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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忘崽牛奶 第75节

“想爸爸吗?”

霍小饱张了张嘴,嘴边的口水亮晶晶的。

霍司承帮霍小饱擦了口水,又忍不住咬了一口霍小饱肉嘟嘟的脸蛋,霍小饱委屈巴巴,呜咽出声,钟息终于被吵醒。

看到霍司承,钟息愣了一愣,然后不知想起了什么,板着脸,冷冷淡淡地转过身去。

霍小饱像只小螃蟹挥舞着胳膊,霍司承逗了他一会儿,然后把他拎到一旁的小床里,他从一堆玩具里找到霍小饱最爱的那只棕色小熊,塞到霍小饱怀里,让霍小饱自己玩。

霍小饱抱着小熊滚了一圈,很快又电量告急,开始发困。

钟息背对着霍司承继续睡。

就像没看到他一样。

霍司承三下五除二换了睡衣,上了床就躺到钟息身边,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空气,他从后面抱住钟息,在钟息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

淡淡的薰衣草味道。

他觉得再尊贵的信息素香水的味道都不如钟息的体香。

钟息的身体和霍小饱一样柔软,霍司承爱不释手地摸了摸,他圈住钟息的腰,握住钟息的手,吻轻轻地落在钟息的后颈和耳侧。

在钟息身侧,他能得到百分百的放松。

“老婆。”

钟息一动不动。

“息息?”

钟息还是不出声。

“宝贝,生日快乐,”霍司承把钟息翻了个面,看着他的眸子说:“但是迟了一天,跟我的宝贝说声对不起。”

钟息垂下眼睫,“不是生日迟一天的事。”

“是,我知道,”霍司承立即捕捉到钟息的怒意,他哄钟息的本事已经练得炉火纯青,钟息还没开始发作,他已经开始道歉:“我知道不单单是生日的事,是飞机因为雷电紧急迫降,我却没有告诉息息,我当时想着抓紧时间赶回来给息息过生日,迫降之后就立即更改航线。”

“但是你没有通知我。”

“我想给息息一个惊喜,对不起。”

霍司承总是态度诚恳,心却不诚。

“息息不用太担心,紧急迫降而已,”霍司承的语气永远轻松,他说:“联合会议也结束了,工作也都部署下去了,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年前,都不会太忙,我可以腾出时间陪你们了,宝贝,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霍小饱没出生前,霍司承给钟息的昵称就已经多到数不清,钟息不胜其烦,霍小饱出生之后,霍司承还腻腻歪歪地喊他“宝贝”,钟息就时常觉得不自在。

爱好像很多很满,但钟息的心很空。

霍司承低头吻住他,换气间隙里还不忘说:“宝贝,想不想我?”

霍司承的手已经轻车熟路地解开钟息睡衣最后一颗纽扣,房间里窗帘关得很严实,霍小饱在小床里自娱自乐地玩着小熊,时而听见他的咿呀声,温馨的气氛总是在霍司承回来后变得异常暧昧,房间里愈发的热,霍司承的手缓缓往上,停在了某处,孕期的beta因为体内激素的增长,会出现一些特别的身体变化,霍司承在钟息耳边轻笑,问:“还有吗?”

钟息红了脸,羞恼道:“不许打岔。”

“好好,”霍司承一边作恶一边赔礼:“我向息息道歉,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说着就要吻上来,钟息抵住他:“说清楚,不敢什么?你不要总是蒙混过关。”

霍司承停下来。

“我——”

钟息忽然变了脸色,他冷声质问:“不敢什么?你为什么总是不把我的担心当回事?”

“为什么总是这样?!”

“为什么……”

钟息突然开始痛哭。

霍司承愣住,刚要说话,太阳穴却传来一簇尖锐的痛感,他疼到整个人震颤了一下,再等视线清晰,眼前的画面已经变成了无人驾驶直升机的机舱。

机体受气流影响正在空中疯狂震荡,他望向窗外,瞥到了几行字。

千钧一发之际,他根本来不及看清。

【为了霍小饱】

【才留在你身边】

他已经顾不上太多,他倾身到控制台启动紧急制动程序,机体在迅速下坠,朝着如绿色汪洋般的君山森林俯冲而去。

直升机所有的广播口都响起警报声,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他完全控制不住直升机坠落的速度,因为强烈的惯性,他的头重重地砸在控制台上。

一阵巨响。

再次睁眼时画面又变了。

他看到自己被夹板包裹的右腿,以及睡在他身边的脸色苍白的钟息。

脑海中反复闪过那几个字。

【为了霍小饱】

【才留在你身边】

他已经记不清那是无人机编队的表演,只觉得是上天警示。

钟息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alpha和beta是没有好结果的,钟息必有所图,钟息的冷淡是因为不爱,钟息……

