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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养我众将士 第140节

燕戡扶着戚昔手臂, 仗着腿长, 一步踩两个台阶。如履平地。

戚昔拿下燕戡的手, 曲指勾住他的腰带。“你慢些。”

燕戡回头对他笑,手包裹住戚昔手指:“早做完早回家。”

书院的大门依旧开着,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去就是学堂前的大广场。两人走到广场中的大银杏树下。

“郭桉!”燕戡抬头就喊。

树叶动了动, 树杈子中间探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郭桉一见他俩眼睛瞪大, 很是不耐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燕戡:“下来。”

“不下!说了要钱没钱,要念书去别处念。”郭桉烦躁地揉了揉脑袋,又窝回那树杈中间。

燕戡阴恻恻道:“行, 我上去。”

“诶!你别别别!我下来!”郭桉半点不想在再经历被拎下树的感觉。

戚昔拉住燕戡的衣袖,就防着他忽然往树上跑。

看着跟考拉似的抱着树枝一步一步爬下来的人, 戚昔道:“找个地方坐坐?”

郭桉往地上一坐,手抓着酒葫芦搁在自己膝头。“就这么坐吧。”

“有什么事儿快说, 说完我还要睡觉!”

戚昔目光扫过他手上还有点重量的酒葫芦, 他身上虽有酒味,可脸上没酒气。

不过人家这样是摆明了不想多说。

“夫郎, 坐。”

戚昔正想着怎么措辞,燕戡按着他的肩膀往下。戚昔看着后面并排的两个凳子,扬了扬眉。

他坐下。

燕戡紧挨着他,身子一歪,靠着戚昔舒坦闭眼。

“诶诶诶!你们来干嘛的!书院重地,还要不要脸了!”

燕戡怼他:“你都不要脸我们要什么脸。再说明媒正娶,怎就不要脸了!”

戚昔手动让燕戡闭嘴,他看向两个眼睛瞪得极大的郭桉,道:“此次来是为正事,郭山长确定要这么坐着跟我们谈?”

郭桉看了一眼戚昔脸色。

戚昔他如何不认得,酒肆的当家的。而旁边那个,没见过,不认识。

“就这么说!”他灌了一口酒,无所谓道。

燕戡嗤笑一声,刚要讲话戚昔捏住他的唇。

“好了,少说两句。”

燕戡努努嘴,拉下戚昔的手在手心把玩。

戚昔抽不出也就由着他去。

反正面前这个人也不是瞎子,也看出两人的关系了。遮遮掩掩没意思。

他道:“郭山长,这杳寂书院你还打算开吗?”

“开啊!等……”郭桉顿住,梗着脖子道,“反正是要开的。”

“那要等什么?或者什么时候开?”

郭桉摆摆手:“你家那些幼童暂时也别来了,恐怕有得等。”

戚昔:“明年?”

郭桉:“开不了。”

“后年?”

“不一定。反正就是等,你家要是有启蒙的也别等着了,自个儿找个私塾去吧。”

戚昔:“行吧,既然明年后年开不了,那就今年开。”

“今、今年开!”郭桉哈哈笑了两声,又被刚刚灌入嘴里的酒呛住。他拍着胸口咳了两声,脸一下子就呛红了。

戚昔淡淡道:“不会喝酒就不要喝。这么一壶烈酒也不知道喝了多久了,你拿着不累?”

“你、你才不会喝!我一天一壶!”

“哦……你有钱吗?”这人喝的可是高粱白,一两五十文也不少呢。

燕戡扑哧一笑。

郭桉拍着胸口咳得更激烈了,他边咳还不忘瞪着两人。

狗男男!就是来看他笑话的。

戚昔摇摇头:“实不相瞒,来之前我们做过一番调查。思来想去,还是今年开最好。”

“我的书院!我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好歹是把气儿喘匀了,郭桉红着脖子像被惹恼的大公鸡,怒气冲冲道。

燕戡嘲讽:“那你别怂啊,有本事明日就开!”

“明日就明……明日什么明日,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燕戡扯扯嘴角,一个表情都不愿意再给他。

他长臂一伸,抱着自个儿夫郎的腰,大猫一样脑袋藏在他颈肩打盹。

“你们能不能顾及一下我!”

戚昔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道:“你爹跟东山书院的旧怨我们已经知晓。现下斜沙城就你这么一个书院,你若想再开,我们可以帮你。”

郭桉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你威胁我?”

燕戡一听不对劲儿,转过头看人眯眼:“你威胁我夫郎?”

他目光如墨,透着如实质的煞气。

郭桉哪里见过这般气势的人,他汗毛竖起,顿时脸上更加难看。

两方对峙一番,郭桉这下是真的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喝又不怎么喝得来,呛得直咳。酒还尽数落在衣服上。

那一身的酒气多半是酒没入口,倒在了衣服上染出来的。

戚昔等着他的话,面上没有半点变化。

郭桉抹了一下嘴巴,见两人衣衫整洁,仿佛府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一样。

他看着就烦。

抹了一把嘴,郭桉哑着嗓子道:“是!我是孬!是怂货!你们查也查了,就该知道我不开书院的原因。不开,我说了不开!”

燕戡:“敢情我夫郎说了那么久你就听进去这一句。”

“你懂什么!”郭桉大声反驳。

“我……”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戚昔只能继续捂住燕戡的嘴巴。“好了,今日火气怎么这么大。”

燕戡脸色一变,又安静靠着戚昔把玩着他的手。

郭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身体后仰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他呆呆地看着树缝中的光影,连日光也招惹他,看不惯他。

他笑出声。

“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又能又有什么办法!”

“我一个破地方的小小书院的山长,连人家府城一个私塾都不如,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戳着自己的心窝子。笑着笑着他声音愈发的哑。

泪珠大滴大滴落地,裹着灰尘没入地面。

“爹啊——”

“儿子无用啊!”

他破着嗓子喊。一身灰尘,蓬头垢面,跟乞丐似的。

多少年了!他在这个地方苟且偷生都快忘了他爹的事儿。他自欺欺人,过得逍遥自在。

可谁会想到只是招了几个夫子,竟又与东山书院有了牵扯。

他以为他忘了他爹的事儿,可……可就是因为几个人!这段蒙了尘的记忆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捧到他的面前。

如何能忘得了的!

如何忘得了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就因为一句谣言而被牵连,寥落失意,溘然长逝。

那人是从小教导他与人为善的亲爹!

戚昔看着他发泄。

清澈的眸中倒映着躺在地上的人。看他从讽刺自嘲大笑,到隐忍悲痛吼叫,最后掩面哭泣。

戚昔眉心微动,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眼前一黑,温热的手心贴在他眼皮上。耳垂被的碰了碰。“不看。”

侧脸被捧住,戚昔顺着燕戡的手转头。

“怎么?”

“他不好看,看我。”

郭桉:……

“喂!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郭桉抹了一把泪爬起来,脸上又是灰尘又是鼻涕,简直不忍直视。

这下哭也哭不出来了。

戚昔要转头,可眼睛又被覆上手。他听着耳边的燕戡道:“你这样子还给你爹报仇,城门怕是都进不去。”

“去洗干净,书院不开也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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