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文工团 第44节
“这也是没有办法,家里实在是养不起那么多张嘴,读书还要花钱……”
周秀萍还想解释,宋知时已经不耐烦听了,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这想法就是最错的想法,你对孩子们不好,底下的小鬼们看见了,才会不肯投胎到你家,所以你才会怀孕艰难,孩子也难养活。”
“你一定要对孩子好,很好很好,等积累了足够多的福报,孩子自然可以平安生下。只是这样的好,还不能停,得一直等到这孩子18岁才能稳定。”
“只要这样就能行吗?”周秀萍将信将疑地问。
只是孩子们换个名字,对她们好,就可以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这么简单吗?
“你看你,既然不信那我也不白费口舌了。”宋知时故作生气道。
周秀萍惶恐道:“不是不是,只是这方法那么简单……”
“我掐指一算,你跟你丈夫命中注定无子,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你们祖上积福才让你怀上的,但如今福气耗尽,上天就要收走这个孩子,所以哪怕你们生下来,如果不继续积福,孩子也养不大。”
这就算是对上一开始宋知时问她要夫妻俩生辰八字这事儿了,加上意外夭折了两个孩子,周秀萍对此简直深信不疑:“我信!我信!”
“这就对了。你记住,这个方法要绝对保密,千万不能说出去,就跟对佛像许愿似的,说出去就不灵了。然后你一定要好好养身体,最好要配合医生的处方,还有不要胡思乱想。”
“行!我现在就回去给我三个闺女改名去。”周秀萍得了准话,人也不难受了,力气也回来了,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宋知时冲着她背影大喊:“别忘了把罚款交了。”
周秀萍带着一干姐妹浩浩荡荡地回去了,姚思雨也从卧室一瘸一拐地出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我带你去卫生所看看吧。”宋知时赶紧上前把人扶到椅子上。
姚思雨笑着说:“我没事,刚刚已经用井水冷敷过了,现在好多了。”
两个人一起做了件大事,一下子拉进了彼此的关系。
姚思雨忍不住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刚刚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吧。”
宋知时好笑道:“告诉你也可以,不过就是我看周婶又想偷生孩子,又不肯交罚款,要是这样以后还有的闹了,干脆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姚思雨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看还不止吧,你整个计划十分缜密,我还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说服周婶的。”
宋知时隐去自己早就知道孩子性别一事,把整个事情复述了一遍。
“还可以这样?”
“嗯哼。”
宋知时当然不会告诉姚思雨,他用了多少办法大家转移注意力,然后一步一步引导着她们去相信这个所谓的把脉辨性别。
“她们既然知道这是个男孩,那一定会想方设法把罚款交了。交了钱,周婶就可以好好养胎。这样一来,计生委也不会再找他们家的事儿了,整栋楼的人都落得清净。”孩子平安落地,周婶不会再因此丧命。
更重要的是,那三个姑娘不会因为弟弟的到来变得处境艰难。
姚思雨还是担忧:“你不怕她们往外说吗?要是让别人觉得你宣扬封建迷信,那红小兵不得上门来?”
宋知时早就想好了对策,他见姚思雨想得周全,便也全部告诉了他:“我问你,我可有说过如何判定男女吗?”
姚思雨把整个事情里里外外思考了一番,错愕道:“没、没有。”
不但没有,宋知时还说了一堆废话,最后竟然就得到了结论。
宋知时又问:“那我有给周秀萍喝过符水之类的药物吗?”
不用多想,姚思雨干脆利落地说:“也没有。”
“那我怎么能算是宣扬封建迷信,把脉这种东西分明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技艺。”
宋知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而且,我不过是让她对三个女儿好一些,给她们改一个好听的名字,也不算违反什么国家规定吧。”
姚思雨这下是彻底服了,又好气又好笑:“确实不过分,你可真是——”
摆了人一道还让人挑不出错。
“而且我说过,这法子说出去就不灵了,如果她们硬要说也没事,总不过就是其他人有样学样,根本没什么实质性伤害。退一万步,真有人说出去了,她不被当成封建迷信抓起来就不错了,再说了我不承认她们拿我也没办法。”
“最重要的是,我不怎么住矿上,她们也要逮得到我啊。”宋知时笑得眉眼弯弯,活像只偷了腥的猫咪。
第48章 朋友
姚思雨被宋知时的举动逗得十分开怀,忍不住道:“我一个人在家里也很无聊,如果可以的话,你能陪陪我吗?”
姚思雨长得很秀气,戴着一副眼镜,有点知识分子的味道,宋知时对这样的人有天然的好感。
家属院的人他接触得都不多,加上前世他没见过姚思雨,此刻对对方充满了好奇。
索性回去也没事干,宋知时就在姚思雨的家里坐下了。
“姚同志,我听你这口音不太像是陕省人啊。”
“对,我是河省人。你不用叫我姚同志,太见外了,直接叫我思雨就行了。”
“思雨,思雨。”宋知时反复念了几遍,然后恳切地说:“你的名字很好听。”
“你也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我盲猜你的名字是来自杜子美的这首诗吧。”
宋知时十分惊喜于姚思雨的博学,闻言连连点头:“确实是因为《春夜喜雨》,我出生在一个春雨绵绵的夜里,我爷爷给我取名知时,希望我珍惜光阴,遵守时间。”毕竟宋家是做生意的,最注重诚信和时间。
姚思雨抿嘴一笑:“你看你的名字有知时,我的名字里有雨,都在一句诗里,我们很有缘分啊。”
宋知时一拍手:“嘿,你别说还真是。不然你我一南一北,明明都不是商阳人,却还能在这小县城煤矿的家属院里遇见。”
接下来两个人越聊越尽兴,越聊越投机,宋知时恨不得直接跟人拜把子。
“你怎么从北方到河洛来,距离这么远?”
