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养我众将士 第59节
安大夫:“万幸,只是骨错缝加扭伤。”
等错位的骨头扭正,燕戡手掌摊开,小心托着戚昔的双掌。
平日里养得白瓷一样的手现在伤痕累累。手上青一片紫一片,指节上还破了皮,露出红红的肉。
手上面扎着几根银针,像不舒服了,指尖还时不时颤抖两下。
燕戡目光幽沉,藏着自责。
戚昔受了惊,喝了安神药接着就靠在燕戡身上睡着了。
几人一直陪着老大夫坐着,直到银针取下。
“得亏没伤着肚子,否则老夫是处理不了。”
“没事了,让他这几日好好休息。人能不离身就不离身。”
燕戡看着睡熟的人,轻声道:“好。”
“阿兴,送送大夫。”
见阿楮还抱着狗崽坐着,燕戡道:“阿楮也去睡觉。”
“好,那将军你看好郎君,师父应该快回来了。”
“嗯,会的。”
阿楮一步三回头,将狗崽也抱走了。
戚昔的手上了药包扎好了,燕戡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将人抱下去平躺着。
他手擦过戚昔的额头,指腹将微蹙的眉心揉散。随后起身去将灯熄了再回来坐在床边守着。
这一晚上,戚昔在药物的作用下一觉睡到天亮,燕戡也守着到了天亮。
*
雾开云散,晨光透进窗中,在地上作画。
雕花大床上被子下鼓起的包动了动。戚昔从被子里探出头,睁眼就看见了床边笑着看他的人。
“醒了。”
戚昔眨了眨眼睛,适应明亮的天色。注意到燕戡眼角下的青色,戚昔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衣服上。
还是昨天那一件。
他双手从被窝里探出,压下盖在身上的被子坐起。
“小心手。”燕戡扶着他的手臂,用枕头垫在他的腰后。“可有什么不适?”
戚昔摇头。长发披散着,被他睡得毛绒绒的。与他浅淡的眸色并不相称。
落在燕戡眼里,有种莫名的可爱。
燕戡笑问:“那起床吃饭?”
戚昔点头,他想掀开被子,但手上触感不对。低头瞧见五根手指头都被裹得严实的手……
他一时噎住,好半晌道:“只是破了点皮,不用包扎得这么严实。”
燕戡托住戚昔的手掌,垂落的睫毛下眸光黑沉。
“伤筋动骨一百天,昨天都疼出冷汗了,哪里是只伤了一点皮。”
戚昔从来都说不过他。
手被限制,这下彻底依靠燕戡伺候。
好在之前燕戡给打好了底子,一应事情,戚昔也不算排斥。
今儿燕戡给戚昔配着一身带红色滚边锦袍,腰间挂上安神香囊。明显,身上这一套又是新衣服。
“你什么时候让人做的?”
燕戡站在戚昔身后,握着他的长发轻轻梳理。“在你进府之后。”
“娃娃大了,你带过来的衣服不合身,所以才让人做的。”
“多少银子?”
“不用你还,我给自己夫郎做衣服我乐意。”
燕戡将戚昔的一头青丝像他往常那样扎一半放一半,发带是配套的红色的,打扮起来,戚昔眉宇间的精致即便他冷着个脸也压都压不住。
燕戡从没觉得给人打扮是这么舒心的一件事儿。
因为此前戚昔都不让他动手。
“好了。”在看见燕戡打算给自己编小辫子的时候,戚昔出声阻止。
燕戡与戚昔在镜子里对视,他低声:“只编一个。”
戚昔看着铜镜,从燕戡上扬的唇角移到自己脸上。
他表情是无奈的,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看似与往常一般。
戚昔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燕戡移到前头,将绑好的小辫子搁在肩上。待他从自己与镜子中间移开,戚昔看到了更为不一样的自己。
外表如一,但眼睛里却有了暖意。
不像他了。
“好了。”
戚昔收回视线,顺着手臂下的力道站起来,转身面对着燕戡。
他看着人脸上看不出任何阴霾的笑,垂下眼,兀自绕过他往前走去。
忽然觉得时间很慢,也不知道燕戡还要多久才会腻。
他不想等人腻了之后,自己变得更加不像自己。那会让他不习惯,不适应。
他不想以后落得这样的地步,所以他应该回归原来了。
燕戡只当他昨晚受了惊吓情绪不高,一路上尽拿话逗着戚昔。
但自此之后,戚昔掌握好与燕戡相处的度。再没有之前心一软,落进坑里。
燕戡察觉到了。
他也有这个准备。戚昔性格如此,意识到失控后他会自己主动拉开距离,将一切拨回原位。
但燕戡又怎么会让他如愿。
所以他依旧常常跟着戚昔。
在他独自站在树下发呆时,走到他身后去。在他静坐院中时,抱着狗崽跟他逗趣。在他彻夜难寐时,坐在床沿,守在他身边。
守着守着,他发现戚昔好像瘦了。
他的后腰看着很细,前面的肚子就显得有些大得吓人。他时常看着人挪动时心惊胆战。
时间长了,胎儿像挤占了本该属于戚昔的所有能量,让孕育胎儿的戚昔日渐消瘦下去。
燕戡再也忍不住,觉得是时候好好谈谈了。
*
三月末,周子通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被燕戡拎着去给戚昔看。
把了脉又问明了情况,周子通只道:“男子的身体本就不适合孕育,戚昔体质特殊,但也改变不了有了胎儿后对他的伤害。”
“就算是妇人到了现在这个时期,依旧会出现各种不适以至于身体消瘦。”
“保持好心情,等着吧。”
他让等着,那就只能等着。
周子通回来之后,后头的院子里又重新晒满了草药。戚昔时不时过去,询问之后的事。
确定了是要在两个月后能动刀子,戚昔抱着肚子安定下来。
还有两个月,快了。
*
日落西山,苍穹上挂了一轮弦月。
戚昔坐在窗前望着天空,听到身后的动静他也没给什么反应。
但凳子却慢慢转了过去。
他低头,瞧见男人两个手臂端着凳子,肌肉绷得衣服都有了纹路。有些哭笑不得。
两人变成了面对面坐着。
“夫郎。”
戚昔摸着袖子上的花纹,轻声道:“我不是你的夫郎。”
“你是。”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
戚昔忽然笑了一声。“为什么偏要这么执着?”
“你知道的,不是我。”
“我是错被下药压上花轿,婚书上不是我的名字,我们也没有拜堂成亲。”
燕戡:“可跟我洞房的人是你。”
戚昔轻叹:“那只是被下了药。”
燕戡如狼一般,恨不能将人拆吃入腹。他沉声:“你推我的。”
戚昔抿紧唇,占便宜岂还成了自己。
两人僵持。
半晌,戚昔退了一步,他承认:“这件事是我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