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文工团 第168节
第164章 年味(二)
宋知时知道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文艺团体要么合并要么倒闭,如果不想陕甘煤矿文工团成为淹没在历史洪流中的一员,那必须得找个实力强劲,雷厉风行的掌舵者,哪怕最终是收归私有,也是好事一桩。
朱芳婕最终还是松了口:“我试试吧,你呢?”
“我什么?”
“别给我装傻,我问你你未来准备怎么发展?一直待在总政?”
“待在总政也没什么不好的吧。”宋知时笑得勉强。
朱芳婕有些自得:“我还能看不透你在想什么?你小子从来就没把一个歌舞团放眼里,你会甘心一辈子做一个小啰啰?”
眼见瞒不过去,宋知时只好坦诚了:“自然不想只有眼前的成绩,我想接受更加系统的舞蹈学习,同时也想得到一份学历。”
这是宋知时第一次在人前表现出自己的野心。
他知道,没人能一辈子跳舞,自己也不可能跳到退休,随着年纪的增长,不再是跳舞的最佳年龄,如果他不能及时转型,做教练和老师就是他最好的出路,但他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想。
而且改革开放的诱惑总在那里勾着他,哪怕他无心家族企业,也不想错过这一道东风。
最好就是家里的产业有人接手,他也能趁机喝口汤,搞点投资赚点钱,开一家属于自己的歌舞团……带上徒弟徒孙们满世界巡演。
朱芳婕不解:“学历?你想参加工农兵大学生?好端端的,学什么工学什么农去?”
如今恢复高考的通知还没下发,没人知道去年这一届将会是最后一届工农兵大学生,朱芳婕会这么猜测,也很正常。
而且他们名义上还是工农兵学员,却基本没有了学工学农,没有了“批林批孔”,没有了“反击右倾翻案风”,没有了“三大革命做课堂”。☆
越来越多老师也出来上课了。
前世没能读成大学是宋知时一辈子的遗憾,如果可以,他想报考舞蹈学院,空闲的时间他还想读一个中文系,据说首都大学的中文系比较系统地开设了:现代文学、现代汉语、作家作品、古代汉语、古代文学,外国文学,都是他很感兴趣地课程。
宋知时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又在其中夹了一些私货:“我看这推荐制上大学恐怕是要取消了,可能……可能就要恢复正常高考了。”
朱芳婕皱眉问:“你听谁说的?消息准确吗?”
自然是准确的,今年下半年就会公布。
但宋知时当然不会直说,他打了个哈哈:“我在京城里,消息自然要比大家知道得早一些。不过老师也别说出去了,只是如果家里有什么亲戚朋友要考的,让她们好好努力多看看书吧。”
朱芳婕还真听进去,认真思考起来:“如果真能恢复高考就好了,我想让莎莎去考个大学,别一天到晚待在部队围着孩子转。”
“那可得让她多复习了,这十年没有高考,一经开放,得放出多少积压的学子啊?”
而且宋知时始终有个担忧没说,如果雷庆国和朱露莎的孩子给了顾淮抚养,这对小夫妻肯定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如果去读大学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他愿意去说服对方。
从文工团回来,宋知时一行人兵分两路,岑百川带着宋多宋知意去扶岐见宋知音,宋知时则跟顾淮回乡下见顾父。
重新回到那条梦里的路径,宋知时一时感慨良多。哪怕他已经想通了前因后果,却仍然不理解这其中的深意。
顾福实这次受伤着实是伤到了身子骨,两人到顾家的时候,他正半躺在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
顾海看见顾淮和宋知时高兴地不行:“二哥!二……二嫂子。”
宋知时都被叫习惯了,却还是得要纠正一下:“叫我名字就行。”
“是,二嫂,不不不,宋同志。”顾海老实巴交地点点头,顺带从另一间杂屋里头搬了两张断腿的椅子给宋知时跟顾淮。
顾淮走上前,半蹲下来,轻唤道:“爹,我回来了。”
喊了好几遍,顾福实才悠悠转醒,他双目无神地看着空中,嘴里喃喃道:“嗯?谁啊?谁来了?”
“爹近来老犯迷糊,你们别生气,晚点他自然就醒了。”顾海对两人解释道,然后开始跟顾福实小声地说话。
顾海对顾淮的态度,与其说像是对兄弟,倒不如说是对客人,宋知时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倒是顾淮看得开,自顾自地去收拾房间了。
没一会儿,徐惠兰带着女儿顾大妞从娘家回来了。
见到宋知时,徐惠兰又惊又喜。
“宋同志,你一个人?”
“顾淮在屋里收拾呢。”
“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提前说了,你们又要准备这那的,而且我们也待不久,明天就走了。”
徐惠兰对宋知时可比对那几个妯娌热心多了,说话间赶紧去灶间烧水劈柴准备做饭。
宋知时趁机逗起来顾大妞。他第一次来顾家的时候,小姑娘还又矮又瘦,在文工团学了几年艺,人也长高长胖了不说,还多了几分干净可爱。
“妞妞,你还记得我吗?你要叫我什么呀?”
“二……伯?”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怯生生地问。
“嗯,也可以。”宋知时想了想,总比喊什么二伯母强吧。
“你唱歌学得怎么样了?小叔叔还欺负你吗?家里人都去哪了,怎么就剩你跟爸爸妈妈了?”