“不瞒你说,我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他们临走前让我来投奔姑姑,可是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却没找到她。”
见勾起姚思雨的伤心事,宋知时也挺不好意思的,赶紧说:“其实我爹娘也走了,我就一个爷爷还有两个姐姐,她们也都不在我身边。”
姚思雨似乎并不介怀自己身世的痛处,继续说了起来:“后来我身上的钱用光了,好巧不巧就流落到了刘家村,是志毅收留了我。当时我的介绍信到期了,如果不能落户在这边,我只能被遣送回去……”
刘志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人好像是姚思雨的……
“志毅也是个孤儿,一直没有娶妻,他为了帮我就跟我结了契,把我的户口迁到了这里。”提起刘志毅,姚思雨原本苍白的脸庞浮现出淡淡的粉色。
显然两个人后来是假戏真做了。
宋知时本来还想感慨两人的经历境遇竟然如此雷同,但听见姚思雨后面的话,他就说不出来了。毕竟他跟顾淮只是室友,以后还可能还会成为彼此的前任。
见宋知时一言不发,姚思雨好奇地问:“对了,你跟顾淮也是契兄弟啊,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呃,这个……其实跟你们俩也差不多……”就是后续发展差多了。
刚刚面对周秀萍,宋知时还能侃侃而谈,把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现在聊到顾淮,他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完全不知道说啥。
好在姚思雨也是个会看脸色的,见宋知时不想多说的样子便也不多问了,转而问起了其他事情。
“我听说你在文工团上班?”
“是啊。”
“上次国庆文工团来矿上表演,可惜座位紧缺,不然我真得去看看。”
姚思雨语带艳羡,让宋知时心有不忍:“一定会有机会的。我能冒昧问一下你的学历吗?”
“我高二的时候,家里就落难了,后面就没有再读了……”
姚思雨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未尽之意宋知时也猜到了。
说起来,他跟姚思雨的情况还真差不多,要不是有顾淮,他能不能继续学业还是未知数。不过他的出身家境同样不能宣之于口。
宋知时想,这年头谁还没个秘密,所以并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学历挺高的啊。”宋知时这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现在全国大半的人还处于文盲状态,读过小学的一般都是工人家庭,读到初中高中的寥寥无几,能读到大学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学历再高有什么用,毫无用武之地。”说着,姚思雨轻咳了几声,然后他跟宋知时解释说:“哦,我这是老毛病了,不传染人的。我身体不好,平时很少出门,家里都是志毅在赚钱养家。”
宋知时提议道:“矿区不是有学校吗?凭你的学历,你完全可以去做老师啊。”
“做老师?”姚思雨有些诧异。
宋知时倒是误会了,他以为对方看不上这个职业,赶紧说出自己的心得体悟:“不瞒你说,其实我也做过老师,虽然工资很低,有些小孩子也挺烦的,但总算是有份事情做……”辞职之后待在部队的日子,那才是真真无聊透顶。
姚思雨赶紧解释:“你误会了,我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如果有机会,我就试试。”
“那你平时都呆在家里干什么呢?”
“我、我看书……纯粹打发时间……”话还没说完,姚思雨的耳朵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通过这几小时的相处,宋知时敢说自己已经把对方摸得很透彻了,姚思雨一看就不是个能扯谎的。
而且这时候除了红本本以外,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书籍了吧。
“什么书啊?”
姚思雨眼看瞒不过去,只能一咬牙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行李箱,然后当着宋知时的面,把行李箱打开了。
宋知时被呈现在眼前,这个积压着的满满当当的世界名著的行李箱给吓呆了。
他忍不住上前随手拿起一本,然后就念了出来:“红与黑?”
“这是战争与和平,这是伯爵的故事!”
“这可都是——”
“嘘!”姚思雨赶紧把宋知时拉到一旁。
“我知道,这都是禁书,只是我实在爱看这个,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啊,连志毅都不知道,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宋知时赶紧做了个封口的动作,以表忠心:“一定一定!”
得了保证,姚思雨这才松手放了宋知时。
宋知时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何止是姚思雨啊,他也超爱看这些书的,他自己就有很多外国名著,可惜都被抄了,一本也没带过来。
他一本一本抚摸过去,宝贝地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孩子,这里面很多都是外文原版,厚厚的封皮和泛黄的纸张昭示着它们浓厚的历史。尤其是里面竟然还有德版书和法版书,宋知时并不会说德语和法语,但这不妨碍他对书籍的欣赏。
姚思雨见他也是爱书的人,便道:“你要是喜欢,随时可以过来看书,只是不能把书带出去,还有一定要保守秘密。”
“嗯嗯,我一定保守秘密。”这秘密要是泄露了,别说姚思雨两口子,他跟顾淮甚至可能整栋楼的邻居都要受到牵连。
宋知时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他随手拿了一本,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不知不觉竟然从中午看到夜幕降临。
等顾淮回家发现家里没人,出来找人的时候,宋知时才发现自己完全忘记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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