦干了大半天,就连饭也是挑到这里来吃的。

撷芳殿很大。

惊蛰那一回跟容九来到这里的时候,也只不过占据了其中小小的一处。

倒是也在清理的时候,亲眼看到了景元帝从前的故居。

是一处很普通的院子。

有些狭窄,细说起来,几处屋子并起来的大小,可能还没有直殿司的库房大。

倘若不是惊蛰跟着管事太监一起走来,怕是难以置信。

管事太监是个有点上了年纪的老太监,看着慈眉善目,笑呵呵的。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惊蛰脸上的惊讶。

管事太监:“这样的住处,在撷芳殿有许多。都是最寻常的住处,就算陛下曾经在这里住过,也就是间普通的院子。”

惊蛰听着他的话,倒也对。

后宫那么多个宫殿,那么多屋,现在住在那里的宫妃又不是从一开始就住在那里的,总会有轮换有,变化。

从低处爬到高处,应该惊叹。

惊蛰拧着布条,哗啦啦的水声里,他想,真正让他惊讶的是,景元帝在登基前,不管是先帝还是现在的太后,都对他不怎么重视……那他到底是怎么成为继任的皇帝?

就算当时先帝死的仓促,来不及留下继承的圣旨,可当时的皇后有着黄家的支撑,瑞王名正言顺,才学出众,大半个朝廷都站在他们那边。

就算皇帝陛下按照正统,按照礼法,理所当然应该登基,可许多人,都是死在成功的最后一步。

除非,景元帝手里,也有自己的人。

惊蛰一边漫无目地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跪在地上擦地板。

刚才他用着趁手的家伙事被谷生拿走还没回来,惊蛰就暂时只能这么擦拭,好在管事太监离开后,此地还算幽静。

也没其他人看到他这模样。

隐隐约约隔着几处重楼,能够听到其他人细碎的声音,只是距离有些远,听不清楚,这又莫名有了一种身在幽处的感觉。

好似隐隐于世。

静谧。

这种感觉在宫廷里时常有之,却很少能给人安心的感觉,因为寂静就是皇宫的准则,所有人都必须蛰伏在这些规矩之下,无声无息地过活。

这也是惊蛰,终于有了向上之心,却不愿意去其他宫闱的原因。

去了其他处,侍奉宫妃,虽然的确有了往上爬的途径,却是将自己一身的安危都系于一人身上。

在这后宫里着实太过危险,也不会有现在这样自由。

直殿司很清苦,正因为如此,反倒有了比其他地方多出来的余裕。做完活回去,三三两两还是能说着话,在不违制的前提下,也能外出。

要是真的成为哪一个宫里的太监,自然不可能如此,怕不是得循规蹈矩地活?

惊蛰叹了口气。

“叹气,会把福气叹走。”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劈头盖脸地落下来。

惊蛰哆嗦了一下,手里刚捞起来的布条又重新啪嗒一声,掉在了木桶里,溅落出来的水花,将四周撒满了水珠。

他不敢回头。

这里是撷芳殿,重重叠叠这么多个宫殿,容九究竟是怎么准确找到这里的?

惊蛰一直很想知道,被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到底是谁,慧平,谷生,世恩?

这几个和他走得近的人,看起来都不是。

可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谁还能随时随地掌握他的行踪?

惊蛰的呼吸有点急促。

“你在,紧张什么?”

和那一日几乎如出一辙的话,让惊蛰很想抓住自己的衣领,将整件衣裳都拢在自己的头上。

若不是这样,他就难以掩饰从锁骨到脖子,再到后脑勺那翻涌出来的红痕。大片大片的潮红,伴随着难以掩饰的羞耻,在惊蛰的皮肤上荡开。

“……那什么,约好的时间,不是现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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