小姑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么长的问题,求助似的看向母亲。
徐惠兰笑着接话道:“学得挺好的,这还都是托你的福,老师对我们家大妞很照顾。去年金花结婚,嫁到隔壁县去了,男方家里条件很好。紧接着三弟也娶了媳妇,咱们家房子小,儿子又多,恰好人女方家缺儿子,他就住媳妇家去了。”
住媳妇家去了?
宋知时挑了挑眉,那不就是做了上门女婿嘛。
“怎么之前电话里都没说这个,我们就算不能回来帮忙,好歹也能出个份子钱什么的。”
“这、这是爹的意思。”徐惠兰讪讪道。
“哦~”宋知时竟然也秒懂了。
顾家已经分家,顾淮的身世也说开了,这些年他陆陆续续给顾家寄了那么多钱,虽然被李凤仙挪用了一部分,但到底顾淮是报恩了,再说顾福实对他也算不上有多恩重如山的养育之恩……老爷子这是不想给这个养子,压上其他兄弟姊妹的担子了。
宋知时问:“顾金顺呢?”
顾金顺是顾家老幺。
徐惠兰说:“这小子去大哥家里了。”
宋知时了然,合着离婚以后跟了娘。
宋知时又问:“那这以后的养老问题岂不是都落在你们身上了?”
虽然分家的时候有说过赡养问题,但宋知时可不认为非亲生的李金生和上门女婿顾金铭,跟着亲娘的顾金顺会给顾福实多少养老钱,这养老的重任十有八九还是顾海夫妇的。
“是啊。”提到这个,徐惠兰笑得有些苦涩:“其实也还好,大哥大嫂有时候也会回来帮帮忙。说来奇怪,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矛盾重重,一见面就恨不得吵起来,现在分了家,关系反倒是好了起来。”
宋知时静静地听着她诉说,心下叹气:这是个好女人,只是日子过得太苦了。
随后他从身上翻出了一张钞票:“我这里有十块钱,你先拿着吧,以后每年我们都会寄点钱回来。”
“这怎么好意思呢?”徐惠兰眼热地看着眼前这张大团结,终究还是没有伸手去拿。
宋知时也没强求,反正他跟顾淮会尽到最基本的孝道。
晚间,顾长胜过来了。
顾福实终于清醒了,看见顾淮和宋知时来探望他,心情特别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包括这次受伤的事情。
徐惠兰听了,悲从心来,忍不住哭了:“这群人简直是旧社会的匪徒,霸道得很,非逼着大家承认围墙用的石块是偷的,天地良心啊,我们哪知道这些碎石头是……再说了,又不止我们一个村子在用,大家都在用啊。”
顾长胜说:“那些石砖都是陵园的外城墙,本就风化严重,盖房子的时候被村民们就地取材都拿去用了。”
宋知时想到第一次进村时的违和感,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稍后,顾长胜示意两人出来说话。
“唉,要我说,你爹这伤也是自找的,我当时就说别去凑热闹,他非要去捡那几个泥俑,结果没占到便宜反而惹得一身骚。”
“这次考古可有出土什么宝贝?”
这个刘溯好歹也是个王侯,汉代又有厚葬之风,出土一些举世无双的珍宝也很有可能。
顾长胜叹气:“什么都没有。”
顾淮和宋知时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
顾长胜接着说:“全部被盗空了!这些省里首都来的专家,辛辛苦苦清理了一个月,结果得到了一个空荡荡的墓穴,零碎的泥俑还被几个村民拿走了,他们怎么能不生气?偏偏你爹也在里面。”
盗空了三个字沉甸甸地落在了宋知时心上。他想,到底是被这群人得手了,就是不知道这批国宝是否还能找到。
“前年冬,西坪村连着我们村发生了一次小地震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
怎么不记得?当时他们回乡探亲,结果顾福实一家都不在,还扑了个空呢。
“现在想想,那场地震也来得诡异,我们商阳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地震了,最近这次也是因为唐山地震受到了牵连,怎么就突然地震了?”顾长胜意味深长地说。
顾淮反应得快:“您的意思是有人用了炸药炸开了后山?”
顾长胜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再说这个话题:“你们既然回来过年,就别操心这有的没的了,盗墓的事情自有公安去查。”
顾淮和宋知时沉默着没有说话,只因他们心里清楚,这可不是简单的盗墓事件。
第二天,宋知时开始主动帮着徐惠兰干活。
因为家里一下子少了好几个壮劳力,生活的重担几乎全压在了顾海一个人身上。
顾淮不忍,主动留下来修房子,兄弟两人把家里的围墙房屋好好地修葺了一番。
顾家村在黄土高原上,全村只有一口井,想要喝水就得挑着担子绕村子走一大圈,走上四五趟才能把家里的水缸挑满。
以前的顾家村人丁兴旺,自从知青回城以后,整个村子仿佛空了一半,连最热闹的水井边上也变得一片寂寥。
徐惠兰再三推脱:“这些我都做惯了,还是我来吧。”
“我是个男人,我来就行。”说着宋知时拿起了扁担,开始尝试挑水。
好在这些年他在舞蹈队练功锻炼身体,身体素质还可以,挑两桶水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两人正争执不下,一个背着孩子的妇女走进了他们的视野。
她垂着头,一面安抚背上的孩子,一面动作麻利地把水桶放下去。
宋知时见她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等她走后,徐惠兰突然说:“她也是个可怜人。”
宋知时问:“看着眼熟,我好像认识她,她是不是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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