他猛地推开怀里的钟息。

这一推,好像一切都随之改变。

一切都乱了套。

满墙合照、分床睡、灰暗狭小的客卧、越来越虚弱苍白的钟息,懂事的孩子、争吵、误解、沈彬白、舞会、离婚协议……很多画面如雪片一样纷纷落下,像是一场欲抑先扬的悲喜剧,落幕时结局只剩他一人。

他眼睁睁看着他和钟息的关系,不受控制地,走向不可逆的分离。

他不想的,真的不想。

随着一声爆炸,白色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四周虚茫一片,像极了那年的珈南雪山,钟息冲到雪地里,捧着一团雪砸向霍司承,那时他二十六岁,钟息二十四岁,那时他们结婚刚满一年,钟息的肚子里有他们爱情的结晶。

.

霍司承从昏迷中醒过来。

耳边传来盛煊和文副官的说话声。

盛煊语气严肃,“小文,岛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能泄露出去。”

“明白,医院这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你再派些人去村子里暗访,如果有人看见了、听见了什么关于理事长的事情,你就告诉他们,清远基地即将在东升岛上建设新的码头,村子里驻扎的军队和武警都是保护前来视察工作的长官的,顺便再发放一些慰问品。”

“好的。”

“医院上下两层加上这一层一定要守好,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每个安全通道都安排两名警卫,码头和轮渡也纳入重点监控的范围。”

“是,盛部长。”

“给钟息请的外科专家到了吗?让他们尽快拿出一份针对钟息后背烧伤的治疗方案。”

“应该快到了,我安排了他们乘坐理事长飞机过来的。”

“行,你也辛苦了。”

……

真实的私语声把霍司承拉回到现实,他抬了下手,一旁的盛煊瞥见了,立即招呼医生过来,医生检查之后表示没有大碍。

他的神经受损没有加重。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盛煊感慨道:“终于醒了,你真是……你去寺庙烧个香吧,今年是你的灾年吗?”

统共三个多月,伤上加伤。

霍司承望着医院白茫茫的天花板,思绪逐渐回笼,他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梦境,而是回到了现实,这是东升岛医院的病床。

“我从哪里摔下来的?”他问

“楼梯,直接栽下去了,把小文和几个警卫吓得魂都飞了,也亏得你在部队锻炼那么多年,身子骨结实,一般人还真吃不消,给你膝盖拍了片子,伤势虽然没加重,但还是得好好休养,否则以后阴雨天有你受的。”

盛煊说:“多亏了小文,是他冲下去抓住你,否则你又要磕到头了。”

霍司承望向文副官,说:“辛苦你了,小文。”

文副官愧疚难当:“您没事就好,是我的失职,我应该寸步不离地跟着您的。”

医生将霍司承身上的仪器都撤下来,霍司承揉了揉坠痛的太阳穴,沉声问:“息息呢?”

“他还能在哪?病房里呗,一家三口搞得——”盛煊说到一半,突然察觉霍司承的语气有点不对劲,他倏然望向霍司承,顿了几秒,试探着问:“你恢复记忆了?”

霍司承的语气和对钟息的称呼,都和失忆后不同,尤其是息息,只有失忆前的霍司承会这样喊钟息。

时间静置几秒。

盛煊惊讶地抓住霍司承的胳膊:“你真的恢复记忆了?你想起钟息和小饱了?”

霍司承没有回答,他掀开被子,撑着床尾的弧杆,一路走到门口。

文副官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虚扶着。

他求助地看了一眼盛煊,盛煊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阻拦霍司承。

文副官只能拿起霍司承的大衣,帮他披上。

霍司承往钟息的房间走。

他恢复记忆了。

残缺的拼图重新出现,七年的故事终于完整,他想起了他和钟息的初遇,盛煊说的那场“军演”,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以及失忆后的这三个月。

这三个月不管对他来说,还是对钟息来说,都像是一场噩梦。

钟息一定很难过。

他呵护到平日里磕碰一下都要心疼的钟息,因为他被卷入绑架案,受了伤,霍司承感到五脏六腑都被狠狠揪住。

尽管穿着病号服,霍司承还是习惯性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然后打开门走向钟息的病房。他的膝盖在裤腿里隐隐发颤,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但他没有表现出痛苦,他尽力让自己不那么狼狈,钟息不会想要看到一个狼狈的惹人厌弃的霍司承。

他走到钟息病房门口,房间里很安静,伸手握住门把之前,他顿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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